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辰的會議結束時,剛好臨近中午,他下到地下層車庫,找到等候的孫慕楊,迅速上了車。
“齊真真今天早晨七點的班機飛長海。”孫慕楊啓動引擎,從後視看了看後座上一臉冷峻的印辰,簡單地報告道。
印辰眉頭擰緊,“她要幹什麼?”
孫慕楊駕車駛出了地面,匯入川流的車陣中,“最近發生的事,你一直沒有給她迴應,我想她是心急了。”
印辰緊抿着脣沒有說話。
孫慕楊開到一個路口,大路標上有指向機場的方向,問道:“直接去機場嗎?不回家了嗎?”
印辰點頭,“是,去機場,我也不必再向齊真真隱瞞行蹤,想必她已經查清楚。”
孫慕楊將車向到機場方向的車道,“我手頭上還有幾個要緊的案子,不然我可以跟你一起過去。”
印辰從揹包裡找出道具,給自己化了妝,仍然粘上了假須,再將臉部打上腮影,看起來頓時老了十歲。
孫慕楊從後視鏡裡看着,突然笑了,“你這樣……確實蠻難辯認的。”
印辰弄好自己,這才擡頭,又打了訂票電話,對孫慕楊道:“一小時後有一班,希望能趕到。”
孫慕楊一直壓着超速線行駛着,按印辰的時間趕到機場,印辰拍拍好友,“謝了,我趕時間,多的就不說了。”
印辰一過安檢,就關了手機登機,他沒有通知靳小溪,他打算自己搭車去梅臨。
突然出現,不知道她會不會驚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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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真真和高洋上到了金葉島,但她卻沒有心思欣賞島上的迷人風光。
一下船,她就問高洋:“靳小溪家是在哪裡?”
高洋皺眉,停在岸邊,不肯再往前邁步,“你要找她家做什麼?不是說只想看島上的風光麼?”
齊真真冷俏地一笑,“當然是看風光啦,我想看看她家的風光,漁民與船,不是很詩意嗎?”
高洋也戴上墨鏡,迅速向靳小溪家的方向掠了一眼,又轉身面向梅臨縣城的方向,“對不起,齊小姐,我很餓了,我們先吃可好?”
齊真真知道高洋的職業,使他行事謹慎,也不好逼迫過甚,只得四處看看,指了指一旁的小吃攤店,“就去那邊簡單吃點吧。”
高洋從墨鏡後悄悄觀察齊真真,無奈,她的眸子也隱藏在墨鏡之後,臉上一派平靜,什麼都看不出來。
他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想着要怎樣試探她最終的目的。
齊真真看到肖霖坐到了高洋身後的位子上,面對着她,揚了揚手,向她點了點頭。
齊真真又低頭,繼續吃麪,看高洋吃得心不在焉,笑道:“高律師,你不是說餓嗎?怎麼吃這麼慢?”
高洋挑了挑自己碗裡面的麪條,“我一直吃不慣這邊的東西,上次來島上也是,基本上是餓肚子。”
“嘻嘻,你爲何不叫靳小溪請吃你頓好的?”齊真真諷刺道:“看起來,你對她還不錯呢。”
高洋心頭一凜,冷笑道:“齊小姐可真會編故事,我可不如齊小姐那麼受歡迎。”
齊真真知道他在嘲諷自己那個夜店事件,只好恨恨地閉了嘴,想着要怎樣才能引得高洋帶她找到靳小溪家。
找到靳小溪家又
如何呢?
她心裡盤算着。
高洋喝了一口麪湯,放下筷子,表示不吃了,起身到攤主那邊結賬。
齊真真用手機發了一條短消息給肖霖,並向他晃了晃手機。
肖霖會意,忙翻看。
“你向島民打聽靳小溪家的地址,高洋不肯說。”
肖霖淡淡一笑,迅速回了幾個字:“小意思。”
他覺得很刺激,向齊真真眨了眨眼睛,起身走了。
高洋回來時,看齊真真仍在慢吞吞吃着麪條,似乎也不急着打聽靳小溪家。
“齊小姐,你喜歡島上風光,我們可以請觀光三輪繞島一週啊,還是不錯的。”高洋建議道。
齊真真笑笑,吃下最後一口麪條,“是個不錯的主意,那就走吧。”
季節雖是秋末,在津海已是涼意襲人,但在這南方小城,現在正值中午,太陽仍顯熱辣。
齊真真這趟出門,沒有細心給自己做防曬,這個被陽光曬得皮膚又熱又幹,不禁懊惱,看碼頭邊停滿了電動三輪車,有遮陽的頂棚,早已心動。
高洋請了一輛三輪車,讓齊真真先坐了進去,他也跟着坐上了車,“感覺還不錯。老闆,繞島一週的話,需要多長時間?”
三輪車老闆笑道:“什麼老闆喲,混口飯吃也成老闆了,”典型的南方口音,帶着南方人特有的熱情,“繞島一週,最少需要半個小時,慢慢走的話會更久。”
齊真真心裡雖急,但也無法,她要等肖霖的消息,便笑道:“不急,慢慢走吧,是按時間收費的嗎?”
老闆啓動車子,開始慢慢前行,“對哦,按時間收費。十分鐘十塊。”
齊真真靠着椅子,扭頭望着環島路上風景,腦子裡卻亂糟糟一片。
高洋並不知道她的心思,一路欣賞風光,心裡也沉甸甸地想着齊真真此行到底要做什麼,她昨晚大半夜就想飛到梅臨,不可能象現在這般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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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辰順利到過長海,下了飛機,一路並沒遇到什麼波折。
打開手機時,收到兩封未讀短消息,全是田星發來詢問他的去向。
他簡單回了幾個字:“火星姐姐。”
然後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梅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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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小溪看着亮起來的手機屏幕,無奈地搖頭,小飛又打電話來了。
她接通電話,聽着那頭軟軟的童音,“小溪下班了,給小飛買棒棒冰。”
棒棒冰,他今天已經說過至少五次了。
“好,小溪記住了,小飛乖一點哦,”她鼠標點開又一個文檔,得快點將工作趕完,可以早就下班,“小溪很快就下班囉。”
小飛爽快地說了聲:“小溪再見。”就掛上了電話。
靳小溪對着電話直搖頭。看了看時間,已經將近下午四點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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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動三輪車繞着環島路走了一圈,又在碼頭停下。
高洋看了看時間,四十五分鐘,他掏出錢付了車資,詢問的目光轉向齊真真。
“下車吧,”齊真真淡淡說道:“看樣子,這座島也不過如此罷了,我們回縣城吧。”
她知道,有高洋在身邊,她什麼都做不成。
而且已經把
任務交給了肖霖,肖霖在這些歪門斜道的事情上,有着比常人更高的熱情和執著。
所以,她很放心。
坐在回縣城的渡船上,高洋心頭的疑惑更深,但從齊真真臉上卻什麼都看不出來。
他沒有跟齊真真坐在一起,他上了樓上甲板,迎着午後的海風,原本在齊真真面前露的笑臉,突然收斂。
想着此行是受了齊真真鉅額報酬的誘惑,不禁在心裡深深地自責。
想他高洋一向自視甚高,卻不得不在金前面前屈服。
吹了一會海風,午後的陽光仍然炙熱,他還是下了甲板,打算折回船艙。
在樓梯拐角轉身時,他一眼看到齊真真正在打着電話,雖然看不見她的眼神,卻在脣邊閃過一股狠厲之色。
高洋走近,坐在她對面的椅子裡。
齊真真見他回來,勾起脣角笑了笑,向電話裡說:“好,就按我說的做。”
她收了線,臉上一股凝重,是剛纔所沒有的。
“怎麼,安排工作?”高洋取下墨鏡,笑了笑,“齊大小姐真是個大忙人。”
齊真真呵地一聲,“我哪裡比得上高律師,職業高尚,日進斗金。”
高洋目光轉向窗外的海面,淡淡道:“我們這種人,爲了金錢向齊小姐低頭的人,還有什麼資格談高尚?”
齊真真頗爲得意地一仰頭,“高律師也不必這樣,只要完成這次的案件,令妹的醫資應該就夠了。”
高洋眼底,一絲軟弱一閃而過,沉默了許久才道:“不知道,這一次的案件又是什麼呢?”
“當然還是原來的事,離婚案。”齊真真故作輕鬆地道:“這一次,勿必要成功。”
高洋驀然回頭,眸子盯住齊真真,“這一次,難道你有必勝的把握?”
齊真真眼底一跳,牽動了臉上的肌肉也跟着一跳,“當然,這次不會再有差錯。”
高洋見她說得如此篤定,疑惑更深,但他卻只是笑了笑,“那麼,我就等齊小姐給我好消息了。”
齊真真用微笑掩飾着心頭的緊張,突然站起身來,“我到甲板上吹吹風,怪悶熱的。”
見她轉身就走,高洋很想提醒她,甲板上更熱。
齊真真上到甲板上,卻並不急於出去吹海風,而是將身子貼在樓梯間的牆壁上,躲在陽光曬不到的暗影裡。
她手上緊緊握着手機,緊得她幾乎止不住手上的輕顫。
剛纔她向肖霖下了一道指令,現在等着他的回話。
她不能讓高洋聽到,只能躲開。
很快,肖霖的回電打進來了,她倉促地接聽,有些焦急地問:“怎麼樣了?”
“你還要再考慮一下嗎?這樣做風險很大。”肖霖提醒道。
齊真真咬了咬牙,心頭一橫,“不用考慮了,我決定了。”
肖霖輕輕笑道:“其實你很緊張。我已經安排好了,也告訴他不可以傷到孩子。不過,現在可以告訴我,你這麼做的目的了嗎?”
齊真真咬牙假笑,“過後我再告訴你。暫時保密。”
肖霖似乎心情愉快,吹了聲唿哨,掛了電話。
齊真真閉了閉眼睛,壓下心底突然涌上來的悸動,一種莫名的,心驚肉跳的悸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