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特一人出了縣衙,策馬朝鄉間跑去,只見層層疊疊的綠色中間夾着一點黃色,清氣四溢,悅人眼目。
?待馬跑進,但見一株株荔枝樹枝繁葉茂,盛開着一朵朵嬌嫩的綠白色或淡黃色的小花,更有無數蜂蝶翩翩起舞。
??李特如癡如醉,隕妹在,應是先下馬追蜂逐蝶。他下馬,把馬拴住,往林中走來。
??看見一個小女孩在撿地上的花吃,不禁感嘆,廣西人可真會享受。難怪嵇紹說‘如能日淡荔枝肉,化作春泥也風流。’
??他走近小女孩,小姑娘抓了條蚯蚓就往嘴裡放,他一陣噁心,“這可以治病嗎?”
??女孩搖頭,“我餓。”
??李特看看天,“現在應是上學的時候,你爲何不去學校?”女孩道:“沒人教。”
??李特道:“你爲何不回家吃飯?”
??女孩搓着衣角:“家裡沒飯。”
??李特才注意到面前的小女孩面黃肌瘦,骨瘦如材。李特隨女孩去她家,幾排東倒西歪的草房,女孩走到最左邊一間,推門進去。
??四壁空空,只有破牀上躺着一個形如枯材的婦女。
??李特一陣心酸,“你奶奶?”
??女孩搖搖頭,“我娘。”
??李特忙走到牀前,眼也溼潤,“大娘•••••”。
??那婦人半倚起身,眯縫着下陷的雙眼。“公子是•••••”。
??李特道:“我爲這荔枝來。”
??婦人勉強坐起,“你看這龍牙花紅紅,像不像我們的血。”
??李特道:“每戶上繳一筐荔枝給朝廷,應該不是難事啊!”
Www⊙ Tтká n⊙ ¢ Ο
??婦人道:“是不難,其他產荔枝的地方都不難,可這裡的荔枝刁專古怪,三畝地一粒糧食也沒種,全種了荔枝,也只能收得這一筐的好龍牙荔枝。”
??李特大腦一片空白,“那這日子怎麼過。”
??婦人嘆着氣:“挑剩的孬龍牙到外面換得大半年雜糧已是大幸,餘下的日子就靠討飯,吃樹根。”
??李特一間間看,都如此,去學堂,房屋上有幾片瓦,房樑歪着,似一陣風都能吹到,讓人揪心。
??他覺得腳下像灌了鉛,沉重得很,便坐在石階上,青苔滿地,涼涼的風從門縫中透出。
??他離開村寨,心沉重得如同鉛墜,擡頭西望,殘陽如血,遍地的荔枝花也似紅雲。
??
回到縣衙,李特將縣丞賈興公叫到書房,沉着臉道:“賈大人,你可知道百姓爲龍牙荔枝糟的罪?”
??賈興公道:“知道。”
??李特道:“就沒辦法?”
??賈興公道:“有,李大人,您把荔枝伺候好嘍,早日像你的前任那樣出谷喬遷,離開廣西,此外別無他法。”
??李特沉默不語,他答應過義父、隕妹,必要有一翻偉業纔回去。良久,他長嘆一聲,下定了決心。
??青梓抱着牌位走正門來,正巧佛臨庸與一女子進人,青梓的火從腳底直冒上來,“佛臨庸,你不配做男人,娶得起,愛不起。”
??佛臨庸見青梓本是高興的,聽她這麼一說,火也上來了。“在外面呆了幾年,翅膀硬了,今天不好好教訓你,你是不知道你爹的厲害。”一縱身拔了兵器架上的刀。
??青梓放下牌位,狼牙棍上下左右點挑,一棍打在佛臨庸背上。佛臨庸向前撲,佛陌謹一縱身上前扶住他,他推開佛陌謹,又朝青梓來。
??青梓第一式——攘外安內,打掉他的刀,他換了長槍。
??青梓棍一轉,直點他‘肺**’。
??佛陌謹急道:“七姐,不要傷爹爹。”
??佛臨庸長槍刺來,青梓沒擋,他反驚了一跳,長槍刺進青梓身體。
??青梓拔出長槍,扔在地上,胸前的衣服立即紅了一片。
??佛陌謹和四太太急來扶她,“七姐,你怎麼樣。”
??“柔兒,謹兒,快去找大夫。”
??青梓去拿牌位,那幾位太太擠成一團。
??青梓黯然道:“佛臨庸,從今天起,我娘與你情斷意決,這一槍後,我不再欠你的,也不會在踏入佛家的門。”
??抱了慕容苑壹的牌位,鄭重的走出正門。
??佛陌謹追上去,佛臨庸道:“謹兒,不用管她。”
??佛陌謹頓了一下,還是跟出去。
??策馬一路飛奔也未見青梓,這麼沒日沒夜的趕,竟也到了天焱門。
??
他一進門,遇到個東焱的人,他喘着氣道:“請找一下佛陌柔。”那人道:“這兒沒有叫佛陌柔的。”
??佛陌謹道:“不可能,我七姐是在天焱門習的武。”
??那人道:“我們這兒分東西南北焱,我東焱的,也不清楚,你去其它地方問吧!”
??尹宮詹過來,“怎麼了。”
??那人恭敬道:“師叔,他找一個叫佛••••••”。
??佛陌謹忙道:“佛陌柔。”
??尹宮詹搖頭,“沒有。”
??佛陌謹道:“那有沒有姓佛的。”
??尹宮詹道:“有一個,在南焱,但叫佛驛亭。”
??佛陌謹道:“可否讓我見見。”
??“小亭”尹宮詹柔和的笑,“他找你。”
??佛陌謹一看,“不是”。
??佛驛亭道:“你是••••••”。
??佛陌謹道:“我找佛陌柔,是在你們天焱門,不會有錯。”佛驛亭道:“跟我同姓,我不可能沒聽說過,沒有。”
??佛陌謹抱拳道:“多謝了,我再去別處找。”
??轉身就撞到一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王顒,他也是來找青梓的。
??佛陌謹說了聲“對不起”,又急匆匆走了。
??王顒也沒在意,見了尹宮詹就笑道:“師父,可好?”
??尹宮詹也笑道:“葉落歸根,好得很,你怎麼來了。”
??王顒道:“一則師父在這兒,二則來找一個老朋友。”
??尹宮詹道:“在天焱門你還有老朋友。”
??王顒道:“師父也太看扁人了,我王顒那麼難結交嗎?”
??佛驛亭笑道:“不是難,是很難。”
??王顒忙問是誰,尹宮詹道:“南焱的精英,佛驛亭,也算你師妹了,不對,應是師姐,只因幾年還在南焱,不過明天她就闖關了,你也可看你師姐與你如何?”
??王顒道:“既然師父發話,徒弟自不敢不去。師父的徒弟,那必不弱了。”
??佛驛亭道:“你老朋友是誰,也讓我們見識見識。”
??王顒道:“慕容青梓。”
??佛驛亭遺憾道:“師姐回蜀郡老家了,我闖關她也看不到。”
??佛陌謹策馬急馳去了來峰寺,進門就叫,“超然大師,超然師父。”
??超然正誦經,並未停。
??佛陌謹道:“大師,我姐不見了,她受了傷。”
??超然閉着眼:“佛施主一向是個沉穩冷靜之人,今天怎的這般浮躁。”
??佛陌謹急道:“我姐受了傷,她孤身一人,不知去哪兒。”
??超然睜開眼,放了魚月,站起身,拿了柱香,插在龕盒裡。佛陌謹跟上去,看得急了。
??超然卻氣定神閒,不徐不疾道:“你不是說最瞭解你姐,怎麼她去了哪兒,你反不知了。”
??佛陌謹以手擊額,“謝大師。”驅馬疾馳又回蜀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