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位陣營變化極大的海神歐加茵諾絲,無論是在受龍之土還是在西方大陸都有諸多的解讀。
畢竟這一位作爲深海女王的時期,是喜怒無常和邪惡慾望著稱,對她的稱呼,大多數都是像是大海那麼讓人無法捉摸。
雖然她吞噬了受龍之土數位海洋半神,融合了大海柔和廣闊的一面,將更多屬於大海的特性融入自身,凝聚了水手、船舶、海洋貿易等等神職,甚至有傳言她藉此染指生命領域,可按道理上來講,這一位的陣營最多也就從混亂邪惡轉移到中立邪惡也就差不多,轉移到守序邪惡就太誇張了一些。
因此,曾有不止一位學者認爲,這位海神恐怕還染指了守護、保護一類的領域。
進而有部分學者得出如今的海神歐加茵諾絲很有可能已經不會最初的深海女王,畢竟在各種記錄之中,這位女神吞噬受龍的海洋半神之後,險些分裂成兩個不同的神祇,最後是在西方諸神的幫助下才成功穩定下來,而這也是其陣營出現顛覆性變化的原因。
當然,這些變化都和彌羅沒有關係,對於他而言,需要關注的事情只有一個,那就是作爲鎮守東海的半神猿猴神君爲何要插手。
彌羅看着眼前的巨鷹精魄想要獲得答案,但很顯然這位自然之靈知道的也不多,它歪了歪腦袋,有些無奈道:“你覺得那一位想要做什麼有我反抗的餘地嗎?當年神系還在的時候,九大君王中還有一兩個能夠勸得住神君,如今九大君王都隨着龍圖騰歸入皇天后土之中,也就夫子的話神君能勉強聽一聽。”
說到這裡,巨鷹精魄看着彌羅道:“要我說,你要不還是留在這吧,神君既然讓我來牽制你,必然還有其他後手,你即便此刻離開,半路上也會碰到其他問題。”
“此事就不勞你操心了,然後,感謝你的幫助和坦誠。”
說完,彌羅便是將鷹卵重新取出,放在原地之後,身形虛幻,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站在松鶴派道場門口,看着等候多時的邵華。
眼前道人的腳下有着一道又一道奇特的紋路,有些類似於彌羅記憶中的符籙,又同南方羣島的一些魔法紋路非常接近,二者構成了層層封鎖手段,試圖將彌羅束縛在原地。對此,彌羅並沒有詢問爲什麼,正如那巨鷹精魄所言,猿猴神君的決定不是他們能夠反抗的,哪怕先前邵華和彌羅的關係不錯,也無濟於事。
只是彌羅還有一點疑惑,他在離去之前,盯着邵華問道:“我有些好奇,你們將我引出來半日,到底是爲了什麼?洪澤城內有什麼江靈一族留下的寶藏,再或者有什麼和山川印有關的寶物?”
同樣希望爭取時間的邵華沉默片刻,在彌羅打算離開的時候,纔開口道:“因爲清源,你若是不覺醒也就罷了,如今你既然覺醒了,那麼我等就有必要確定他不會覺醒。”
“什麼意思?”
彌羅面色微變,他原以爲這些人是爲了山川印,卻沒想到他們的目標是清源,發現這一點的他,根本沒有給邵華迴應的時間,一步跨出,隱匿入虛空之中。
但一縷靈光突然從邵華身上浮現,在虛空之中幻化成一個類似於鐵錨形狀的虛影,對着虛空一砸,讓整個道場四周的虛空變得穩定不少,試圖將彌羅逼出。
但彌羅此刻雖然還沒有拿到傳奇位格,但拜訪了數個領域的他,在一些類法術的探索上,也有着不次於傳奇的能力,配合次等神器山川印的加持,已經能夠施展類似於水遁的手段,根本不走虛空,因此一般封鎖虛空的手段都對他無用,例如殺人必備的經典防護系魔法次元錨就根本鎖定不住他。
同樣明白這一點的邵華第一時間調動了周圍的道場力量,揮手對着虛空猛地一拍。
“雲鎖霧繞!”
一道又一道漣漪一般的波動從他手心擴散而出,引動道場內的雲霧之氣,化作層層微小的絲線,在虛空之中交織疊加,將周圍的空間徹底封鎖。
這個明顯同次元錨的晉升版本次元鎖屬於同一類型的法術,都是通過特殊的手法封鎖一定區域內的虛空,阻止一切跨緯度的穿越方式,在這個術法之下,無論是魔法的傳送門,靈能的心靈傳送嗎,再或者是彌羅模擬出來的水遁,都會受到影響,無法繼續維持。
但彌羅的水遁同樣繼承了仙道術法神通的特性,施展成功,往來隨心,在邵華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從松鶴派道場外圍的河流之中走出,但沒走兩步他就是站立在原地,山川印入手,頂上烏雲匯聚,細雨緩緩落下,四周土地震動,山石位置變化。
先前作爲水遁載體的河流也是開始氾濫,微微的翠綠光輝和宛如兵刃的鋒芒,在水流之中交融,最終化作一道道若隱若現的龍影出現在彌羅的身邊。
“五行生剋?”
一個醉醺醺的酒鬼從樹林之中跌落在地上,看着彌羅眼睛浮現出一絲絲的讚歎:“你竟然能夠靠自己研究出這等專長,當真是天資卓越。”
【五行生剋】是受龍之土龍圖騰治理下,五行理論興盛時期延伸出的一個頂級專長,是以五行衍生和剋制理念爲核心,唯有巫覡、道人等受龍特色施法職業才能夠獲得,且此項專長需要在晉升高階職業時候,先掌握一個前提專長【五行專精】,即選擇一個五行屬性作爲自身主屬性。
【五行專精】從金木水火土五行概念之中選擇一個概念進行專精修行,至此對應五行屬性施法等級提升一到兩個數值,對應抗性提升一到兩個數值,除此之外其餘四行施法等級和對應抗性都會有一個數值的修正。
【五行生剋】在【五行專精】的基礎上,對專精屬性進行二次開發,除去原本的提升之外,專精屬性起碼得到數值一的加成,相生的兩個領域施法等級和抗性都是免去原本的減弱,並得到數值一的加成,相剋屬性的施法等級再降低一個數值,抗性也是再加上一個數值的修正。
這兩個專長可以說是受龍之土頂級施法者必備的兩個專長。
以此刻彌羅爲例子,按照此方天宇的計算,他現在表現出來的施法等級大概在七級,那麼拿到【五行專精-水】的專長之後,彌羅施展和水有關的法術會得到數值一到二的加成,也就是他的施法等級可以視作八級甚至九級,相對的彌羅在金木火土四個概念上的施法等級就要降低一級,視作是施法等級六。
看上去似乎有些得不償失,但在此基礎上再獲得【五行生剋】專長就會獲得質變。
首先是水屬性的施法等級,必然提升一級,這意味着哪怕彌羅日後施法等級到了九級,再往上屬於傳奇位格,按道理是無法提升的情況下,也能夠獲得跨位格的釋放傳奇法術的能力。
其次是水生木和金生水這兩個和水相生的屬性原本的降低數值免去,且得到了數值一的加成,也就是在九級之前,都可以提升一級。按照彌羅現在的施法等級七計算,木和金屬性的法術施展彌羅可以視作是等級八的強力存在,相對的火和土的施法等級降到了五級。
但這裡要說明的是,火屬性只是降低施法等級,其抗性無論是【五行專精】還是【五行生剋】都是屬於正方向的提升,而非下降。
可以說,拿到了【五行專精】和【五行生剋】,就是通過降低兩個屬性的施法等級和一個屬性的法術抗性,換取三個屬性的施法等級和四個屬性的法術抗性的提升。
也是因此,相關的專長都是被頂級超凡勢力封鎖,類似松鶴派這類有着傳奇道人坐鎮,勉強算是一流的勢力內部,也只有完整的【五行專精】,至於【五行生剋】的相關記錄是有,但不完整。
這也是眼前酒鬼讚歎的原因之一,當然了能夠輕而易舉看出這等專長的存在,自然也不是凡人,彌羅盯着對方,低聲道:“可是猿猴神君當面?沒想到你竟然親自來了。”
“沒辦法,你的這事有點大,我也是被逼無奈,不得不來此走一趟,所以你小子能不能和我嘮嘮嗑?等一段時間之後再走,對了,若是能夠把這個法術停止了,那就更好不過,我畢竟不是真神,想要凝聚一具能夠在外長時間活動的化身,可不容易。”
酒鬼說着,就是拿起手中的葫蘆,狠狠地灌了兩口,彌羅擡腳輕輕踩踏在水波之上,層層霧氣環繞在身邊,龍影上下變化,輕笑道:“你若是願意腳踩在水中,而不是以凌波步踩踏在水面之上,我便停下走蛟化龍,如何?”
彌羅的話語,讓酒鬼嘆息一聲,下一秒他足下浮現出些許雲氣,水波化作蓮花綻放,他整個人出現在彌羅的身後,一拳打出,想要將彌羅束縛在原地。
這酒鬼動作迅猛,手段也是不俗,明明動手前看上去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的手掌,在握拳打出之後,立刻浮現出一點點淡淡的金色,就像是黃皮膚鍍上一層金箔一樣。
“金剛不壞之身?”
彌羅低聲念出了對方展露出來的專長,這個專長同樣是受龍特有的專長,一般爲武僧所有,算是【超凡入聖】的變體,獲得這項專長之後,獲得專長的個體將被視作是異界生命,且獲得免疫疾病、毒素、衰老的特性,並且一般的兵器已經無法對他們造成傷害,各類法術的抗性也是提升到極致。
理論上來講,一位拿滿專長的武僧,配合【超凡入聖】的專長,能夠免疫絕大多數的魔法影響,算是施法者最討厭的對手之一。
眼前猿猴神君的化身酒鬼顯然不是武僧職業,但他擁有的【金剛不壞之身】,配合他眼睛上突然浮現的金光,顯然更加適合破除魔法效果。
但出乎酒鬼預料的是,他的拳頭只是打中了一道虛幻的影子,水波和霧氣散開,在酒鬼震驚的眼神之中,化作縷縷霧氣消散。
酒鬼的身體迅速向後傾斜,跌跌撞撞地在四周快速移動,同時不斷敲打虛空,將一道又一道幻影逼出,但沒有一道是彌羅真身,反倒是酒鬼繞了一圈後,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不好!”
酒鬼看了看四周,見到一個又一個幻影的位置,正打算縱身一躍,卻見到所有人的眼睛都是化作一片碧青,同瞳孔一起變化的還有彌羅的外貌,那隻能以完美來形容的魅力,讓酒鬼也是呆滯了片刻。
雖然他很快就是反應過來,想要繼續跳出包圍,卻無奈地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被冰霜凍結。
“看樣子,你也是不會和我直言到底是爲什麼,我自己回去看看吧。至於你,就請暫時留在這裡吧。”
說着龍吟響起,四周河流向內坍塌,凍結成冰塊,形成一座類似於五指一樣的山峰,將其凍結在其中,並且上面還有着一些奇特的魔法紋路,死死鎖住醉鬼的身體。
等過了好一會兒,一個夫子形象的中年人出現在此地,他敲了敲冰霜,一道道魔法紋路斷裂,冰雪自然無法束縛住內裡的酒鬼。
夫子面色微肅道:“你是故意放走他的?神君我先前同你千叮萬囑,一定要攔下彌羅,不能讓他此刻回去,你爲何還是如此?”
“並非我故意放走他,實在是不小心,沒想到這傢伙的能力這麼特殊,一個不足以就被他封禁在原地,而且他的很多法術都非常特殊,能夠和四周土地河流聯繫,我要是強行破除,必然會引起周圍山河動盪,到時候還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修復,這一點同我受龍之土的法術似是而非。”
酒鬼瞳孔微微泛金,顯然是猿猴神君降下了更多力量,同眼前的夫子交流。
“說句實話,要不是我看不出他靈魂的異常,也看不出他法術中有絲毫西方大陸的痕跡,我都懷疑這傢伙是不是西方那羣神祇當中某一位的化身了。”
猿猴神君的回答,讓夫子沉默片刻,他沒有理會猿猴神君話語中的一些問題,而是柔聲道:“你也看不出來嗎?那他還真有可能是我受龍之土孕育的天之驕子,乃是承一方天命而生。”
說到這裡,夫子又是忍不住扶了扶額,有氣無力道:“只是爲何偏偏是江靈一族。”
“江靈一族纔是正常的。”
猿猴神君沒好氣道:“當年我等信奉的可是龍圖騰,千百年的信仰,讓龍的地位不斷提升,昔日的萬靈圖騰不是融入龍之中,就是給龍讓道,我等整片土地的一切氣數可謂是都匯聚到了龍的身上。”
“哪怕如今龍圖騰解體,分化爲皇天后土兩個概念,但龍的信仰和氣數依舊存在,若是孕育出新的生機,也只可能是在龍的後裔當中出現。如今的皇帝,不斷收攏江靈一族的血脈和氣數,不就是爲了讓自己成爲龍嗎?當初我就說了,這件事情不能做,現在氣數不在他的身上,我看政主日後如何收場?”
“你也知道政主的情況特殊,他若是不想辦法收攏部分龍的概念,這輩子也就是弱等神力了。”
夫子爲政主說了兩句,但他自己其實也是不贊同政主的理念和做法,但夫子自身又沒有好的解決辦法,最終在政主的牽制下,默許了當代皇帝的做法。
猿猴神君嗤笑道:“典範王者、王權之神,執掌王權和正統的真神,夫子你覺得這位昔日同你一起晉升真神,撕裂了西方暴君的同僚,如今還有多少當年的想法,又因爲神職生出了多少陰暗的心思?我看再這麼下去,他也要多出一個暴君的美譽了。”
說出美譽兩個字的時候,猿猴神君化身的酒鬼滿是譏諷的神情,顯然非常看不上。
“話雖如此,但如今的情況太過危險,還是穩紮穩打一些比較好,我打算去勸一勸,你是打算回去,還是同我一起去?”
說完,夫子拍了拍袖子,身體朝着洪澤城的方向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看猿猴神君。
猿猴神君用小拇指撓了撓耳朵道:“那地方現在恐怕是一地雞毛,我還是不去了,有那閒工夫,還是庇護一下東海新生的魚龍更重要。”
說完,這酒鬼就是跌跌撞撞地向着東海的方向走去。
夫子則是站在原地,思索了許久,才繼續起身,而當他來到洪澤城的時候,此地已經被道道水流圍困,彌羅站立在虛空之中,同洪澤河神對立。
受到二人力量的影響,此刻洪澤城的上空烏雲密佈,雨水和狂風不停息地衝刷着洪澤城的牆壁,同時一道道宛如銀蛇一樣的閃電,在烏雲之中不斷遊走。
彌羅盯着洪澤河神冷聲開口:“讓開!”
“彌羅,我知道你現在非常心急,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們畢竟是陛下派前來的使者,你雖然繼承了山川印,但畢竟還沒有登記在冊,宣告天下,若是就這麼同陛下的使者起衝突,日後少不得……”
洪澤河神不斷勸說,同時一次次地嘗試操控四周的風雨,彌羅立在空中,看着下方從原本驚恐逐漸轉化爲藐視的青年,他嘴巴微微開合,似乎在說些什麼。
‘我還以爲你有什麼能耐呢?就這也想要阻攔陛下的旨意?你何苦回來,待在外面等一起塵埃落定地再回來,不好嗎?’
讀懂脣語的彌羅,看着青年戲謔的眼神,五指微微收縮,反手一巴掌拍了下去。
這個舉動完全出乎河神的預料,且動手的時候,彌羅並沒有任何施法的跡象,因此等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雨水和狂風已經化作巴掌的虛影,直接將下方先前同彌羅大放厥詞的青年打翻在地,嫣紅的鮮血和潔白的牙齒四處飛濺,弄得男子頗爲狼藉。
彌羅一步步走下,四周風雨化作階梯,洪澤河神想要阻攔,也是被彌羅一巴掌打飛出去,在半空中化作冰雕落入洪澤河中。
在其動彈不得的同時,彌羅的話語緩緩傳入他的耳中。
“當初你和我一起清理魔物的時候,你不是很清楚自己不擅長魔法,更適合近戰嗎?怎麼,現在又就覺得自己有些天賦,能夠和我玩了?誰給你的勇氣,在我面前爭奪風雨的控制權?現在給我好好冷靜冷靜,這是我和那位的事情,你插什麼手?不要命了?”
洪澤河神聽到這話,先是氣得不行,而後又沉默了下,原本衝擊冰塊的力量也是出現變化,雖然幅度依舊不小,但實際上花費的力量要少得多。
而彌羅這邊,走入洪澤城之後,一道道守護城池的能量通道被激活,但還沒對準彌羅,就是被其反手掌握,只聽彌羅輕聲道:“我都在這裡待了這麼長時間,好幾次都停留在了城池能量運轉的重要節點,你都沒想過我已經掌控了這片土地嗎?”
彌羅看着呆立在原地的瓊雲,回望了一下縮到角落裡,失去大半牙齒的青年,慢悠悠地向內走去。
彌羅每走一步,周圍的人心臟就跟着跳一下,並且所有的人心跳的速度正在逐漸重疊,好似合奏一樣,匯聚成一個曲調。
“彌羅大人……”
瓊雲掙扎着再次開口,卻被彌羅的回望震懾得頭暈目眩,她看到了彌羅的瞳孔化作了一片碧青之色,就像是上好的翡翠一樣,流轉着奪目的光輝。
“彌羅小友,能否請你停留片刻?”
見到這一幕的夫子緩緩走出,他看着彌羅拱手示意。
“總算肯出來了?”
彌羅看向夫子的瞬間,夫子也是愣了片刻,雖然他很快就是恢復了理智,但他隨後卻不大敢直視彌羅的眼睛,轉而關注彌羅身上的服飾,柔聲道:“只要在稍等片刻功夫,裡面的檢查馬上就好?你我就在這等候片刻,等一下若是清源出現問題,我也會給出相對應的補償,給予他足以彌補的神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