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公子是何醫生的上司?”施霞飛歪着頭,看着蘇景雲笑了起來,“我會跟韋公子說,讓他不要對你太嚴厲的。”
她能要求蘇景雲別對她太嚴厲?他們倆的關係,居然這麼好?何田田心念一動:“施姑娘跟韋公子是舊識?”
施霞飛的目光停留在蘇景雲的臉上,眼波流轉,像是有許多話想說,但最後把嘴一抿,只說了一句:“很久沒有見了。”
很久沒有見了,這話可真值得玩味。何田田暗搓搓地在眼神裡藏了一把小匕首,射向蘇景雲,卻驚訝地發現他正在對着施霞飛微笑,笑容裡含着一絲感激。
施霞飛說什麼,就讓他感激了?不不不,重點錯了。他在對着施霞飛笑?!他居然當着她的面,對着施霞飛笑?!何田田一時醋海翻騰,差點沒衝上去,照着蘇景雲的臉揍一拳。
淡定,淡定,說不準他是爲了故意氣她,畢竟他們現在並非兩口子,是不是?何田田安慰着自己,問施霞飛道:“施姑娘,你哥哥呢?”
施霞飛擡起手,朝蘇景雲身後一指:“喏,他來了。”
何田田側頭看去,施復生果然正邁出醫館大門,朝着他們這邊來了。他穿着一件淺紫色的白鶴祥雲袍,頭上束着金冠,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是她平時沒有注意,還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他今天這副打扮,真是滿身貴氣,很有些燕國太子的風範了。
施復生走路,看似四平八穩,但實際上速度很快,一會兒功夫就到了他們跟前,給何田田施禮:“何醫生,咱們又見面了。今日有機會與何醫生同行,實乃三生有幸,路上一定要好好地向何醫生討教一番,還望何醫生不要嫌我煩。”
何田田驚訝道:“你要跟我同行?去哪兒?”
施復生也很驚訝:“自然是去京城,怎麼,何醫生不知道?”
去京城?!現在?馬上?她什麼都不知道!!何田田猛地轉頭,怒瞪蘇景雲:“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臨時的決定。”蘇景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何醫生,恃才而驕並非好事,我畢竟是你的上司,你該給我應有的尊重,不然我不敢保證,不會在皇上面前參你一本。”
尊重上司?何田田張了張嘴,正要繼續瞪他,施霞飛含着笑意的聲音,從旁邊響了起來:“韋公子,幹嘛對何醫生這麼兇,她也沒做什麼呀。”
蘇景雲笑了一下:“行,那就看在施小姐的份上,不對她這麼兇。”
施霞飛衝何田田眨眨眼,笑了起來。
何田田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半晌吐出一句話:“什麼時候動身?我得先回去一趟,孩子們還在官衙呢。”
“馬車已經先去接他們了,何醫生放心罷。”施霞飛說着,挽起了何田田的胳膊,“何醫生,我一見你就覺得親切,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待會兒咱們坐同一個車廂,好不好?”
爲什麼回答她的是施霞飛?何田田驚訝側頭:“施姑娘也去京城?”
“是呀!”施霞飛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你放心,我的馬車也很舒服的。”
“坐你的馬車?”何田田愣了一下,“我自己有馬車的。”
“我知道。”施霞飛笑道,“路上恐怕不太平,坐我們的車,比較安全。”
路上不太平?路上怎麼會不太平?就算路上不太平,爲什麼坐他們的車,就能更安全?何田田滿頭問號,當着她的面,又不好問出來,只能默默忍下。
過了一會兒,一輛華麗而又招搖的大馬車,在路邊停了下來,這輛馬車,裝金飾銀,車頂上鑲滿了寶石,在陽光下爍爍生光,簡直能閃嚇人的眼。
這就是施霞飛的馬車?真沒想到,她打扮得並不怎麼惹眼,馬車卻這麼騷包。說起打扮……何田田猛然想起來,她今天素面朝天,沒戴首飾,沒化妝,還頂着一腦門子的汗,跟施霞飛站在一起,估計慘不忍睹吧?
她想着想着,額上又開始冒汗,趕緊推開施霞飛的手,離她遠了些。
施霞飛不解看她:“何醫生不想跟我一起坐?”
“沒有啊,有點熱。”何田田呵呵兩聲。
熱嗎?施霞飛朝天上看看,笑道:“準是因爲你剛纔來的時候,跑得太急。”
何田田又笑了兩聲,問道:“我的幾個孩子呢,在車上嗎?”
施霞飛點點頭,道:“我這馬車,前後三間車廂,我們倆住一間,你的孩子們住一間,韋公子和我哥哥住一間,行不行?”
何田田完全弄不清狀況,只是點頭。
施霞飛又去問蘇景雲:“韋公子,我這樣安排如何?”
蘇景雲頷首:“很好。”
施霞飛露出笑臉,把何田田一拉:“那我們先上去啦!”
何田田急着看孩子,便沒推辭,任由她拉着上了車。孩子們在中間的那節車廂裡,奶孃也都在,何田田安了心,招手叫柔安和惠安過來,指着施霞飛道:“這是施小姐。”
施霞飛褪下手腕上的鐲子,給她們當了見面禮,笑道:“我們還要一路同行呢,叫施小姐,這麼生分,就叫我施姑姑罷。”
施姑姑?她們好像也沒這麼熟吧?何田田愣了一下,但想想她什麼情況都還摸不清,便沒有說什麼,只衝柔安和惠安點了點頭。
柔安和惠安正望着她呢,見她點頭,便給施霞飛行禮:“施姑姑。”
“何醫生把兩個女兒教得真好。”施霞飛讚了幾句,又就着奶孃的手,看了看襁褓中的蘇澈和蘇哲,道,“出門在外,沒有帶好東西,回頭登門拜訪時,再給他們把見面禮補上。”
何田田忙道:“施姑娘客氣了。”
施霞飛朝外看看,蘇景雲和施復生已經上來了,她衝着外面笑了一笑,對何田田道:“何醫生,那咱們進去罷,馬上就要啓程了。”
何田田點點頭,囑咐了柔安和惠安幾句,跟着她去了最裡面的那間車廂。
車廂裡外的風格很相似,處處彰顯着奢華,就連軟墊上的繡線,都是拿金線捻的,
施霞飛拉着何田田一起坐下,讓侍女端了茶點上來,抿着嘴望着她笑:“何醫生,你不是嫌你的上司兇麼,你不會真以爲,他是韋公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