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月梅雨季節之前的時候整個大慶都是十分的平靜,直到梅雨季節來臨的時候,每年這梅雨季節都是叫人心情十分不爽的時候,畢竟整日溼溼嗒嗒的下雨,甚至感覺自己身上都黏黏糊糊的,這樣的季節是每年都逃脫不了的,但今年的梅雨季節似乎是要比尋常的時候都要長的多的多。
謝淮隱下了朝堂進了招商局,就從下了馬車到招商局的這一段路即便是打着雨傘都讓人覺得自己身上的溼了一層,謝淮隱蹙着眉頭,恨不得這種日子趕緊過去,但現在每日起牀之後看到那陰沉沉的天的時候,就知道出個太陽那樣的想法就是一個奢侈。
招商局之中在角落裡頭也點了個炭盆,倒不是因爲下雨冷的,而是覺得不點這個炭盆的話實在是覺得整個屋子裡頭全都是潮氣。
“殿下,這梅雨都已經下了這大半月了,再這麼下去只怕今年戶部上半年的收成可不大好了。”一個年輕的筆帖式看着拿了帕子正在擦拭着肩膀上的雨水的謝淮隱,那臉色之中也有幾分的凝重,“殿下,這麼下去只怕到時候今年的戶部的農業補貼怕是不夠。”
這言外之意那就是到時候戶部的人那又要問招商局要錢來了,到時候王爺的心情只怕也不能大好了,想想這一點的都覺得有點糟心的,想他們招商局混到現在這個地步那也是晉王和柳家小姐兩人努力的結果,但這錢都還沒怎麼捂熱呢都已經開始一個一個地朝着外頭蹦躂了,怎麼想都覺得有點像是有點爲他人作嫁衣裳順帶擦屁股的感覺。
“左右現在還沒來問我要錢,說這個作甚,覺得最近手上沒事兒太閒的慌了?”謝淮隱看了一眼這筆帖式道,“這天要下雨咱們也阻止不了,指不定今天下的那麼的狠,說不定明天開始就是一輪的大太陽,成了,我們在這兒還能有塊遮頭天,但那些個老百姓可沒我們這些個好日子過的,只怕現在不知道愁成個什麼樣子了。”
謝淮隱也是管過戶部的,早些年天災的時候他也曾去看過那些個靠天吃飯的百姓那叫一個淒涼,虎背熊腰的大老爺們蹲在地頭看着那些個沒收成多少的作物哭的淚汪汪的事情也是不曾少見的。
對於他們戶部來說是稅收的事兒,對於百姓們那可是同性命相關的事情,雖說現在日子好過了,有不少的作坊和工廠,但種田的本分農戶也是有不少的,要不然謝淮隱也不會樂意弄出個農業貼補的法子來挽留這些個種田的農戶,這天底下沒了這些個農戶,他們這些個整日呆在府衙裡頭的人吃什麼。
“要是這貼補不夠,來我們招商局要那也是正常,畢竟這農業貼補的事兒就是我們招商局的事情。”謝淮隱道,“少了那些個農戶,我看你往後可吃點什麼!”
筆帖式摸了摸鼻子道:“話是這麼說沒錯。”可這事兒到底做的是戶部,他們招商局是隻管拿錢,這名聲賺了那是戶部的事情可沒人曉得這是他們招商局的功勞,這壓根就是拿他們的錢給戶部做政績,也虧得晉王殿下倒是看的開的。
“行了行了,忙自己的去吧,別整天在那邊想着這種那種事情了。”謝淮隱隨意地掃了那人一眼,這小子把自己的心思那全都擺在自己的面上了,這要是旁人看見還不知道要說出什麼話來,多起事端也沒什麼必要。
筆帖式見謝淮隱都已經這樣吩咐了,自然地也就收了旁的心思,何必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呢,再說,還有柳小姐在呢,柳小姐又怎麼可能眼巴巴地看着晉王吃虧。
謝淮隱擦乾了自己身上的雨水,只覺得心中憂心忡忡,按着這天氣再這麼下去只怕還不知道是要下多久的雨,江南水鄉哪兒最近的奏摺都是水滿爲患了,不知道這長江黃河如何,若是發生了洪災那實在是不敢想象,謝淮隱想着也不經是有幾分的氣餒,只覺得明明一切眼見着都快要好起來了,結果現在又像是要回到從前似的,難道老天就不能讓我們大慶平平安安地過上幾年麼?
筆帖式見謝淮隱朝着自己哪兒走去,這纔想到了一事,“王爺,柳小姐正在書房哪兒等着您呢。”
謝淮隱臉一黑,一把勾住想要偷偷離開的人道:“你這一句話應該先說纔對。”說了那麼多的廢話重點倒是一點都沒說,這小子膽子可真夠大的,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說了那麼一堆。
那被勒住脖子的筆帖式整個人都覺得有些不好了,人家是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而到了晉王這裡的時候倒是成了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他這剛剛不就是忘記了麼。
謝淮隱看着那筆帖式臉色漲紅的時候這纔將手放了下來,擡腳朝着自己的書房裡頭而去。
書房的窗戶開了小半,雲姝則是坐在一旁的地方手上端着一本書看着,那神情專注而又認真,再襯着雲姝那一張淡然的臉孔那還真有幾分滿腹詩書氣自華的味道,倒是讓謝淮隱也一下子移不開視線了。
倒是雲姝聽到那腳步聲這才擡起了頭來,朝着謝淮隱露出了一個笑容來,那笑容乾淨而又美好,謝淮隱在看到雲姝的時候心中那點原本的焦躁一下子就像是跑了個沒影似的,覺得心頭一鬆,整個人也跟着放鬆下來。
“這般溼噠噠的日子本不是不喜出門的麼,怎麼今日倒是來了?!”謝淮隱看着雲姝道,別看這下雨天的確是有旁的一番滋味在,但事實上雲姝對於下雨天是有幾分的膩煩幾分的膩煩的,到了下雨天的時候多半是不願意出門的,所以多半也是謝淮隱自己去尋了雲姝多一些,“你看這天,實在是叫人有些煩躁的,整日這般下着半點也不見消停的,只怕今年上半年的收成是要不好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在這裡乾着急只怕農戶比我們更加的着急,上半年的收成不好,只怕到時候米糧又是會漲價的,到時候戶部要是能夠調控一下才好……”雲姝說到這裡的時候也有幾分的爲難,在當初謝淮隱還在戶部這個位子上呆着的時候倒是有準備建立過糧倉,可現在戶部也不是在謝淮隱的手上管着,到時候戶部是要怎麼做他們招商局就沒有辦法也沒有資格去插手管着這件事情,“算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事兒同你說了也沒有什麼用處。”
謝淮隱哪裡不知道雲姝的意思,雲姝也是同他想到一處去了,只是現在戶部的事情他們實在是不好插手也就只能看着尹仲和謝淮蘊去處置這件事情。
“若只是這樣倒也不是什麼大的問題,這雨再這麼下下去,也不知道會帶來什麼災禍呢。”謝淮隱的神情也有幾分的凝重,洪澇災害什麼的可比這減收的要嚴重的多的多了,洪災之後還有可能的瘟疫,這纔是最叫人擔心的,現在戶部哪裡也沒有個什麼章程出來,而他也不好對戶部指手畫腳的,只能是默默地看着。
雲姝也覺得有幾分的擔憂,雖說這兩年除了修建水泥路之外,大慶主要的河流也加固過了爲的就是出現這種災害日子的時候能夠保證百姓的安慰,但在現代的時候都可能因爲特大的洪災而導致人員傷亡,更何況是在古代的時候,洪災之後更有可能會帶來瘟疫這種災害,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年代,雲姝還真不知道能夠還能夠做點什麼,只能是希望從明日開始就是個晴天才好,在這種日子裡頭她的確是不怎麼喜歡出門,卻也還是因爲擔憂着關係這纔出了門來,這太平日子總覺得是有點短暫了。
雲姝和謝淮隱對望着不說話,好半響之後謝淮隱這才道了一句:“到時候看看戶部到底是怎麼個打算吧,到時候要補貼的話,我們這招商局也逃不掉的,我看那尹仲也不是個不知道輕重的人,他作爲戶部主管,還是曉得應當要怎麼做的,若是他沒有那個才幹,當初父皇也不會將他安置到那個位子上去,父皇到底不會將國家大事隨意處置之人,再說也還有七姐在。”
雲姝也表示認同,道:“從探子哪兒得來的信息,琉球天皇已同高麗的皇太子勾結在一起,也已從高麗哪兒得到了活字印刷技術。”
謝淮隱的神色也有幾分的凝重,他也是打從王允走了之後才曉得雲姝的計劃的,原本心中還想着雲姝那坑人的手段許可能還不會成真,現在想來倒還是他將高麗和琉球那想的太好了,現在想來還真的是雲姝有先見之明否則到時候早晚有聯手坑他們大慶的時候,現在也就是高麗和琉球起了這點心思,要是改日聯合了長塑那纔是真真要人命的。
謝淮隱的臉色難看的很,雲姝伸手拍了拍謝淮隱的肩膀道:“也無需擔憂什麼,左右他們真的要仿造出大慶幣來也需要一定的時日,到時候也可算是一種考驗,我們花了那麼多的力氣培養了那些個人才,要是到時候連真幣和假幣都分不出來那纔是丟臉丟大了。”
謝淮隱雖是嗯了一聲,但他現在的心情是在算不上太好,甚至也有了幾分的驕躁,覺得這事情要是沒發生的還好,要是真的如同雲姝所預料的那樣那就完全是一個可怕的事情了,還不知道是要朝着什麼方向發展而去呢,只希望到時候情況不會太過糟糕纔是。但謝淮隱心中也明白的很只要這件事情一旦掀起,那可絕對不會是一點點的小打小鬧就能夠完全解決的,而是要整一個動盪起來了。
“再過些時日,到時候且同那高麗王說上一聲,我們要借用膠東島牛皮之地做貨物中轉之用。”雲姝道,“那膠東島可算是一個十分**的小島,面積雖是不能算作太大,但作爲中轉站和補給之中是剛好,且那地方同琉球的距離也不算太遠。”
“牛皮之地能夠做個什麼用?”謝淮隱想也不想地道。
“笨,一塊牛皮是牛皮,難道就不能把一張牛皮剪開了再進行丈量到時候也差不多能夠將整個膠東島劃在一塊牛皮的範圍之內,你要是直接對着高麗王開口說你要借用膠東島到時候指不定還有旁的那些個疑問呢,反而是惹得人有疑,而且你開口問說要膠東整個島的話,你覺得高麗王是肯的?”
謝淮隱在聽到雲姝這麼說的時候這一瞬間就明白了雲姝的計謀,誰能夠想到這麼坑人的手段,這種手段除了雲姝之外那還真的沒人能夠想的出來。
“姝兒,你越來越奸詐了。”謝淮隱由衷地說道,但是這一分奸詐的他好喜歡就對了。
雲姝對於謝淮隱是這說辭是不置可否,心道這哪裡是她奸詐,不過就是歷史的教訓罷了,想當初的澳門就是這樣從清政府的手上流落出去的,現在的她也不過就是用相同的方法去應對高麗和琉球罷了,畢竟敢於算計他們大慶的那也應該是要給予一些個教訓纔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蒼可憐着大慶,那連綿不斷的雨水到了七月初的時候終於停止了,但這也到底給大慶帶來了一些個災害,雨下了接近一月之後雨水終於停了,但即便是這樣還是給大慶帶來了極大的損失,那些個水稻和小麥因爲雨水太多,原本都在結漿抽穗的階段了因爲這綿延不止雨水的關係很多沒有結漿更是沒有抽出來,等到原本應該是豐收季節的時候田地幾乎是減產了一大半,江南哪兒可以種植兩季稻穀的地方倒還好說一些,這一季過去了,即便是出產的不多,好歹還有第二季,而那些個沒得種兩季稻的地方纔叫真的麻煩了。
等到收成之前,一直都沒什麼動靜的元熙帝王下達了一條旨意,將今年農戶的賦稅減免,調控糧價,若有趁機提高米糧價格的商人除以重罰。
這舉動一出來之後,天下的百姓那都是十分的叫好,畢竟百姓們最想看到的就是陛下能夠爲他們這些個老百姓着想,這就是仁君,只要有這樣的仁君還怕個什麼勁兒呢,現在是硬件爲田宅**的關係這才陷落到了這種地步,但只要陛下是爲百姓着想的,這般下來也沒有什麼可讓人覺得擔心的了。
幾個同招商局有關係的大家族倒是沒有這樣的擔憂,雖說他們手上也有不少的田地,但這交易買賣開始之後,尤其是在那遠洋貿易開始之後,雖說在遠洋貿易上面他們沒有沾到多少的份額,但就去年的那一年分紅下來就已經比尋常年份要賺的多的多了,所以在他們設立了工廠之後田地上面每年所能夠收來的銀錢壓根沒多少,少了這一筆對於他們來說也算是壓力不大,每年那些個農戶都要靠着招商局來進行補貼的農戶,這一年不收銀子也可算是他們樂得賣個面子給朝廷給陛下。
而且真心要同朝廷對着幹也沒什麼意思,大慶現在組建了不少的糧倉,那糧倉裡面可是儲存了不知道多少的米糧,雖說那是去年下半季收上來現在可算是陳米,但老百姓麼,哪裡會那般計較是陳米還是新米,糧倉裡面儲存的那可都是好米,就算是陳米也不打緊的,哪怕不是把米倉裡面的米糧全部分發出去只是分發出三分之一也絕對能夠將這樣的局面打開,完全不會有任何的問題,而且現在也只是上半年這一部分的損失,只要下半年風調雨順還怕個什麼,所以這事出了之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哪怕是損失慘重的百姓們也沒有太多的愁雲慘霧,反而是一個一個都帶着信心相信下半年一定會更加好。
這聖旨下了之後,自然是需要人去執行的,首當其衝的就是如今主管着戶部的尹仲,尹仲也知道這是和戶部息息相關的,至少現在的戶部可是要比幾年前的時候要來的輕鬆的多了,畢竟現在也只是一個季度的問題而已,現在國庫充盈也完全沒有任何的壓力在其中。
尹仲自己也清楚明白這一點,所以在元熙帝頒佈出這個條令的時候,他直接道了願意去核查各處的損失,元熙帝對於尹仲這樣的提議也是十分的贊同,現在也只見各地奏摺上來說損失有多嚴重多嚴重的,但事實上到底如何還是得尋了人去瞧過才曉得,元熙帝原本就有意要指派一個人前往視察,現在見尹仲自己願意提出,自是應允的,便指派尹仲爲欽差大臣,而戶部主管一事也交給了謝淮蘊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