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民治還是民智

“這樣就可以了嗎?”

目中盯着這些俯身叩首之人,蕭鳳只感心中甚是不快,呢喃道。

鄭清之察覺蕭鳳異樣,耳邊也將那句話聽在心中,不免起了遐想:“這樣就可以?難不成這女子,打算一如佛門一般,嘯聚羣衆嗎?”想到蕭鳳民間種種傳說,鄭清之越發害怕起來,立時便張口問道:“看蕭統領似有觸動,莫非對這場景有些不適?若是承蒙不棄,不知可否和老朽一述?”

“沒什麼。只是我心緒不寧,惦念遠在千里之外的將士罷了。”

蕭鳳搖搖頭,神色淡漠的拒絕道。

她可不願意被這傢伙看破心中心思。

鄭清之卻不肯罷休,貌似隨意的問了一下,“是因爲眼前這些人,所以想到了將士了嗎?若是蕭統領願意,我可以替你向永恩法師請求,讓他不遠萬里也到你那裡,爲你超脫軍中亡魂。如何?”

那永恩法師亦是感覺到蕭鳳態度,亦是一樣放下法號,卻是轉過身來對着蕭鳳訴道:“貧僧也是久聞赤鳳軍名聲。只可惜那些人兒卻在生前飽受摧折,不如讓貧僧前往,也好讓他們安息下來?”

蕭鳳立時露出厭惡表情,生硬的拒絕道:“不必了。”

“不必了?爲何?”鄭清之卻覺奇怪,問道。

永恩法師亦感奇怪,踏前一步問道:“我雖是修爲不禁,未曾將地藏經修行至極深境界,凝練出地藏王法相。但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爲開。若是能夠助蕭統領安撫一衆亡魂,也是一向造化。只是蕭統領爲何拒絕?”

蕭鳳見永恩法師如此殷切,目中敵意越發濃郁,冷笑道:“我軍中自有法度,可以安撫軍中士兵,無需你佛門插手。”衣襟猛地一揮,衣袖全數纏在手腕之上,隨後便朝着遠處走去,更沒有興致在這裡停留。

蕭鳳畢竟是後世穿越來的,長年累月受到了無神論的影響,對所謂的宗教向來都是充滿不屑,而且平日裡翻找的資料之中,對於西藏密宗、少林禪宗的諸般惡行亦是記得清清楚楚。

正因如此,她又豈會輕易讓這羣慣會搬弄是非、賣弄口舌之輩進入軍中,將自己軍心徹底擾亂呢?

“唉。”

永恩法師面露無奈,復有嘆道:“既然蕭統領執意如此,那我豈敢置喙?日後若是有緣,貧僧定然會助你一臂之力。”

蕭鳳聽完此話,暗惱起來,旋即回道:“不勞聖僧費心。我自然會處理妥當的。”她也非那剛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自然知曉在這世間之中,許多人都是貌似友善,實在暗懷禍心。

對於永恩法師所說,蕭鳳實在不敢相信。

又見遠處無礙大會行將結束,蕭鳳更無興致繼續留在這裡,便對着兩人躬身一輯,訴道:“今日時候也已經不晚。鳳梧府之內,尚且無人支撐,若是回去晚了,只怕會讓我的兩位侍女擔憂。不如就此告辭吧。”

永恩法師雙手合十,又道:“阿彌陀佛,那貧僧就不送了。”

蕭鳳正欲離開時候,卻見鄭清之一步跨來,直接跟在蕭風身後,訴道:“蕭統領。我與你也是同路,不如且讓我送你一程?”

“隨意。”

蕭鳳雖有不悅,但考慮到對方身份,卻終究未曾推拒,只好讓這人跟在身邊。

眼下並無急事,蕭鳳不欲驚動別人,故此也沒有施展遁光之術,更沒有運出輕功之法,就那麼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走去,雖是尋常動作,但在別人眼中看來,卻似一道白影掠過,眨眼間便飄忽而過。

很快的,兩人便走到山下之處,此地乃是一片竹林,因人羣全都聚集在山上,所以也沒有什麼人羣路過,顯得有些幽靜。

走在這裡,鄭清之忽的笑道:“此地距離慈恩寺已有數裡之遙,應當無法能夠聽見。既然如此,那你可否告訴我,爲何要從那慈恩寺離開?”

“佛門手段,當真可怖。”深吸一口氣,蕭鳳朗聲回道。

鄭清之似是早有預料,旋即訴道:“哦?看來你似乎看出了那廝的手段,所以纔會推拒嗎?”旋即撫摸着頜下齊胸的發白鬍鬚,雙眸之中透着得意,訴道:“那永恩法師所修行的武學最擅精神攻擊之法,若是被那玄術命中,便會被剝去五識,肉殼形如傀儡,而精神卻似置身於佛國之中,於無限歡愉之中走向死亡,故此謂之極樂聖光。”

“既然如此,那你還讓這所謂聖僧在此地猖狂?”

想到那些匍匐下來的臨安城百姓,蕭鳳這纔有所瞭然。

但一想到那聖僧還在此處時候,她不免感覺有些不悅,瞪了鄭清之一眼,又道:“若是此人在我治下,那我便非要將此人拿下不可,又豈容此人繼續在這裡猖獗?”這裡乃是宋朝境內,蕭鳳自然不可能動手,將其擒而殺之。

而從鄭清之口中所述的情報可知,便明白那廝分明就是類似於邪教一流的人物,只是鄭清之礙於對方影響深遠,故此遲遲不曾動手罷了。

“拿下?此人雖是擅長控制手段,但你也應當知曉,這所謂的控制法門,對我等地仙皆是無效。更何況他自修行此法之後,更未曾以此法傷及無辜,若是如此那我爲何要拿下此人?”鄭清之搖搖頭,一臉的不在乎,反而有些高心。

蕭鳳卻是嗔怒起來,對鄭清之所表現的態度甚爲佈滿,口中亦是喝道:“但是你也應當知曉。此人以此法蠱惑世人、聚斂錢財,可非是一日之功。正所謂一日一錢、千日千錢,繩鋸木斷、水滴石穿。若是他這樣下去,對整個臨安城爲禍甚重,更不知曉多少家庭,會毀在此人手中。依我看,如這般妖僧之徒,合該盡數誅滅。”言辭之中,殺意凜然,不由得讓鄭清之爲之皺眉。

“蕭統領,我知曉你昔日曾於佛門有些過節,更曾經於真定府之中破山伐廟,毀去隆興寺觀音銅像。但你之行徑太過苛責,委實太過了。而且只不過是些許愚婦受騙,算不了多大事情,你還是太過擔心了。”鄭清之搖着頭,口中雖是勸說,但是表情之上卻是一點都沒有誠意。

蕭鳳面有鄙夷看着鄭清之,口中忍不住譏諷道:“那依你所言,莫非這百姓便活該受騙?”

“矇昧之徒,何須去理會這些事情?有些時候,什麼都不知道,纔算是福氣。”鄭清之面有慈悲之心,又是對着蕭鳳訴道:“而且你也應當知曉,他們本就飽受窮困折磨,於自身處境更是渾然不知,若是有人能夠讓他們短暫的從這充滿苦難的凡間脫離出來,得到一時半會的休憩,如此一來豈不美哉?”

蕭鳳卻感難受,又道:“如此一來,那民衆豈不是就要受到妖邪蠱惑?就此淪入阿鼻地獄之中?”

“蕭統領,你這卻是言重了。”鄭清之卻覺奇怪,辯解道:“百姓本就愚昧不堪,即不識天理循環之根本,更不曉陰陽變化之理。所謂鬼神佛陀之說雖是虛妄,但既然能夠令他們各自安定,那邊可以了。而我等只需踐行大道,依循聖人之本,自然能夠維持國朝安定、內外和諧。”

蕭鳳自覺難受,又是張口辯道:“若以你的意思,便任由百姓爲邪僧、妖人所蠱惑?而我等什麼都不做?”

“那依蕭統領所言,我們又該如何?”鄭清之看着眼前少女,只覺得眼前這女子當真古怪至極,雖是一介女子,其心思通透、思維敏銳,當真是超出常人。竟然想到這些來了。

“自然是除邪僧、滅妖人。但這些不過末梢之法,並非治本之術。若求天下自立、百姓安康,唯有啓民智、開民治之法,才能令這天下得到真正的和平。”想及自己自起義以來的一切,蕭鳳卻覺心中所思所想已然開始蛻變,不由得生出了一個小小的嫩芽,這嫩芽甚是纖細,稍不注意便會折斷,但她卻願爲此付出一生之力,只求其能夠順利成長。

鄭清之搖着頭,不以爲意的訴道:“啓民智、開民治?你這想法當真奇怪。”以他才識,自然知曉蕭鳳此言究竟有什麼意義,但鄭清之久經世事,卻是絲毫不爲所動,繼續說道:“百姓愚昧不堪,只需我等秉承聖人之道,自然能夠安康和諧。”

“此言差矣。”蕭鳳感覺不舒服,又道:“若以鄭相公所言,若百姓愚昧不堪,那農桑耕織之法如何而來?營造建築之法又是如何進行?由此可見,百姓非是愚昧,不過是久受矇蔽,方有如此之狀。”

鄭清之自然覺得懊惱,訴道:“此等不過奇技淫巧之法,如何能和聖人之道相提並論?”

“鄭公此言更謬了。若非農人于田中耕織,我等如何能夠粟米可食、帛衣可穿?若是沒有工匠製作,我等如何能夠於華殿之中遮風避雨,更可乘坐馬車自由來往?若非有這等人支撐起整個社會,我等如何能夠再次坐而論道?”

蕭鳳深吸一口,自感信心十足,張口繼續辯道:“更何況所謂聖人之道,亦不過是上古之人於自然之中參悟而來。而世事變遷,如今之況大異於上古時代。既然如此,我等爲何要依循聖人之道?至此存亡危機時候,我等若是繼續坐守聖人之道,只怕便有淪亡的可能。”

諸多反問,立刻讓鄭清之啞口無言。

許久之後,他冷笑一聲,又道:“雖是如此。但孟子曾言:‘行之而不着焉,習矣而不察焉,終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衆也。’由此觀之,這世間愚昧者實在太多,若是任由此輩之人橫行朝野,屆時我等又該如何行事?”且看那滿朝文武,個個都是禍心暗藏,貪贓枉法者更是比比皆是,若是讓這等人掌控朝廷,那鄭清之簡直無法想象會變成什麼模樣來。

蕭鳳卻也不是會被輕易勸說的,旋即便繼續訴道:“正是因此,我等之輩才需要費盡心思,助其開心智、啓民智,明瞭天地之理,萬物根本!唯有如此,才能夠令民衆安康,社稷安寧。鄭公之智,也是當世巔峰,爲何卻連這點都看不透?”

鄭清之心中不由感到動搖,然而一想現今朝廷狀況,立刻拒絕道:“若求此事,非是百年之功難成。更何況人皆不同,豈能人人皆受此法,明瞭萬物運行之本呢?”眼見瞧出其中的錯謬之處,他滿是高興的點着頭:“此法看着美好,但委實不通。”

“果然。”蕭鳳冷眼看着鄭清之,已然帶着不屑:“你這廝沉迷於官威之中,早就忘卻了聖人之道!”

鄭清之頓感不快,冷哼道:“我自入朝一來,守正僻邪、內外護持,朝中大臣莫不是讚許有加。你不過一介外來之人,怎可輕易指摘我的不是?”

“既然如此。那你爲何不剷除邪佞,反倒讓他們在這繼續壯大?”

蕭鳳卻感覺心中甚堵,張口辯道:“我等秉承聖人之道,自入世以來當以民爲本。若是此人在我境內,行此誆騙之舉,早就被我擒而殺之,哪裡還會拖到今日?”話中森森,盡顯殺伐之氣,體內烈焰應心而動,旋即浮於體外,一道身影轉瞬即逝,正是蕭鳳的法相。

鄭清之被這法相一激,體內丹心立時催動,生出無量清光,將這光芒盡數擋住。

他看着蕭鳳,胸前呼吸尚未停止,連連搖着頭,訴道:“蕭統領,我知曉你年少輕狂,不過雙十年華便成就地仙之境,更是統領一方軍隊。但是你終究太過年輕,豈不知中庸之道?唯有不偏不正,方能久存於世。似你這般鋒芒畢露,遲早有一天,便有中道崩阻的可能。”

“值此大爭之世,本就該一展雄威,方能不負此軀。若是就此墮落,反而和爾等庸碌之輩混爲一談,蕭某實在不屑。”蕭鳳又豈是那等會畏懼之人,立時便朗聲訴道:“既然如此,那我與你也是道不同不相爲謀。以後若是再邀,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氣了。”

話音落定,她也沒興趣繼續理會鄭清之,直接就率袖子走人。

這臨安城當真讓人憋屈,從進入此城直到現在,還是會讓人感到憋屈,更不知曉多長時間才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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