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漫天桃花紛紛而墜,圍繞在二人周圍,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星諾將慕陽輕輕放在花牀上,深深的望着她。每一眼,都彷彿是末日的愛戀。然後重重的吻落在了額頭,一路蔓延,直至鮮豔的雙脣。
粉色的海洋,淹沒的是傾世的迷戀。太多的猜測,你我始終猜不出彼此的結局,何不如就此痛快燃燒,不負流年。
他的指如落花,點點落在她的心間。藍色的衣袂飛舞,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夕陽若血,將二人糾纏的身影重疊在一處,從此,水乳交融,你我不分。
是誰的哀傷遺落在桃花深處?
不遠處,一襲墨綠色的身影黯然轉身。
再也回不去了。慕陽,這一場復仇之旅,你賭出了自己,我又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你?
猶記初見,漫天飛舞的雪花間,鮮紅的熱血遍染大地,他問她:“你不怕麼?”
然後她便迷失在自己的眸光中。
鏡湖山上的十年,她弄盡風情,只爲他看見她的美麗。他看到了,跌落凡塵千載,唯有她的美深種心間,搖曳此生。所以離去時他纔會許下這樣的承諾:“我們會有重見之日的,我保證,那時一切都不會變,鏡湖山也永遠不會變,我們都在這裡等你歸來,等你無憾的歸來。”
就算她只有人類的生命,短短數十載,他願意傾盡所有伴她此生。可是,不需要了,他已經出局了,從此只能是她的師父,一日爲師,終生爲父。
原來,所有宿命在相遇的那一刻已經註定。
他們始終遲了,鏡湖山上的十年,終究敵不過少年時代傾心相許,桃花灼灼。
白衣翩然,落寞如花。瑤落清冷的眉眼綴滿絲絲哀傷,靠在樹下,輕輕淺淺的笑容漫開,如碧波盪漾:“他們本就是絕配,我們始終都是局外人。”
絃樂握緊的拳漸漸鬆開,擡頭,嘴角漫出苦澀的笑容:“跌落凡塵三千載,卻等來了這樣的結局,你至今不悔麼?”
瑤落一愣,面色微變:“你是什麼意思?你知道我的來歷?我究竟是誰?”
“你便是你,瑤落,既然執
念如此,又何苦再追問下去,最終傷的也不過是自己。”絃樂轉身,淡淡的聲音飄散在了風中。
瑤落正欲去追,眨眼間,那墨綠色的身影卻消失不見。
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跌落凡塵三千載,卻等來了這樣的結局。他究竟在暗示什麼?
瑤落緊閉着雙眼,努力趕走剛纔林中兩個相擁而吻的身影。
不奢求太多,只留在他的身邊便好。他要天下,那便將天下奉上,他要那個藍衣女子,那麼她便誓死守護他們的愛情,絕不容許任何人來侵犯,只要他開心便好。
——————————————---
誰也沒有想到一戰初平,一戰又起。這個春天,當新綠覆蓋上大地的時候,龍族的大公主,士兵們心中的神話,再一次將他們推入戰火中。
出征翼族!直到此刻,他們才真正的明白,原來,她要一統大陸。所以,連那個深居於大陸邊緣的翼族亦不能避免。
王城大街,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絲毫沒有戰爭的殘酷。
絃樂倚着欄杆,看天邊的千丈流雲,燕來燕往。自上次從妖族歸來,他一直留在王城之內,看着她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師父,你在怪我嗎?我親手將大陸推入殺戮中。”慕陽淺淺的笑着,嬌顏如畫。
絃樂亦笑:“我說過,你的殺孽我來救贖。戰爭使士兵們變得強大,變得勇敢,你使他們愛上殺戮,迷上征服,他們不會再害怕……這樣的大陸是你想要的嗎?”
慕陽笑,拂了拂耳畔的髮絲,妖嬈天下。
戰馬嘶鳴,戰歌嘹亮。那個神秘祭祀的預言已經印證,翼族將會毀在她和他的手中。
衣袂飄飄,青絲曼舞。藍色的波濤起伏着,海風鹹澀,一行人駐馬而望。
慕陽翻身從馬上跳下,拔下發間的碧色的簪子,揮舞雙手,劃下優美的弧度。
海風漫漫,海水立刻朝兩邊退去,留下一條寬闊的大路。
士兵們開始沸騰,也終於明白爲什麼明明要渡海,這個女子卻拒絕了所有的船隻。星諾冷眼淡掃,軍隊立刻安靜了下來。
“在此駐紮,少淵將軍,今夜帶上奴隸軍隊夜襲。”慕陽淡淡吩咐道。
“公主,這……”少淵猶豫。爲何她開闢出道路,卻不讓軍隊過海。這奴隸編成的軍隊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突然夜襲不是將他們推上死路麼?
她冷漠的表情讓他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安。
“少淵將軍無需多問,只需按公主的要求辦。”星諾道。
絃樂錯愕的望向慕陽。她還是鏡湖山上那個美麗的少女嗎?
慕陽沒有再說話,緊抿的脣依稀勾勒出出一個堅定的弧度。
是夜,龍族大軍突襲翼族,敗,龍族大軍潰不成軍,狼狽而逃。翼族大軍士氣高漲,披堅執銳追來,突見海水中分,以爲天助,喜,軍隊追至半路,海水突然漫天涌上,兩族軍隊俱葬碧海,無一人生還。
藍色的衣袂隨風狂舞,和海水的顏色融爲一體。慕陽迎風而立,淡然的收回闢水簪,嬌媚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彷彿剛纔絕望的呼喊聲都與自己無關。
少淵驚愕的望着她,滿臉的不可置信。誠然,他早已知曉她的絕情,卻從不料她可以絕情至此。幾千奴隸編成的軍隊,大半喪生在夜襲中,剩下的卻被她當做誘餌,和翼族的精英部隊葬身在冰冷的海水中。
雙手握成拳,身體在海風的吹拂中顫抖。他見慣沙場中的殺戮,卻第一次爲這種犧牲而心寒。奴隸是生活在最底層的,被買賣,被欺凌,如今卻在逃生的路上被她當成棋子送上絕路。
猶記當初她說的那一番話,本以爲所有的不公平都會在她手上結束 ,卻原來,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身負王室血統,骨子裡嚮往着權力的巔峰,所以視人命如草芥,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可笑自己,竟爲蒼生許了她天下。
“少淵將軍不贊同慕陽的做法?”注意到他臉色的變化,慕陽淡淡的問道。
“不敢。”他硬生生的回答,明顯負氣的語氣。
慕陽淡淡笑了,道:“將軍,你久徵沙場應該明白一個道理,一將功成萬骨枯,慕陽這麼做,也不過是想早點結束戰爭,犧牲小部分,成全蒼生,這可是血祭當日慕陽學到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