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看樣子你也是很清楚裡面不是檢查那麼簡單。那種隨時可以收回去的東西也好說是補償?”
彌羅看着夫子,嗤笑出聲,隨後冰冷冷地回了一句:“我原本還想着你要說什麼,只是如此,那也就沒什麼好聊的了。”
說完,彌羅繼續向前,夫子忍不住又道:“等一下,你若是不願意,我可以做主,真的傷害到他,便賜予他少許神性作爲補償。”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彌羅回頭看着夫子,此時的他可以感受到清源被自己留下的名字庇護,暫時沒有問題,因此他才停下動作,選擇詢問夫子到底在想些什麼。
“典範王者、王權之神,當年同你一起封神,執掌王權和正統神職的那位真神?”
夫子點頭,而後又是補充了一句:“除去衆所周知的王權和正統兩項神職外,政主還執掌受龍文化這一項神職,這也是我在此攔着你的目的。”
“受龍文化?他想要獲得江靈一族的氣數?不,應該說他想要收攏江龍的氣數,你們就任由他這麼做?”彌羅看着眼前的夫子有些不敢相信。
據他所知,此方天宇之中可沒有函夏那樣完整的氣運轉移之法,或者說這方宇宙內部就沒有完整的對應了氣數和氣運的道則法理,至於受龍之土諸多讓彌羅覺得似是而非的能力,其實都是此方宇宙本有能力和道則法理的變體而已。
因此,收穫一族的氣數自然要比函夏等地麻煩許多,就彌羅看到的諸多典籍之中,最簡單的一種處理方式就是獲取對應族羣的血脈,並且佔據其中絕對的主導地位,同時凝聚對應的族羣神職便可。
而政主本身沒有江靈一族的血脈,因此他想要獲得對應的力量,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從現有的江靈一族內收攏力量。
這麼想來,江靈一族的沒落,很難說是天災之神塔洛斯這一外因導致的結局,還是政主這一內因引導的產物。
夫子面對彌羅近乎喝問的舉動,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憤怒和排斥的情緒,他看着彌羅有些無奈道:“我知道這件事情對江靈一族不大公平,但此事終究是要以大局爲重,補償什麼的都可以商量。”
“所有人都獲得了補償?”
彌羅眼睛微微眯起,盯着夫子詢問,隱約之間似乎有什麼奇特的氣息環繞在彌羅的身邊。
夫子顯然是察覺到這一股力量,他先是愣了一下,並沒有任何阻攔,任由對方的力量落在自己的身上,細細感知後,讚歎道:“有趣的法術,有些類似於西方大陸的魔法【誠實之域】與【辨識謊言】的結合,只是比起【誠實之域】面對高位的存在難以發揮完整的作用,這項能力應該能夠給你一種模糊的概念,知曉我是否說謊,而比起【辨識謊言】不會揭示真相,無法發現無心的錯誤或不得已的藉口,這個法術又有着較爲精準的判斷能力,最重要的是這個法術的等級應該不高,可以作爲日後官員必修的法術之一。”
夫子先是簡單回評價了彌羅的術法,而後開始回答彌羅的問題,並解釋其中的原因。
“我可以以我的神格和神性作爲擔保,所有人都得到了補償,並且所有因此失去血脈的江靈一族後裔,都登記在冊,有着專人管理,我也是時常關注,不敢說所有人都過得很好,但起碼不會比他們之前差。”
彌羅聽到這話,表情稍微放鬆了一些,問道:“其中花費應該不少吧,你們既然捨得花費這麼多精力去彌補,爲何一開始還要這麼做?”
“我說過,政主除去執掌王權和正統兩項神職外,還執掌受龍文化這一項神職,而這也是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原因。”
夫子說着,反問彌羅:“你可知曉真神存在的概念?或者說構建真神的核心?”
“神性、神格、神職?”
“看樣子你在這方面研究得頗爲透徹,就是說法更貼合西方大陸,不過沒關係,你有相關的概念就好了,我解釋起來也更加輕鬆一些。”
夫子看着彌羅開始逐步解釋真神的奧秘:“所謂神性是神祇的本性與力量本質,是神祇之所以高於於凡物之上,不朽不死的奧秘與本源。神職則是神祇的力量來源,世間一切力量必有根源,神職並非憑空創造,而是某種領域的高度凝聚之後的產物。最後的神格,即爲神祇的位格,基於神性和神職構建的超凡位格,是神祇在世界本源中佔比的具象化。”
“按照我們的理解,神性就是我等的本心、本性高度凝聚之後的一種具象化力量,因此神性可以通過血脈或者是傳承的方式,傳遞給其他人。同時因爲神性具有極高的個人特色,必要的時候也可以作爲一些神祇重新歸來的手段。”
“神職即爲掌握的權柄覆蓋範圍,或者說是神祇能夠定義和獲得力量的範圍,理論上來講,神職範圍內的定義都應該是受到神祇自身決定的。但你也應該知道,凡人的信仰有着一種莫名的力量,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干擾諸神對於神職的掌控。根據我的研究,這可能跟所有人的靈魂有着一定的聯繫,畢竟諸神也無法探查明白凡人靈魂之中那孕育信仰和情感的最高奧秘。”
“最後的神格無需多言,我等受龍的理解同西方大陸差別不大,我就不多做解釋。”
夫子頓了頓,又道:“而現在,政主便是受到了凡人信仰和神職的雙重影響。”
“當年,他同我一般,本來只是神系內部的聖賢而已,我是依託當年輔佐文字傳播,傳播知識,推崇禮儀,開創和傳播教育而得到聖賢的位置,政主不一樣,他原本是一任帝王,是當初龍圖騰的神眷之一,本身也是強大的傳奇職業者,死後更是因爲活着的時候做出了大量功績,而得到了龐大的信仰,進而早早地成了半神。”
“在龍圖騰分裂出皇天后土的時候,我從知識之神手中撕裂了部分本源,成爲神格等級八的弱等神力,而政主則是從暴政之神手中撕裂了部分統治權柄,成了神格等級九的弱等神力。可現在,我的神格等級都跨入了十一,成爲中等神力,但他依舊待在神格等級九的程度,這些年甚至還有倒退的跡象。”
說到這裡,夫子長嘆一聲:“對比起來,西方大陸諸神經過當年一戰之後,也是清楚單打獨鬥難以在我等受龍獲得足夠多的利益,也是組成了聯盟,以九位主神坐鎮九大陣營,試圖藉此推廣他們的理念,壓制我等受龍文化。據可靠消息,西方大陸的諸神似乎和精靈族正在洽談,一旦他們形成聯盟,必然合力圍攻我等受龍,那時候……”
夫子的話語沒有說完,但他的意思彌羅已經清楚。
簡單理解,就是兩件事情,一件是政主爲什麼這麼做,第二件事情是夫子爲什麼會認同。
前半部分講述的受龍之土因爲早年龍圖騰的信仰,九成九的文化都繞不開龍圖騰的概念,哪怕後來皇天后土的信仰出現,龍圖騰依舊佔據絕對優勢。
因此,政主想要完美掌握受龍文化這個神職,除去本身的智慧,積累的知識,以及對應的領域之外,還需要一個合適的象徵概念。
畢竟受龍之土不同於西方大陸,每一個神祇都有着屬於自己的教會,在受龍之土所有的神祇都是有着統一的祭祀規定,而在現有的祭祀之中,政主的身份一直非常尷尬。按道理上來講,當今陛下應該是這位真神的絕對擁護,可偏偏歷代陛下都是神眷,早年是龍圖騰的神眷,如今是皇天后土的神眷,其戰鬥力之強,在受龍之土內部,等同於一位微弱神力。
這樣強大的國主,自然不會特地去祭拜政主,加上民間對於王權、正統並沒有太大的概念,能夠衍生出來的泛信仰也不怎麼樣。
政主會想着藉助一個合適的身份,純化身上信仰,提升自身等級,這一點在彌羅看來沒有任何問題,可偏偏這位政主選擇的是江靈一族,直接和彌羅幹上了。
而夫子爲什麼會認同,他也明確表示,西方大陸的諸神經過當年一戰之後,也在不斷積蓄力量,還和早年的盟友,現在頗有老死不相往來的精靈族洽談,想來是用不了多久又會嘗試進攻受龍之土。
爲了確保頂級戰力的提升,夫子纔對這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你已經明白了原因,可否稍等片……”
夫子話還沒說完,就見彌羅突然震怒的看向清源所在的房間,下一秒一道靈光浮現,光輝衝破門戶,彌羅上前查看,感受政主體內若有若無的神力,以及體內出現波動的血脈之力,回頭看向夫子道:“這和你說的有些不大一樣!”
夫子面色也非常不好看,他沒想到政主變化這麼大,自己在前邊幫忙勸說彌羅,後者竟然暗戳戳地試圖降下神力,將清源換作他的神眷,或者說日後的神降之身。
而這個舉動自然是引起了彌羅先前加持的名字庇護,最終導致了先前局面的發生。
明白這一點的夫子,實在是不好繼續勸說彌羅,他只能退到一邊,看着彌羅和政主的巫覡對上。
此時,那位巫覡已經被神祇的力量佔據了自身的主導,算下來站立在彌羅面前的其實應該稱之爲政主,這位神祇在顯聖之後,根本不理會彌羅,而是看着夫子道:“你就這麼看着?”
“你讓我怎麼看?這和你我一開始說好的不一樣。”
夫子也是氣得不行,自己前腳剛剛和彌羅說會給所有人補償,起碼不會比過去差,政主這傢伙後腳就打算將彌羅的侄兒化作其神眷,乃至神降之身,他現在只覺得自己的臉被政主連續扇了十幾下,又紅又腫。
“這是必要的犧牲,這孩子和我的匹配度非常高,哪怕他不信奉我,也能夠很好地承載我的力量,只要得到這具身體,我便可以增加一個面相,掌握江靈一族的神職。”
政主的回答讓夫子更是氣憤:“除了佔據這孩子的肉體,你還可以將其耀升爲屬神,這樣你一樣也能夠穩定受龍文化的神職,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做得這麼絕?你若是覺得消耗太大,”
“那樣得不償失,且時間上未必來得及,他的年齡太小,強行耀升,失敗的可能性太大,與其在那不得已的時候將其化作我的面相,倒不如……”
“轟!”彌羅一巴掌打在政主的臉上,其表面的神力剛剛浮現,就是被另一股力量逼退,下一秒整個人被打飛出去,同先前那個和彌羅大放厥詞的人一樣,白色的牙齒和鮮血隨着政主後退,四處飛濺。
“既然已經做好無恥的準備,那這一口牙,還是不要留着比較好。”
彌羅回頭望向夫子,道:“你先前說要以大局爲重,不知道我這一手能不能稍微提升一下我的評價,給我一個棋手的身份?”
看着彌羅手中凝聚着的類似神力的能量,夫子沉默了下來,他回憶了一下先前清源被彌羅救出時,清源身上不同尋常的氣息。
“你不是我等受龍之土的生靈?”
夫子的回答,讓彌羅輕笑道:“作爲真神的你應該很難降下真身,進入受龍之土,而我則有着完整的受龍之土印記,不知道此刻在受龍之土的眼中,是你爲本土生靈,還是我算本土生靈?”
“你和他說這些廢話做什麼,他既然不是本土生靈,那麼我們……”
“轟!”第二聲爆破響起,這次動手的是夫子本人,他直接將政主的麪皮撕了下來,冷聲道:“若是不要臉,那你這麪皮還是給有用的人吧。”
說完,夫子低下頭,看着滿臉不敢相信的政主,低聲道:“彌羅過去是不是受龍之土的人重要嗎?說得好笑我等現在受龍之土內所有人都是昔日的本土生靈一樣,哪怕西方大陸的生靈,只要願意接受我等文化,學習我等文字,理解我等理念,那麼他就可以算是受龍之土的生靈。而以上幾點,彌羅缺失哪一個?他怎麼就不是我等受龍之土的本土生靈了?”
說着,夫子伸手一點,龐大的神力化作無數其他的文字,構建一個驅逐的概念,將政主的意識逼回其神國之中,至於夫子自身則是和彌羅交流了起來,同時也是取出兩點神性,交給彌羅,讓其交給清源,非常直白地表示這是對自己失誤的補償。
在此期間,夫子沒有任何觸碰清源的想法。
此舉得到了彌羅的一定好感,在隨後的交流之中,彌羅也沒有做太多的隱瞞,將自己的一些情況,模糊來歷和具體能力後,簡單告訴了夫子。
“所以說,你的能力其實是解析和獲得原本存在的道理,不斷完善,並且衍生出新的職業。這個職業類似於牧師和巫覡,但又不會佔據個體的主職,而是作爲兼職存在於個體的身上?”
夫子簡單總結了彌羅的能力,爲了實驗真實性,這位真神甚至開放了自己的領域,讓彌羅拜訪和探查,等到確定彌羅所言無誤之後,他露出了不知如何形容的話語。
“你若是能夠早來五百年就好了。”
彌羅聽到這話,還以爲夫子是覺得自己五百年來到來,就有機會更改三百年前受龍之土和西方大陸諸神戰鬥的結局,他搖頭道:“哪怕我早來五百年,也不可能在短短兩百年的時間裡,讓受龍之土抵得上西方大陸諸神的發展。”
彌羅這話並不是開玩笑,當年龍圖騰或許達到了神格等級十九的巔峰層次,甚至跨入神格等級二十的強大神力巔峰,但西方諸神同樣不簡單。
彌羅可以看到了西方諸神之中九成神祇都不是本土神祇,他們都是在創始之初被兩位女神召喚而來的神祇,他們本身就有着強大的神力,因此西方大陸的水其實很深,許多中等神力,甚至弱等神力的神祇,本體或者某個天宇內的面相,達到了強大神力的程度,真的打到最後,受龍之土的勝算並不高。
卻不想夫子搖了搖頭,輕聲道:“我很清楚,當年龍圖騰的力量雖然強大,但因爲文化信仰無法完全轉化,其位格雖然勝過西方大多數強大神力,但真打起來,最多牽制住三位強大神力,而當時西方大陸明面上有着多達十五位強大神力的神祇,我們捨棄一切,也不可能勝利。”
“當初我們能夠逼退他們,不是因爲他們鬥不過我們,而是我們威脅到了他們的地位,他們擔心自己受到重創之後,會和那知識之神和暴政之神一樣,被人落井下石,無法回到強大神力的程度。也有的人擔心被人算計,落得和那天災之神一樣,神系幾乎崩解。”
“如今,他們重新結成聯盟,九位強大神力的存在,依託九大陣營體系,構建了新的神系,相互之間力量有所重疊,能夠保證神格等級十六的基礎強大神力,在鬥起來,我們必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說着,夫子眼中浮現出些許懷念:“反倒是當年,若是你早到了五百年,或許龍圖騰就能更進一步,可以以一人之力鎮壓西方諸神。”
“當年你們已經探索出龍圖騰更進一步的方法了?”
彌羅有些震驚,按照他的計算,此方天地的微弱神力大約等同於太乙九重天一二重,弱等神力大約是三四重,中等神力按照眼前夫子的程度,大概是五六重,至於強大神力很有可能是七八重。
當然,這種對比只是彌羅自身初步的對比,已經模糊感知的結果,並且太乙九重天越到後面,修行難度越大,力量也是越發不可思議,強大神力未必能夠夠到七八重天,整個對比圖都要向下劃拉一下。
可不管怎麼說,強大神力對應的力量在太乙九重天的境界劃分下必然屬於後期的程度,在這個基礎上更進一步,已經比得上帝君那等程度的大神找到更進一步的可能,如何不讓彌羅震驚。
夫子見狀,不由露出一絲絲笑容,望着彌羅道:“你可知我受龍之土鼎盛時期的三大宏願是什麼?”
“其一爲天下爲公;其二爲天下大同;其三爲舉國飛昇。”
說到這裡,夫子擡起雙手,看着虛空道:“當年我們其實已經摸到了一點點門檻,龍圖騰之下,諸神合力,天下爲公完成一半,當時的受龍之土已經沒有饑荒的說法,或許有人吃不飽,吃不好,但絕不至於餓死。物質得到了滿足,道德傳播也已經開始,理論上只要有足夠的時間,讓道德傳播,天下大同也會逐漸實現,那時候龍圖騰便能夠同受龍之土一切生靈相合,將整個受龍之土化作神國,做到舉國飛昇的程度。只可惜,最後卻因爲西方諸神阻礙,以及內部些許陰暗心思,以至於功虧一簣……”
夫子猛地回頭,盯着彌羅道:“而你的能力,正好能夠加快道德的傳播,若是我等當時能夠創造出一個以道德爲基礎的職業,將其作爲所有受龍之民必學的一門能力,天下大同指日可待。可惜了,可惜……”
夫子再次沉默了下去,彌羅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轉移話題道:“其實,除了解析現有的道則法理,神祇權柄之外,一些神孽我或許也能夠解析。”
“神孽也可以?”
夫子的聲音提高了兩度,彌羅點頭道:“理論上可行,但具體如何還要看神孽的力量和我的力量。”
“那麼就是要從最低的開始了。”
夫子微微皺眉,取出一枚令牌遞給彌羅道:“當年西方諸神開戰前,曾經故意引導一些神孽出現在我等受龍之土四周,後來大戰,也有幾位西方真神隕落在我等故土之上,都是生出孽障,你可以從中自行選擇,嘗試着就解析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