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長公主聽了衛太后的話後神色變幻不定,就連榮華郡主也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衛太后嘆了口氣,道:“所以哀家才覺得楚氏不一般,只憑她將太子只鍾情於她,就不可以小看於她。”
如果楚瑤在這裡,聽到這一番話,定然會大笑一番,然後坦然告訴衛太后——她真是太擡舉她了,她可沒有她說的那麼厲害。
“你打聽太子妃做什麼?”衛太后問道,她可不相信,福寧長公主無緣無故就打聽太子妃。
福寧長公主沉默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也有些鄭重地起來,她看了下四周的宮女和內侍,帶:“母后,女兒自然是有原因的,不過,此時十分機密,還請母后屏退左右。”
衛太后隨即使了眼色,衆人行禮後有才條不紊地退了下去,只留下了自己的心腹周嬤嬤和梧桐。自從月橘走了之後,梧桐就頂替她做了衛太后的第一心腹。
福寧長公主見狀也不強求,因爲太后身邊還是需要有人伺候的,便說道:“母后,想讓榮華嫁給順王。”
“什麼?”衛太后完全沒有想到福寧長公主說的機密事情竟然是這個,大爲驚愕,隨即便反對道:“不行!此時萬萬不可!”
衛太后並不看好順王,如果他奪儲失敗,最好的結果,可能被髮配到一偏遠地地方當藩王,最壞的結果,卻極有可能被處死,她自然不會同意榮華郡主往火坑裡跳。
“母后,您聽女兒解釋。”福寧長公主知道衛太后可能會反對,但是沒想到,態度竟然如此堅決,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女兒認爲,順王未必沒有成功上位的可能。”
衛太后眼中露出一絲懷疑,冷着臉沒有說話。
福寧長公主也不以爲意,將順王的性格、能力以及他現在的籌碼,都跟衛太后事無鉅細地說了一遍。
衛太后聽完之後,卻依舊不以爲然,道:“哀家知道順王有野心,也有能力。但是,比起太子來,卻依舊不如。”
榮華郡主聽到這裡,有些不服氣地咬了咬嘴脣。她自從決定嫁給順王后,就一直關注着他,對順王也在不知不覺中有些了些感情,現在聽到太后說她未來的良人不如別人,她心裡十分不舒服。
在她的眼裡,順王只是容貌不如太子罷了,在其他方面,絕對不遜色於太子,甚至猶有過之。
而且,她現在越來越覺得,太子殿下不過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罷了,根本不如順王殿下有擔當。
衛太后卻沒看到榮華郡主臉上不服氣的神色,她繼續說道:“最重要的是,皇帝的心裡怎麼想。皇帝不看重他,大臣不支持他,順王再有能力也沒用。何況,在宗法制度上,一直都是嫡長繼承製,太子既是長子又是嫡子,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順王兩樣都不佔,他憑什麼能夠成功上位?”
福寧長公主聞言卻笑道:“這些女兒當然清楚,但是母后,您以爲女兒就沒有想過這些嗎?如果女兒沒有一定的把握,也不敢冒這個險支持順王。”
“哦?難道還有什麼是哀家不知道的,你快道來聽聽。”衛太后罕見地產生了一絲好奇心。
福寧長公主道:“母后,如果女兒掌握了太子殿下的弱點,能夠從根本上分裂他的勢力,並破壞他的名聲,夠不夠讓陛下徹底厭棄了太子殿下呢?”
衛太后終於有了幾分興趣,上前傾了傾身道:“福寧你仔細說說。”
福寧長公主不禁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如果不是她細心,去仔細查探了一番,哪會讓她發現裡面的貓膩?
“母后,您可知道太子妃的具體身份?”
衛太后道:“太子妃是順義伯的嫡次女,這都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啊!”
“母后,您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太子妃姓楚不錯,但是,她卻不是順義伯的女兒,而是鎮北王之女——清平縣主。”
“啊?”衛太后開始沒想到她是誰,仔細一想,纔想起她的身份,不由驚呼了一聲,畢竟,半年多前,因爲福寧長公主對她動用私刑的緣故,她還曾經賞賜過東西給清平縣主呢!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清平縣主是哪根蔥!
衛太后驚恐地看着福寧長公主,像是見鬼了一般,指着她道:“她……她不是魏國公府的媳婦嗎?而且已經死了半年多了,屍體早就腐爛了,又怎麼會是太子妃?你莫不是在戲耍哀家?”
衛太后根本不相信這見事,甚至因爲福寧長公主地欺騙,而對她怒目而視。開死人的玩笑,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母后,女兒說的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便是給女兒一百個膽子,女兒也不敢戲耍您啊,請母后明察!”福寧長公主見衛太后反怒,便從椅子上起身,緩緩跪下來說道。
“這麼說來,你剛纔說的都是真的?”衛太后驚魂稍定,捂着自己的胸口問道。這件事對她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畢竟原本死的人,突然成了自己的孫媳婦,一般人都會接受不了。
“千真萬確,女兒不敢撒謊。”福寧長公主一臉誠懇地看着衛太后道。
“外祖母,母親說的是真的,榮華可以用性命保證!”榮華郡主見狀也跪下來,仰頭看着衛太后道。
衛太后這才相信了她們的說辭,她嘆了口氣,道:“你們都起來吧!哀家相信你們就是了。”
“謝母后(外祖母)!”兩人這才站起來,重新落座。
“告訴哀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衛太后揉了揉額角說道。
“回母后,事情是這樣的。大概半個月前,女兒去見皇后時,突然發現太子妃的樣貌……”福寧長公主整理了一下思緒,將事情的始末緩緩道來,從見到太子妃感到熟悉,心中驚詫,到回府之後派人暗暗查探,最終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都事無鉅細地說了一遍。
衛太后整個過程都臉沉如水,直到福寧長公主已經說完了,她也沒有說話。
榮華郡主焦急地看着衛太后,如果直到現在,衛太后還不同意她嫁給順王的話,那她恐怕就真得沒辦法成爲順王妃了。
尤其是,當她知道太子妃的真實身份後,心裡一直有一股焦慮,她非常害怕太子妃會報復她,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讓楚瑤一直壓在她的頭上。只有她的地位比楚瑤更高,她纔會覺得心安,她才能依舊笑傲衆人。
“膽大包天!這簡直是欺君之罪!”衛太后突然怒喝了一聲,臉上也因爲憤怒還帶了一抹潮紅。
“母后,您消消氣,爲了那麼一個人生氣,不值得!”福寧長公主立即走上前去,給衛太后順氣。
衛太后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她擺手制止了福寧長公主的動作,輕喘了一口氣道:“楚五娘果然早就已經死了?你確定了沒有?”
福寧長公主鄭重地點頭道:“女兒確定。女兒買通了順義伯老家裡的一個老人兒,她告訴我,其實根本沒有楚五娘這個人,後來,女兒順藤摸瓜,才知道,楚五娘早在幾年前就死了。”
“那你又如何得知,現在的楚五娘就是以前的清平縣主呢?”衛太后雖然還有些疑問,但她的態度卻明顯已經相信了這件事。
“女兒自然也是有依據的。一是容貌,清平縣主和太子妃長得太像了,只不過太子妃多了一個淚痣,氣質也略有不同,不熟悉她的人自然會被矇混過去,但是,我卻不一樣。”福寧長公主眼中閃過一絲冷厲之色。
“第二,是因爲楚五娘出現的時間實在是太巧了。清平縣主剛死沒幾天,她就出現了,而且,沒多久,她就被冊封爲太子妃,不得不讓人懷疑。”
“第三,魏國公府的鄭夫人曾經對女兒說過,她一直懷疑清平縣主外面有野男人,但卻一直查不到那個男人是誰。甚至清平縣主身邊,也一直有人保護。然後,女兒細細查探了一番,果然查到,清平縣主早就與太子殿下相識。有這三點,女兒可以百分百確定,太子妃就是清平縣主。”福寧長公主語氣肯定地說道。
衛太后緩緩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讓哀家也不得不相信。那你打算怎麼做?打算把這件事告訴皇帝?”
福寧長公主輕輕搖頭道:“殺手鐗要留在關鍵時候用,此時太子妃懷孕,就算是陛下知道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會重罰她的,到時候,受害的可就是我們了。”
“母后,女兒告訴您這件事的目的,就是想要您同意榮華嫁給順王。太子已經有了太子妃這個軟肋,已經不是無懈可擊了。如果這個消息泄露出去,您說,陛下還會繼續支持他當太子嗎?就算陛下不在意,那些大臣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您也知道,那羣御史的嘴巴有多臭,爲了名聲,他們甚至連命都敢捨棄。皇家出了如此大的醜聞,可想而知,陛下會有多麼的憤怒。到時候,便是順王的機會了。”
衛太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只是“奪臣之妻”這一條,就足以讓太子灰頭土臉,一生都會扣上好色、荒唐的帽子,以後恐怕再也擡不起投來。
如此行爲,與唐明皇奪兒媳婦的醜行也差不了多少。然而,太子卻不是皇帝。只要不是皇帝,就一切都有可能,這個醜聞,不足以讓他翻個大跟頭,元氣大傷。
“你說的很對。如果魏國公府知道太子妃的真實身份,恐怕他們會立即轉投順王的陣營,如此一來,順王就有了魏國公府的支持,成事的機率大大增加了。”衛太后笑着分析道。
“正是如此。”福寧長公主忙點頭道,“母后,您此時看來,將榮華嫁給順王如何?”
衛太后慈愛地看着羞澀地榮華郡主,頷首笑道:“確實不錯。”
既然她的侄孫女當不了太子妃,外孫女當太子妃也不錯。何況,太子對她這個皇祖母的感情不怎麼親近,又難以掌控,還不如順王會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呢!她自然喜歡順王這樣聽話的人。
福寧長公主和榮華郡主臉上都露出了一絲欣喜,尤其是榮華郡主,終於放下了自己的心事。
只要說服了衛太后,事情就成了一大半了。
福寧長公主不想將楚瑤的身份捅出來,也是因爲這一點。
因爲,當太子醜聞纏身時,順王就會暴露在大家的視線裡,到時候,想要投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她們要搶在衆人都不看好順王之前,儘早跟順王結親。畢竟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
不過,在那之前,她們還要解決順王的未婚妻的問題。
衛太后對此也有些犯愁,不過,她還是說道:“這件事恐怕皇上不會同意,出爾反爾,聖旨就沒了威信。不過,你們可以從女方那邊動手啊!”
“母后說的難道是……”福寧長公主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自刎動作。
衛太后輕咳一聲,小聲叮囑道:“事情一定要做得謹慎,千萬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女兒曉得。”福寧長公主點頭,“不過,榮華和順王的婚事,還是需要母后您費心的。”
“這個好辦。只要你們辦好了這件事,哀家親自去求皇上。哀家不信,他不給我這個面子。”衛太后自信十足地說道。
“那女兒就等您老人家的好消息了。”福寧長公主總算是放下了心,臉上也露出輕鬆的笑容來。
三人這纔有心情說笑起來,尤其是榮華郡主,更是對衛太后極盡討好之能事,妙語連珠,將衛太后逗得樂不可支。
然而,三人都說的太開心了,並沒有注意到一旁爲她們端茶倒水的梧桐,十分隱蔽地對她們露出一個不屑地眼神。
齊燁回到東宮時,天色已經暗了,天上突然飄起了小小的雪花,齊燁進了龍興殿,脫下披風,然後又換了一套衣服,正要回後殿,突然一個小太監彎腰走上前來,對齊燁低語了幾句。
齊燁眼神微沉,揮了揮手,讓他下去,這纔回到了後殿。
此時的楚瑤纔剛醒沒多久,正興致勃勃地做着針線。
齊燁很是好奇她的女紅如何,悄悄走過去一看,嘴角也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
他可以慶幸自己沒讓楚瑤給他做荷包嗎?否則,以她這手慘不忍睹的女紅,他真的不好意思帶出去。
楚瑤醒來後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非要自己給寶寶做個小肚兜,偏偏她的女紅不行,就算是前身,也不擅長女紅,楚瑤接手這個身體後,手藝更是無線退化,跟新手也差不了多少。
紫槐等人雖然想勸太子妃別做了,但是,又見太子妃興致好,也不好破壞她的興致,反正等這股新鮮勁過去了,她自然會停下來。
她們見到太子殿下進來,正要行禮,卻見太子殿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她們心領神會,只是靜悄悄地向齊燁屈了屈膝。
所以,直到齊燁在她旁邊站在好一會兒了,她都沒有發現。
直到楚瑤自己玩煩了,泄氣地將手中的針線都扔出去,這才發現身邊站着一個人。
“你怎麼在這兒?”楚瑤大驚,一邊問一邊手忙腳亂地掩蓋自己的“傑作”,看得齊燁暗笑不已。
“我來了好一會兒了,只是你太投入,根本沒有發現我。”齊燁本來是想要逗弄一下楚瑤的,但是,見她如此慌張的樣子,反倒有些不忍心了。
楚瑤聞言也不用藏了,反正他都已經看到了,自己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便破罐子破摔了,道:“哼,反正我的女紅就是這樣,你如果敢嫌棄我,我就……”
楚瑤伸出小拳頭在他面前晃了晃,卻被齊燁一手抓住,放在嘴邊啃了一口,看她的眼神帶着明晃晃地暗示,問道:“你想如何?”
“揍扁你!”楚瑤呼吸一滯,耳根頓時紅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慢了一拍才說道。可惜,那小羞惱地小模樣,實在沒有什麼說服力。
“好啊,那我就等着。”齊燁說罷,突然將楚瑤抱了起來,坐到了餐桌前,“我們先用膳,等你吃飽喝足了,再懲罰我,如何?”
楚瑤語塞,說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只能氣鼓鼓地看着他。
“啊,張嘴!”齊燁卻彷彿沒有看到她的怒視,伸手夾了一個小巧晶瑩的水餃,放到了她嘴邊。
楚瑤只顧着瞪他,聽到聲音,便反射性地張開了嘴巴,直到嘴裡被塞進了一個水餃,才如夢初醒。
但是吃進口中的東西,自然不可能吐出來,她不情不願地在吃了起來,隨後,她便忘掉了跟齊燁置氣,開始指使齊燁給她夾菜,順便還挑挑揀揀一番:“我要吃那個菜,不是右邊那個。”
“不能挑食,你必須都得吃。”齊燁嚴肅地說道,這些大都是孕婦食譜,他可容許她任性,在這方面他非常執着。
“好吧!”楚瑤拗不過他,只要妥協。因爲,這種事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了,反抗也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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