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東道往北,一間門臉不大的粥鋪,並沒有掛上營業的牌子。匡穆朝將車停好後,熟門熟路走進去。
連憶晨知道這條路,但並不知道竟然有這家小店。看外面的裝修,她猜測這應該是一傢俬房粥鋪,並不會對大衆開放。
她怔了怔,眼見匡穆朝進去,只好也跟着。
這家店的老闆娘看到他來,忙過來打招呼,“匡先生,你來了。”
匡穆朝點了點頭,老闆娘四十多年歲,模樣清秀,氣質很好。她穿着一件過膝旗袍,有種優雅的古典美。
看到連憶晨跟在匡穆朝身邊,她抿脣笑了笑,轉身帶着他們往裡走。匡穆朝沒說話,只用眼神瞥了眼身邊的人,示意她跟上。
既然都已經來了,連憶晨也不能馬上離開,只好提着包走進包廂。老闆娘把包間裡的木窗打開,端起桌上的黑瓷茶壺,倒了兩杯茶。
來的路上過於緊張,連憶晨有些口喝。她看到有茶,下意識端起來就喝。茶溫正好,紅褐色的普洱茶香氣濃郁。可惜她才喝一口,便被對面的男人伸手將茶杯奪過。
連憶晨動作沒他快,呆愣愣瞅着他。
匡穆朝將奪過的茶杯放在一邊,並不理會她幽怨的眼神。
老闆娘微微驚訝,解釋道:“匡先生,這茶是今年的新茶。”
她以爲匡穆朝嫌棄茶的品質不好。
“她腸胃炎,不能喝茶。”匡穆朝淡淡解釋了一句,連憶晨咬着脣垂下頭。好吧,方便麪不能吃,茶也不能喝,她會不會餓死?!
“知道了。”老闆娘應了聲,出去時將包廂的門關上。
二樓窗邊的視野極好,順着推開的木窗望出去,能夠遠遠見到壯闊的江面,風景尤佳。
連憶晨觀望了會,忽然發現一個問題。都這麼久了,怎麼沒人來點菜呢?而且她環顧四周,也沒有發現菜譜一類的東西。
不是吧?難道匡穆朝帶她來這裡,就是爲了看風景?!
連憶晨轉過頭,看了對面男人一眼,只見他劍眉舒展,兩道深邃的眸子落向遠方,神情比起在辦公室時放鬆很多。
“肚子餓了?”對面觀景的男人突然開口,連憶晨怔了怔,慌忙低下頭。
匡穆朝擡起腕錶看了看,道:“還有二十五分鐘,應該來得及。”
她抿起脣,心底難免偷笑。反正她是跟老闆一起出來的,要是遲到兩個人都遲到。扣錢也是兩個人一起扣錢,哼!
瞥見她嘴角那抹笑,匡穆朝輕蹙的眉頭動了動。
包廂的門此時被人推開,服務員端着托盤,老闆娘跟在後面進來。兩個木製托盤分別擺放在連憶晨和匡穆朝面前。不過他們的托盤顏色不一樣,所以連憶晨猜想食物應該也不一樣。
“慢用,還有需要叫我。”老闆娘放下餐食後,又對匡穆朝如此說。
男人點了點頭,老闆娘便帶着服務員離開。
木製托盤中的每樣食物都有加蓋,連憶晨咂咂嘴,伸手逐一打開。最前的是一碗黃澄澄的小米粥,幽香撲鼻。邊上搭配着雞蛋羹,還有兩道清爽的小菜,其中一樣是蘿蔔乾,還有一樣,連憶晨倒是看不出來是什麼。
她深吸口氣,拿起勺子嚐了口粥,立刻眯起眼睛。小米粥也能這麼好喝嗎?
對面男人的木盤中,有一碗五穀粥,搭配一份粉蒸排骨,還有兩份小菜。連憶晨咬着勺子,盯着軟糯糯的排骨,情不自禁嚥下口水。
唔!
從昨天到今天,她一頓肉都沒吃着,肚子裡都是素的,好饞呀!
連憶晨臉上流露出來的哀慼表情很容易看透,可匡穆朝是誰?人家可是鐵面無私的外科醫生,雖說是以前的,可職業病沒那麼快消失。所以看到任何有悖醫生叮囑的,他都會情不自禁想去剋制。
“你現在還不能吃,”匡穆朝低頭喝粥,並沒看她,“三天以後就可以了。”
“……哦。”連憶晨拉長聲音回答,醫生也是這麼跟她說的,可是恢復食慾後很難面對誘惑不動嘴。
沒有肉,只能吃蛋羹。連憶晨挎着臉告訴自己,把雞蛋羹想象成肉。閉着眼睛喂進嘴裡一口,她咀嚼幾下後,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
“這個雞蛋羹里加了什麼?”
“松茸。”
匡穆朝好心回答她,“雖然清淡一些,但營養價值很高。”
“好吃。”連憶晨驚豔的低下頭,不過幾口就把一盅雞蛋羹解決掉。那兩道看似平常無奇的小菜味道也是出奇的好,普通的蘿蔔乾竟然能吃出肉香,她真是佩服!
簡單的午餐,卻有種饕餮盛宴的感覺,連憶晨吃的心滿意足,說話的聲音中都充滿感激之情,“匡總,謝謝您的午餐。”
匡穆朝勾了勾脣,擦乾淨手後站起身,道:“還有十分鐘。”
“啊?”連憶晨一驚,忙也站起來。其實她很想說,吃過午飯不是應該休息一會兒才能運動的嗎?這樣吃飽飯就上班,真的好嗎?
離開粥鋪前,匡穆朝去前臺簽單。見他不用立刻付賬,連憶晨就知道他平時肯定經常來,所以纔會有這種優待。
以前匡穆朝經常半夜才下班,每次完成一臺大手術,他都會飢腸轆轆。回家的路上經過這家粥鋪,他嘗過一次後便成了常客。
這家粥鋪供應的食材全部上乘,來此的顧客基本都是會員制。這家店的老闆和妻子曾經遊歷國外多年,最後兩人回到家鄉開起小店。店裡沒有菜單,當天所買的食物,都是根據前一天能採購到的食材所定。而所有的粥品都是老闆自己研製的口味,絕對在別家吃不到。
最重要貼心的服務是,這家粥鋪提供24小時營業,還有外賣服務。所以無論任何時候,只要想吃都會有驚喜。
連憶晨瞭解過後,心底不禁暗暗感嘆。如今一家小小的粥鋪都能把服務做到如此周到貼心,可見如今市場最激烈的競爭不在單單是價格,還要拼服務!
小生意也能看出大門道。
“走吧。”匡穆朝簽好單,連憶晨回神後快步跟上。
從這家粥鋪開車回到KMC只需五六分鐘,連憶晨掐着手錶走進電梯,盯着電梯逐漸上漲的紅色數字,抿脣笑起來。
哈哈,時間剛剛好!
叮——
電梯門打開,匡穆朝大步走出去,連憶晨提着包緊追出來,終於在他們踏進辦公區前趕上他,“匡總!”
她氣喘吁吁站在匡穆朝面前,秀氣的眉頭輕輕皺着,“今天的午餐謝謝您。”
這話剛纔在粥鋪,她不是已經說過一遍了嗎?
匡穆朝深邃的雙眸動了動,嘴角有些下沉。
他的表情說不上凜冽,但看在連憶晨的眼睛裡,還是會讓她有些發怵。她鼓着腮幫子,絞盡腦汁的憋出一句話,“我欠您一頓飯,有時間補上。”
話落,她提着包,先一步走進辦公區。
匡穆朝神色微怔,望見她小心翼翼刻意想要與自己拉開距離的動作,薄脣不禁勾了勾。
眼角餘光瞥見後面的男人並沒跟上來,連憶晨終於鬆了口氣。新來的員工若是跟老闆同進出,勢必要引起議論,她可不想惹那個話題!
“你跑去哪裡?”孟一見到連憶晨回來,忙過來追問。
將皮包放進櫃子裡,連憶晨笑了笑,不動聲色,“出去吃了飯。”
“哦。”孟一點點頭,“胃還疼嗎?”
“好多了。”
大概兩分鐘後,匡穆朝單手插兜走進來,一路直行回到他的辦公室。孟一咂咂嘴,立刻跳回到自己的位置,“匡總來了,工作工作。”
連憶晨喝了口水,終於靜下心來。
午餐吃的那碗熱騰騰小米粥,整個胃都是暖的。連憶晨仰起頭,前方透明辦公室中的男人正襟危坐,低着頭正在看文件。好像他看到什麼問題點,擡手用筆畫出來。
回想起之前兩次的不愉快見面,連憶晨偷笑了聲。其實匡穆朝人還不錯,主動關心員工身體健康,還帶着吃午飯,很知道籠絡人心嘛。
這樣想着,她心底的芥蒂放下很多。尤其第一次相親時遇見他的不好印象,更是改觀不少。
整個下午,連憶晨的工作狀態都很飽滿。酒店咖啡廳的設計,她用兩天時間,帶病完成,按時交出設計稿。
組長審覈過後倒是沒有問題,只等對方負責人看過後,是否滿意。
傍晚,素西堂內燈火通明。廳中央的八仙桌上,擺着八菜一湯,菜餚精緻。御老太太還特別吩咐傭人溫了酒,那酒是她自己釀的,多少年手藝都不減。
當年御家老爺子在世時,最喜歡妻子這門手藝。
老太太手腕裡掛着一串小葉紫檀的念珠,神色溫和的坐在紅木椅中,輕輕閉着眼睛。空氣中飄散着濃郁的酒香,她深吸口氣,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
御家這些孩子裡,只有天鳴長得像祖父。
“老太太,”舒霞掛斷電話走過來,道:“大少爺說他今晚有應酬,不能回來陪您吃晚飯了。”
“這孩子!”老太太蹙起眉,眼神失落,“越來越沒規矩了。”
“媽。”
邊上的榮芝撇撇嘴,替兒子講話,“您別怪天鳴,誰讓我兒子不是名正言順的御家少爺呢?他可不就要辛苦自己。”
好端端又提起這些,御老太太有些不高興。她端起溫熱的酒壺親自爲榮芝倒了杯酒,道:“算了,天鳴不回來咱們吃。”
舒霞的廚藝十分好,素菜已經被她烹製的爐火純青。不過榮芝興致不高,整晚都耷拉着臉,不曾露出半點笑意。
“誰又惹你了?”老太太終於開口問。
榮芝握着筷子,神情低落,“您還能不知道嗎?”
“哎。”
老太太嘆氣,倍感無奈,“你跟坤兒年紀都不小了,還這樣鬧有意思嗎?”
榮芝委屈的瞥着嘴,眼眶發紅,“阿坤最近有應酬都會帶着那個小妖精出席,他已經很久都沒見我了。”
提起冉漾,御老太太臉色不禁沉了沉。
“媽,”榮芝仰頭灌了杯酒,小聲哭起來,“您說我到底哪裡不好?爲什麼寇沅活着的時候我爭不過她,死了我還是爭不過她?!”
“不許提起那個女人——”
老太太立刻沉下臉,榮芝哭的更加委屈,“我錯了,當初我不應該把天鳴帶回御家。我們母子應該遠走高飛,說不定現在我就能找到一個更好的男人,也能給我兒子找到一個好爸爸……”
“住口!”
御老太太含怒拍了桌子,厲聲道:“榮芝,你是越說越不象話了!”
頓了下,老太太面色陰鬱,語氣也冷下來,“這些年看在天鳴的面子上,我都一直忍讓你,可如果你敢做半點對不起御家的事情,後果你是知道的!”
榮芝臉色一變,咬着脣再也不敢說話。那後果,她當然是知道的!
“哼!”
老太太動了怒,舒霞欲要上前攙扶,卻都被她推開,一個人回到房間。
八仙桌前,只剩下榮芝一個人。她端起酒壺接連灌下兩杯酒,臉頰微微泛起紅暈。這酒是自己的釀造,度數並不低。
“榮芝太太。”
舒霞見老太太離開,纔敢開口勸她,“你何必說那些話惹老太太不開心呢?你有天鳴少爺,老太太自幼就寵愛大少爺,將來御家的家產必然有大少爺一份。”
榮芝眯了眯眼,冷笑了聲,“我的兒子纔是長子,憑什麼只有他一份?整個御家都該是他的纔對!”
舒霞挑起眉,笑道:“話是這麼說,可是寇沅太太生下的兩個孩子自幼就住在御苑,這也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寇沅?”榮芝握着酒杯,眼底迸出的恨意深濃,“她是這個世上最惡毒的女人!就是因爲她,我跟天鳴才永遠都不能住進御苑!”
舒霞又倒了杯酒給她,也在替她抱不平,“哎,寇沅太太都已經死了這麼多年,老爺怎麼也不娶你過門呢?”
她有一搭沒一搭同榮芝聊天,卻在不經意間戳中榮芝的傷口。
“不過……”
舒霞忽然想到什麼,瞅了眼四周無人,方纔湊近榮芝的身邊,低聲道:“聽說寇沅太太死的很慘,當年她死的時候,御苑鬧了很久。”
“慘?”
榮芝臉色一變,仰頭幹掉杯中的酒,眼底漫出的譏諷更深,“那種偷情的賤女人,死有餘辜!”
聞言,舒霞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忽然意識到說錯話,榮芝急忙斂下眉,神情緊張道:“你去伺候媽吧,我回去了。”
提着包走出大堂,榮芝招來司機開車將她送回去。
直到榮芝離開,舒霞才慢慢回味過來。她剛纔說偷情?難道是說……
晨起的御苑,鬱鬱蔥蔥,鳥語花香。今天早上,冉漾早早起牀打扮,手裡拎着一個名牌大包下樓來,“哈尼呢?”
對於她這種肉麻的稱呼,傭人們也已經習慣,“老爺在茶園。”
“茶園?”冉漾蹙起眉,這麼早去茶園幹什麼?她提着包,只好也往茶園方向走。
御苑往西,有一大片凹地歸屬御家。這裡的茶園,與別處不同,院子裡那些茶,每年只有三月纔會收成,其他時間都沒有任何作用。幸好這片茶園只爲私用,否則肯定賠本。
沿着坑坑窪窪的山路走過來,冉漾腳下的高跟鞋幾次都要陷進泥土裡,幸好沿路有傭人護送,否則她早就摔倒了。
“哈尼。”
終於走到茶園,冉漾笑着往前,卻被秦叔擋在院外,“冉小姐,您不能進。”
“爲什麼?”冉漾好不容易走過來,怎麼還不讓進?
秦叔笑了笑,“老爺的吩咐。”
冉漾霎時變臉,踮起腳尖喊道:“哈尼!哈尼!”
“怎麼了?”
御坤穿着一套淺灰色的休閒服走過來,晨起的日光落在他的肩頭,鍍上一層耀眼的光圈。冉漾撇撇嘴,不愧是御兆錫的父親,還是很帥啊!
“哈尼,”冉漾見他出來,立刻開始撒嬌,“我爲什麼不能進去?”
御坤摘下手套,隨手將修建枝葉的剪刀遞給秦叔,對他笑了笑,“那裡不適合你。”
頓了下,他伸手往裡指了指,“昨晚下過雨,泥土都是溼的。”
冉漾看了看,暗暗撇嘴。那麼髒的地方,打死她都不要進去!
“找我有事?”
御坤開口問,冉漾重新勾起笑容,按耐住心底的緊張,挽起他的胳膊笑道:“我跟朋友約了吃早茶,你要不要去?”
“我不去了,”御坤果然對這些東西沒興趣,轉而又戴上手套,吩咐秦叔,“讓司機送冉小姐去吧。”
“是。”秦叔應了聲。
“謝謝哈尼。”冉漾笑眯眯在他臉頰親了下,她轉過身後,興奮的吐了吐舌頭。
不多時候,司機將車停在市中心一家茶餐廳外。冉漾瞅了眼四周,吩咐司機在這裡等,不要跟進去。而她一個人提着包,走進大門。
二樓某間包廂外,冉漾推門進去前,再次左右查看了下,確定沒有人後才放心。
“這麼久?”
包廂內的圓桌前,男人背對門,手中翻看着一本雜誌,語氣不耐。
冉漾將門關上,快步走到他的對面坐下,“你爸爸今早跑去茶園,害得我鞋子都髒了。”
男人低頭瞅了眼她的鞋,將手裡的雜誌放在桌上。
“好餓。”冉漾伸手捏起一個蝦餃塞進嘴裡,邊咀嚼邊問身邊的人,“這個月的生活費,你有沒有給我爸媽?”
“給了。”御天鳴勾了勾脣,“約我出來爲什麼?”
快速將嘴裡的東西嚥下去,冉漾打開皮包拿出裡面三個錦盒,轉而交給御天鳴,“諾,這些東西你也拿給我爸媽,讓他們都買了,足夠我弟弟妹妹的學費。”
御天鳴隨手掀開看了眼,笑道:“我們家的東西就這樣被你偷了?”
“什麼叫偷?”冉漾撇嘴,反駁道:“當初我們可是說好的,你讓我到你爸爸身邊,我要錢養家養弟妹,很公平的!”
御天鳴點點頭,將東西收起來。
“你媽那個人到底有完沒完?”冉漾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臉,怒聲道:“上次我差點留疤,如果再有下次,我可連你的面子也不看了!”
“呵呵……”
御天鳴輕笑,“你住進她夢想幾十年都沒辦法住進的房子,被她打兩下又怎麼了?”
“誰說的?”冉漾瞪眼,“哼,你們御家是好住的嗎?自從我踏進御苑那個大門,每天都沒睡過好覺,整天提心吊膽的!”
喝了口茶壓壓驚,她瞅着對面的男人,忽然笑道:“御大少,我發現你弟弟跟你長得還挺像的嘛,不過……御兆錫還是比你好看!”
御天鳴眯了眯眼。
圓桌丟着的雜誌封面有則娛樂新聞,冉漾看到照片裡的那個女人,立刻沉下臉,“這個唐言也是夠賤的,竟然給御兆錫生了個兒子?!”
冉漾不服氣的撅着嘴,小聲嘟噥,“我比她好看!”
御天鳴沉下臉,忽然伸手捏住冉漾的下巴,陰霾的雙眸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冉漾,你給我聽好了,我能讓你住進御苑,也能讓你滾出御苑。”
他兩指緊捏住冉漾的下頜,沉聲道:“要不是因爲你這雙眼睛,你以爲能呆在我爸身邊?”
冉漾咬着脣,悶悶的開口,“好痛!”
御天鳴緩緩鬆開手,指尖輕點雜誌封面的照片,道:“以後別再讓我聽到這種話!”
下巴火辣辣的疼,冉漾揉着臉,只能點頭。
不久,御天鳴留下錢結帳,隨手拿起桌上的雜誌離開。明黃色跑車駛入車道,他單手握着方向盤,拿起邊上的那本雜誌。
雜誌封面的標題惹眼:御兆錫唐姓神秘女友偕同愛子迴歸,兩人婚期有望。
咻!
御天鳴揚手將雜誌丟出去,馬力強勁的跑車,瞬間提升車速。
交出手中的設計圖,連憶晨暫時能夠鬆口氣。她打開電腦瀏覽設計素菜,無意中看到新聞網頁,有關雲深的報道每天都在更新。
先前重大工程質量的負面新聞,早已平息。裴厲淵將珈藍湖主體大樓中不合格的地方全部拆除,重新建造,那些不合格的鋼筋也都被一一找出。
連憶晨冷笑了聲,果然是他下的手,所以才能這麼快這麼準的找到問題源頭。還有先前受傷員工的賠償問題,他也都很好的解決掉。
關掉網頁,連憶晨也說不出此刻心底的滋味。看到雲深能夠擺脫那些陰影,重新歸入正規,這是她喜聞樂見的。但心中又止不住的酸澀,如今的雲深集團,沒有了爸爸,也沒有了她,雲深再次站立起來,卻是在別人的手中。
“晨晨。”孟一敲了敲桌子,提醒她:“組長有事找你。”
“哦。”連憶晨瞬間回過神。
昨天上交的咖啡廳設計圖,酒店那邊的負責人已經有反饋信息。針對這份設計圖,人家有兩個地方不太滿意,倒是早在連憶晨的預料之中。
不可能每次的設計都能一次通過,客戶有不滿意,她就需要再次改進修正。
下班時間到,大家陸陸續續都離開。連憶晨沒走,坐在桌前繼續工作。
天黑以後,她打開桌上的檯燈,看了眼時間,又埋頭畫圖。
匡穆朝每天基本都是最後一個離開公司的,他關上辦公室的門往外走,見到窗前那張桌子又亮着燈。
“又是你加班?”
連憶晨咻的站起身,恭敬道:“匡總。”
匡穆朝低頭掃了眼她正在修改的圖紙,眉頭輕蹙,“客戶不滿意?”
“對,”連憶晨如實道:“有關前臺和休息區的設計不太符合要求。”
匡穆朝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插在口袋裡,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桌前,無形中就會給她帶來一種壓迫感。
連憶晨動了動嘴,挑眉問他:“您還有事?”
匡穆朝抿起脣,“不要超過加班時間。”
“我知道。”連憶晨彎起脣,揚手搖晃着手機,“我設置了鬧鈴提醒。”
匡穆朝一怔,隨後轉身走向電梯。電梯門合上,他單手插兜站在門前,緊抿的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
八點五十,手機鬧鈴準時響起。圖紙還沒改完,但連憶晨也沒耽擱,動作麻利的將東西收拾起來,裝進包裡。
公司加班不能超過九點,那她就回家繼續吧。
收拾好東西,她準時在九點前離開大廈寫字樓。外面夜風撲面,初秋的傍晚溫度稍微有些低,她裹緊身上的長袖外套,邁着輕鬆的步子往家的方向走。
路邊停靠很久的一輛黑色轎車,自從連憶晨走出大廈後,便保持着勻速跟在她的身後。
司機保持車速,後座的男人微微降下車窗,透過不算遠的距離,那雙雋黑的眼眸落向她的身後背影。這麼晚還在加班?
“少爺,要不要過去?”司機不敢加速,始終等待後座男人的指令。
御兆錫薄脣輕抿,盯着連憶晨即將走進的那個小區,嘴角不自覺沉下去。
“掉頭。”
“是。”
往前的步子突然停住,連憶晨下意識往身後看去,一輛黑色轎車從她身邊經過。車窗關的嚴嚴實實,又是晚上,她完全看不到車裡的情況。
連憶晨並未放在心上,她惦記着圖紙,沒有太留心周圍的環境。
今晚樓道里沒有燈,不知道哪裡出現問題。對於這種普通小區來說,也算正常情況,連憶晨打開手機電筒,掏出鑰匙後,將房門打開。
打開門的那一瞬間,連憶晨才意識到不對勁。身後一道黑影將她籠罩,她驚恐的轉過身,面前的男人已經低下頭,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住。
即使周圍一片黑暗,但近在咫尺的距離,依舊能夠讓連憶晨分辨出這個男人的身份。他身上染着濃濃的酒氣,脣齒間呼出的熱氣,盡數落在她的鼻尖。
連憶晨心尖抖了抖,手中的鑰匙吧嗒一聲,掉在地上。
裴厲淵!
男人雙手圈住她的腰,在她掙扎的那個瞬間,猛然俯下臉。
------題外話------
親媽很公平的是不是,今天這章把三隻都放粗來啦,哈哈哈,你們愛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