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窗外暴雨猛烈,閃電一寸寸劃過天空。雷聲嗡鳴,整晚疾風驟雨,攪的人心惶惶。
連憶晨站在落地窗前,遠遠望出去,大片雨霧繚繞。早起的天,陰霾如同夜晚。
驚雷聲影響睡眠,一夜晚她都在做夢,幾乎沒怎麼睡。臥室鋪着厚重的地毯,軟軟的腳感說明羊毛地毯的優質。
連憶晨右手提起睡裙的裙襬,雙腳一起一落規則跳躍。從小到大,她玩過無數次的跳房子游戲,即使不用畫出格子,她也能跳回家。
雙腳落進最後的格子時,連憶晨緩緩蹲下身,雙臂交叉抱住自己。她垂着臉,長髮遮掩在額前,那雙明亮黑眸逐漸黯然。
身爲雲深集團唯一的繼承人,世人都說她生活無憂,心想事成。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從出生開始就註定要過孤單的生活。母親用自己的命,換了她一條命,甚至來不及看一眼用性命換來的心愛女兒。愛妻難產離世,連少顯將女兒視爲珍寶,但那份缺失的母愛,任何人都無法代替。
一個人在家,一個人玩耍,一個人睡覺。連憶晨最深的記憶中,多數都是一個人的生活。直到六歲那年,爸爸把裴厲淵帶回家。她還記得那天,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以後,你可以陪我玩嗎?
那個神色怯怯的小哥哥,沒有回答她,卻默默牽過她的手。
從那天以後,家裡總有兩道身影相隨,她不在害怕獨自在家,不在擔心沒人陪她一起玩,更在寂靜深夜,有道身影默默守護在她的牀前。
難道這些都不算愛嗎?
連憶晨眼眶酸酸的難受,她仰起頭,不想流淚。昨天對裴厲淵提問後,她就開始後悔。沒等他的答案,她先做了逃兵。
她害怕那個男人真的說:祝你幸福。
倘若聽到這四個字,連憶晨知道,她這些年苦苦堅持的動力,都會頃刻間土崩瓦解。
站起身時,雙腿已經酥麻。連憶晨走進浴室,洗漱之後,重又換上幹練的職業套裝。她望着鏡中眼神恢復清明的女子,淺淺勾起一絲笑。
外面雨勢不減,連憶晨沒用早餐,直接開車離開。早會結束後,她站在窗口眺望,雨時大時小,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
“通知金主管過來一下。”連憶晨吩咐助理。
幾分鐘後,金曼推門進來,“怎麼了?”
“我下午要去珈藍湖看看。”連憶晨端着咖啡,眉頭微蹙。
“今天?”金曼怔了怔。
“嗯,”連憶晨點頭,道:“昨晚雨很大,珈藍湖那邊這幾天正在趕進度,我不太放心!”
“我去安排司機,陪你一起。”金曼站起身,就要安排下去。
“不用。”
連憶晨叫住她,神情沉了沉,“我一個人去。”
“一個人不行,”金曼搖頭,“那邊都是山路,又是連雨天,太危險!”
咖啡沒有加糖很苦,連憶晨抿起脣,道:“之前珈藍湖的工程進度有問題,我需要暗中瞭解一下,你要是給我弄那麼多人,我還能看到想看的嗎?”
“這個……”金曼遲疑,正如她所言,這確實是個好機會。
“放心吧。”連憶晨笑了笑,安慰她,“那條山路咱們前後也走過幾個月,我會小心的。”
金曼考慮了下,又道:“那我陪你去。”
“你還有你的事情,”連憶晨拉開抽屜,拿出一個黑色信封遞給她,“這些都是周律師需要的東西,爸爸最後開庭的日期還沒敲定,我們必須全力以赴。”
“明白,”金曼得令,能夠明白在連憶晨心裡孰輕孰重,“晨晨,你要小心點,有事及時給我打電話。”
連憶晨欣然點頭。
下午兩點,連憶晨離開雲深集團。暴雨似乎有減小的趨勢,她駕駛着悍馬開出市中心,走山路對這輛車來說,簡直物盡其用。
珈藍湖算是雲深集團,今年最大的開發項目。整個集團的人都把眼睛盯在這裡,如今連憶晨接手,更要把項目完成好。
大概四十分鐘山路後,連憶晨將車停在珈藍湖工程指揮部外。她下車時,工程負責人頗爲驚訝,“總裁,您怎麼來了?”
“來看看。”連憶晨接過他手裡的安全帽帶上,語氣聽不出什麼起伏。
負責人急忙撐開雨傘,隨她一同往裡走。
這樣的雨天,作業工人基本都改在內部,許多重型機器也都停止運轉。負責如此大的工程,應該首要注重安全操作。連憶晨並沒因爲暴雨延緩工期而苛責,項目負責人暗暗鬆了口氣。
因爲天氣的原因,連憶晨只能大概在珈藍湖走走,很多地方不能深入。總體來說她比較滿意,沒有發現重大問題。
天氣時好時壞,剛剛轉小的雨勢又開始變大。
“總裁,我派人送您回去吧?”工地負責人問道。
連憶晨擦了擦頭髮上的雨水,搖頭拒絕,“不用,我自己熟悉路。”這樣的天氣,如果司機將她送回去再趕回來,天就會徹底黑掉,更加危險。
交代完需要注意的事情,連憶晨撐着雨傘回到車裡。她打開導航,挑選了條相對近一些的山道,打算抄近路趕回去。
雨刷吧嗒吧嗒快速擺動,連憶晨目光直視前方,握着方向盤的雙手有些緊張。這條山路車不多,尤其這樣的天氣,她一路開過來,好像都沒看到別的車。
哄——
握着方向盤的手猛然感覺什麼,連憶晨反應奇快的踩住剎車。十幾秒後,她臉色慘白的坐在車裡,再也不敢動。
前方山體的斜坡中,翻滾着落下巨大石塊。那些石塊相距她的車子,不過幾米的距離,以至於連憶晨的座椅都在發顫。
山體滑坡,這是暴雨中最容易發生的現象。
連憶晨額頭佈滿冷汗,驚魂未定時,突然聽到‘滴’的喇叭響。她降下車窗探出頭,在她車後面竟然停着一輛銀色跑車。
車門旋即被打開,男人微微彎下腰,上半身探進她的車裡,“你有兩個選擇。”
“什麼?”連憶晨腦袋發懵。
御兆錫勾了勾脣,朝前面山路指過去,“要麼賭一把,要麼跟我走。”
前方山路上還散落着不少石塊,連憶晨咬着脣,問他:“還能有第三個選擇嗎?”
“沒了。”御兆錫黑眸清澈。
車門被徹底打開,御兆錫彎腰坐進來,奪過她手裡的方向盤。連憶晨本能轉到副駕駛的位置,等她回過神時,他已經將車轉過彎,沿着剛纔的山路回去。
“爲什麼上山?”連憶晨緊張的問。
御兆錫調整好座椅距離,那張妖治的臉龐噙着笑,“因爲今晚,你要跟我相擁而眠。”
“……”連憶晨語塞,這男人到底有句真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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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媽說,其實我家御獸說的就是真話?不信你們明天看,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