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小艾已經把一塊肉切開,吃了下去。一邊吃,她還一邊道:“哇,這味道好棒,你們也都試試看啊。”
我和韓月同時都啞口無言了,翟桓笑道:“是啊,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好不好吃?其他人可沒這個口福。”他又慷慨地從自己盤子裡切了一大塊肉出來,夾到了小艾的盤裡,“喜歡的話,多吃一點。”
小艾早就忘記了,自己那身衣服,根本就封得死緊,再吃下去,估計腰封都救不了她。可她坐着,吃肉一塊接一塊,我明知道肉不對勁,也沒辦法怎麼提點她,只能提了她一腳:“說好的減肥呢?”
“啊?”小艾手裡正端了杯酒,被我這麼一踢,身子往前一傾,酒液撒在了翟桓的身上,她嚇了一跳,連忙用餐巾幫忙擦着:“對不住,翟先生,我弄髒你衣服了……”
“沒關係。”翟桓握住了小艾的手,“讓美女擔心我就不應該了。放心,我來處理。”
小艾不太自然地縮回了手,翟桓笑了一下:“那失陪了,我先去洗手間處理一下。”
這簡直是天賜良機,他走了,我們也能趁機開溜!
我不忘了囑咐小艾:“你自己一定要打醒十二萬分的精神,不能吃虧了,知道嗎?還有,有什麼事情就大叫,森夜在這周圍的!如果他來了,問我們去哪裡,你就說,我們倆先走了,給你們留個獨處空間。記得,不要引他疑心!”
小艾堅定地點頭:“我會處理的,你們放心去找吧!”
我沒有時間再囉嗦了,韓月拉住了我,一路狂奔而去。
翟桓的大宅比一般人家的複雜太多了,回型的結構,臥室在最裡層,餐廳在最外層,我們要進入臥室,必須跑一個大圈。加上這裡比祠堂豪華得太多,各種功能室都具備,地板鋪着油光可鑑的大理石,都能照出我的影子了。
還好,出發前,莫良人給我畫了一張地形圖,我就找豁口跑就行了。
前面是一副中國風的屏風,我知道,我們就要到達那個入口了,沒想到,地板上忽然一個身影一閃。
我差點沒叫出聲來。
還好我沒叫出聲,因爲緊接而來的,就是一陣腳步聲,這屋裡只有四個人,想當然都知道,那個身影是剛剛回房去處理衣服的翟桓。
只差一點,我們就要跟他撞上了。
我暗自喘了口氣,和韓月對視了一眼。
韓月的臉色比往更白了幾分,我用眼神詢問着,他示意自己沒有事,直到那陣腳步聲過去,我才探出腦袋看了看,朝韓月做了個手勢,我們兩人一起衝了過去,很快就看見了翟桓臥室的大門。
這不是一扇普通的大門。
據良人說,翟桓一直視他的臥室爲禁地,所以特地下了符咒,尋常人都難以進入,陰魂更加是不可能進入的。誰都不知道他臥室裡有什麼,當然,良人也是沒進來過的。
我站在門口,悄悄伸出手試探,“滋……”還差門把五釐米的時候,那門上流竄過一陣電流,我的手指一陣灼熱,還好縮得快,否則一定會被灼傷。
我受傷是理所當然的,因爲我雖然不是陰魂,但起碼是半人半鬼的體質,這符咒對我的作用同樣巨大。
韓月幾乎是同時把我的身子往後一扯。
果然,那電流忽然往上一躥,幾乎要把我的頭髮燒着。
“小心,說不定它還會有預警。”韓月的臉上幾乎沒有了血色。
他蹲了下來,把自己隨身的小包包翻開,翻到了一張符紙,毫不猶豫地,就咬破自己的舌尖,一口新鮮的血液噴了出去,整張符紙竟然就燃燒了起來。
他把符紙貼在了門上,那電流就完全消失了。
他的身子晃了一下,似乎是正強忍住什麼苦痛一般,我伸手要去扶他,他搖頭:“我沒事,放心。這道符紙時間只夠維繫二十分鐘,我們要速去速回。”
我連連點頭。
門輕而易舉被推開了,連鎖都沒有。
屋裡看起來也格外簡單,就是一個單身漢的豪華配置。
牀,衣櫃,沙發,電視,都相當居家。
只有牀沿掛着的那柄桃木劍比較引人注意。
那柄劍掛着跟周遭現代的裝飾格格不入,讓人看到的時候,就想一伸手把那劍摘下來。
我們都沒有去碰那柄劍,因爲良人說過,那柄劍一動的話,周遭的機關也會被牽動,這樣我們就都會被射成馬蜂窩。
我根據良人的吩咐,在沙發上找到那個坐墊,把它整個拿了起來,整個小沙發也瞬間移動了位置。
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但是我很清楚,牀鋪底下的暗道已經被打開了。
我和韓月火速地爬進了牀底,牀底下暗得伸手不見五指,我往下一滾,那暗道門就已經迫不及待地關閉了。
不得不說,翟桓的手段果然厲害。如果不知道內情的人,就算無意開啓了暗道,因爲沒有聲音,也看不見開啓的暗道,還渾然不覺呢。
我和韓月兩個人滾進了暗道裡,“擦”的一聲,韓月已經點燃了手中的照明棒。
“這裡可能會氧氣缺乏,你要小心點。”韓月扶起了我。
“你也要氧氣啊。”我有些好笑,“難道你不呼吸?”
韓月愣了一下才笑道:“我可以把我的氧氣分享給你。”
“才二十分鐘,抓緊。”我沒心情跟他說笑,藉着他手中的照明棒,看清了眼前一格格的階梯。
怪不得剛纔摔得我夠嗆。
只是,階梯怎麼好像看不到底的樣子?所謂的密室,在哪裡呢?
我心急地一步步往下跑去,催促着:“韓月,你快一點。”
前面是一道屏風,我推開了屏風,直接穿了過去,眼前的一切,又變得黑暗了起來。
我只剩下聽覺是敏銳的。
沒有呼吸聲。
更沒有腳步聲。
我疑惑地回頭:“韓月,你在哪裡?”
他沒道理跟不上我吧?
我推開那道屏風,外面是一片黑暗。比屏風那邊,有過之而無不及。
怎麼回事?
這樓梯一直往下的,韓月應該在樓梯上的,他的照明棒絕對能在黑暗中亮起來的,怎麼我目視之處都是一片黑暗呢?韓月到哪裡去了?
Wшw¤ ⓣⓣⓚⓐⓝ¤ co
我試探地喊了一聲:“韓月……”
沒有任何迴應。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兩指打了個響指,指尖燃起黯淡的陰火。當我轉過身去的時候,屏風那邊所看到的一切,差點讓我叫出了聲。
猙獰的各種雕像擺在架上,張牙舞爪着,在暗紅色的火焰下,讓人不寒而慄。
我晃了晃腦袋,告訴自己,那些不過是雕像而已,不是真的,只是黑暗和陰火讓它們顯得猙獰而已。
我在牆上尋找着開關,卻到處沒找到。
怎麼回事?難道翟桓喜歡在黑暗中欣賞這些“藝術品”?也是夠變態的。
我來不及再找了,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地圖!
我用手機手電筒取代了陰火,努力地照着四周。
翟桓的收藏品很多,包括雕像,包括木刻,也包括陶瓷製品,在架上排列整齊,我四處翻着,卻沒有發現有類似地圖的任何東西。
上一張地圖是畫在人的皮膚上的,會不會這一張也是?
我思考着,忙碌的尋找讓我忽略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韓月爲什麼不見了。
如果我能預想到後來的話,我一定會知道,這個被我忽略的問題,纔是最大的問題!
我翻了一輪,實在沒有收穫了,只能試着往裡面走去。
二十分鐘的限制還在我心底,我一邊四下看着,一邊挪動着腳步。
“咔嚓。”一聲響在我背後響起。
我猛地轉過身去,手機光線也照了過去:“韓月,你來了?”
我的背後沒有人。
那聲音是誰發出的?
難道是我踢到東西發出來的?
我沒心思管了,回頭繼續看。這幾個架子放滿了盒子,我費勁地一個個打開,身後又傳來了“咔嚓”一聲響。
這回聲音大了一些,我聽得一清二楚的。
我回頭去看,似乎發出聲音的地方,是那些雕像。
一個個張開的手腳,面目猙獰的畫像,怎麼會發出響聲?
我的眼皮忽然跳了起來。
不對,不對!
剛剛有一個雕像,我印象特別深刻,因爲他有張開的八隻手,還有三隻眼睛,中間那隻眼睛是閉上的,因爲太過與衆不同,我還特地看多了一眼,而現在,我清楚地看見,那隻中間的眼睛已經睜開了!
“咔嚓!”當着我的面,那雕像的眼睛張了又闔,就好像人眨了一下眼睛一樣。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糟了糟了,這雕像有古怪,而且是大古怪!
怪不得那怪傢伙翟桓把它當寶貝一樣收藏着!
我額頭淌着冷汗,更加快速地翻找着那些盒子。
沒有,沒有,始終沒有!
我努力告訴自己,稍安勿躁,可是不自覺地,動作就已經慌亂了起來。
“啪。”一個盒子掉在了地上,裡面有什麼咕嚕嚕地滾了出來,我連忙撿起,就在這一秒,我站的地方忽然多出了一個大洞,我來不及防備,一下就掉了下去,摔得渾身痠痛。
這個地洞離地面距離不大,因爲我摔落的時間不久,可要命的是,現在我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因爲這一摔,我的手機被摔壞了,我人也摔得七葷八素的。
這裡是哪裡呢?
我勉強站了起來,指尖燃起一朵陰火,火焰跳動着,照亮了不遠處的一個盒子。
老天,這裡就只安放着一個盒子,這盒子顯然對翟桓來說非常重要,因爲這密室的開啓方法,連良人都不知道!
這是不是意味着,這盒子裡裝的,就是我正在尋找的東西?
我連忙跑了過去,把盒子打開來,裡面安靜地躺着一張類似牛皮紙一樣的東西。
我拈了起來,那東西格外地輕,上面有各種紋路,又有皮膚的細膩感,可想而知,這是一張人皮,而且估計是一張美女後背的皮膚,因爲那皮膚太過細膩了。
我想拍照的,可是手機摔壞了,韓月又不在身邊,我雖然不想不問自拿,但現在也只能偷偷地先借走再說了。
人皮紙下有張紙條,上面寫着一個日期,是下個月的時間。
我皺眉想了一下,決定把那行數字背下來。
這對我來說,絕對不是難事。
我轉身準備走,一不留神,腳下踢到了一個罐子,蓋子掉在了地上,一股腐臭的味道涌了出來。
我捂住了鼻子,準備把蓋子蓋上的時候,陰火照到了那個罐裡,裡面似乎放了一些紅色的肉狀物質。
這味道,這顏色,我立馬猜到了,這就是今晚翟桓款待我們的肉了。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我的眼神動不了了。
因爲我看見那團肉,居然在蠕動!
這肉,是活的?
一想到,小艾把那東西吃進肚子裡,我就覺得噁心。
這是什麼怪物啊!
我剛想把蓋子蓋好,從罐底忽然翻出了一隻手掌,那手掌上還塗着黑色的指甲油,隨着蠕動,那手掌又開又闔,長長的指尖就像要朝我抓過來一樣。
我嚇出一身冷汗,連忙把蓋子蓋上了。
什麼巨獸?這分明是人的手掌啊?
可什麼人,被切成了一團肉醬,還會翻動的?
我打了個冷戰,剛站直身子,指尖的那團陰火就熄滅了。
怎麼回事?
我嘗試着再打響指,封閉的室內響起一聲兩聲的響指聲,可陰火就像打不着了一樣,怎麼點,都點不着了。
奇怪,我從沒遇到過這種狀況啊?
手機摔壞了,陰火不亮了,我還怎麼循原路回去?
我嘆了口氣,雙手往上摸索着,找着那個洞口的位置。
按照我現在的身手,找到洞口,身子一縮,要上去應該不難的。
我一邊挪動腳步,一邊摸索着。
幾乎是同時,我的腳步就停了下來,整個後背,都溼透了!
我摸到了一隻毛茸茸的手臂!
這裡應該只有我和韓月的,而韓月不見了,就剩下我一個,怎麼樣都不能是一隻手臂啊?
那手臂動了動,我手一鬆,旁邊一股陰風襲來,我的腳踝被另外一隻手給揪住了,整個人倒着就被對方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