宋老太太怒不可遏,忍不住捶牀重重的罵了一聲:“混賬!這個沒了人倫的喪盡天良的混賬東西!”
宋老太爺去看宋楚宜,她抿着脣眉頭緊皺,可眼裡卻一點兒慌亂也沒有,他稍稍放心,又不禁覺得心酸。
若是能保護她的人足夠強大,又何至於她修煉得如此喜怒不形於色,如此堅強。
宋老太太義憤填膺,宋老太爺喝了口茶,等宋老太太稍稍平靜些了,才又低聲道:“跟那塊石碑一起被挖出來的,還有一塊玉佩。”
一塊玉佩,宋老太太猛然擡眼,似是預感到了什麼,手攥的緊緊地,吸了一口氣既怒且恨,憤恨到了極點,她反倒冷靜下來了,平靜的瞧了宋老太爺一眼,伸手去拉住宋楚宜的手:“是小宜的東西?”
宋老太爺點了點頭:“是小宜的,還是那年去圍場打獵之時聖上賞下來的。”
簡直處心積慮到了極點,那溫泉別莊裡之前本來就死了十幾個人,因爲恭王被劫而鬧的沸沸揚揚,京城和近郊的百姓就沒有不知道這件事的,而刑部跟錦衣衛的通緝榜文一張貼出去,等於全天下都知道了,那個溫泉別莊是不詳的地方。
那不詳的地方在太孫即將跟宋楚宜成親的前幾天塌了,還挖出了天煞孤星的石碑和一塊玉佩.......宋老太太已經能預感到外頭是怎麼傳的了,她看向宋老太爺,又低頭看了看宋楚宜。
外頭怎麼傳都不用想,動一動腳指頭也猜得出被煽動了的百姓們會怎麼看待這個即將成爲太孫妃的宋六小姐,這也是幕後指使的人所想達成的目的。
現在要緊的,是誰把宋楚宜貼身的玉佩拿出去的,又有誰能拿得到。
宋楚宜握緊了拳頭,原來宋老太爺叫了她來,不僅僅是爲了茶山的事,更不僅僅只是爲了同她說些道理,他最近告了假還不得安歇的緣故,竟然是因爲這個。
屋子裡一時很安靜,片刻後宋老太太才咬緊了牙關,低聲道:“查!”
帝后和太子妃自然都知道溫泉別裝裡的貓膩,也知道宋楚宜天煞孤星名頭的不靠譜之處,可是她貼身的玉佩出現在了那裡,就又叫事情嚴重性上了一個臺階了。
往小裡說,長寧伯府和宋楚宜是約束下人不力,連貼身的玉佩也能叫人弄出去得到手並且拿來做文章,往大里說,長寧伯府此舉就是在給天家顏面上抹黑!
宋老太太氣的兩眼發黑,嘴脣都忍不住顫起來:“一定要查!看看究竟是誰這麼大膽,連這樣的事兒都做的出來!”
宋老太太在裡頭髮這樣大的火,在廊下守着的玉書都忍不住心裡發冷,老太太多年未發這麼大脾氣了,上次還是在二太太李氏的事敗露出來的時候.......她越發覺得有些坐立難安,嘴脣抿的緊緊地,看到宋珏和宋琰結伴而來的時候猶自沒反應過來。
還是宋琰喊了她一聲,她才恢復了從前笑意盈盈的模樣,笑着應了是,隔着簾子恭敬的朝裡頭稟報了一聲:“老太爺老太太,大少爺和四少爺來了。”
這兩人的面色不知怎的也有些不好看,玉書不動聲色的瞥了他們一眼,又垂下了頭,聽見裡頭說了請,纔打了簾子候着他們進去,輕輕搖了搖頭-----原本府裡都歡天喜地的,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事,宋老太太何至於發這樣大的火?
宋珏向來冷若冰霜的臉上又添了幾分冷意,進了屋朝宋老太爺和宋老太太請了安,目光才落在宋楚宜身上,見宋楚宜神情鎮定卻皺着眉頭,再看看宋老太爺和宋老太太的形容,就知道她們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貼身的玉佩,能接觸到這些,還知道這玉佩來歷非同尋常一眼就能叫大人物瞧出來的,肯定是小宜身邊的人。”宋珏瞥她一眼:“趁現在,把她院子裡的人通通都捆起來,一定要查個清楚。”
宋琰看自己祖父沒說話,也跟着點頭:“現在是玉佩,之後誰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來?一想到是姐姐身邊伺候的人,我就心裡不安。原先皇后娘娘已經下懿旨申飭過魏家夫人,京城的人都是知道的,自那之後也沒有再傳那些謠言的人了。現在又拿這事兒出來說事,恐怕不是要毀姐姐名聲那麼簡單。”
宋老太爺把目光放在宋楚宜身上,半響才問她:“小宜,是你院裡的人,你怎麼說?”
按照宋楚宜的本事,原本不該會有這樣的事-----她沒理由連幾個下人都調教不好,不過也難說,財帛動人心,若真有人處心積慮的想要設計你,你防不勝防,多的是法子叫你中招。
宋老太太皺着眉頭:“現在宮裡的嬤嬤們又在......”
叫宮裡的嬤嬤們知道她身邊的人竟然都管束不住,在臨出嫁之時還鬧出這麼大的事來,回去怎麼同皇后和太子妃說?
宋楚宜卻沒這個顧慮,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她手底下能接近她身邊,且能掌管這些貼身東西的人,屈指可數。
綠衣青桃和青鶯紫雲,這四個人都是忠心耿耿。
唯有半路來又半路走,而且還或許對她心存怨恨心有不甘的輕羅跟含煙......
她擡眼看向宋老太爺’:“能接觸到我貼身飾物的,總共也就六個人。紫雲是家生子,是黃嬤嬤的孫女兒,她斷然是不會做這事兒的。青桃一家的身契都在我手上,還有綠衣,她是徐嬤嬤的女兒,青鶯就更不必說了,是皇后娘娘賜給舅母,舅母給我的。她們俱都不可能做出這等事來。”
她向來也不僅僅放心以德服人,貼身丫頭們的身家性命和前程都是與她息息相關的,同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因此她纔敢放心大膽的用她們。
“唯有輕羅跟含煙。”宋楚宜笑了笑,眼神卻很冷:“她們有功夫,又恰好走了,應是她們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