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半路上轉了方向,不上楚王府,直接去水門巷了。錢忠賢很是奇怪,拍馬上前,隔着車窗,小心翼翼地問:“王妃,您是不是跟楚王鬧彆扭了?”
何田田一記盒蓋飛出去:“我有沒有跟楚王鬧彆扭,關你什麼事!”
錢忠賢騎在馬上,行動不便,沒能躲過她的“暗器”,額角被砸出了一個大包,疼得他半句廢話也不敢再講,趕緊跑了。
看來楚王妃跟楚王,是真吵架了啊,這對於皇上來說,算不算好事一樁呢?待會兒回宮後,可得稟報給皇上,讓他高興高興……
大吳的豪宅,都是獨佔整個巷子的,水門巷裡的這座宅子,也不例外,從巷口到巷尾,都是它的“勢力範圍”。
這宅子有個挺文雅的名字,叫做菡萏院,菡萏,那不就是荷花嗎,跟蓮葉何田田,倒是一家人,省得重新改名字了。
不過……她們都高估了“御賜”兩個字,這裡,雖然有看院子的下人,每天打掃衛生,傢俱也是全套的,但生活用品,卻是什麼都沒有,桌上沒有茶壺,櫥櫃裡沒有碗,牀上,也沒有被褥。
翠花一路小跑着,裡裡外外地轉了一圈,大發牢騷:“這都入伏了,屋裡沒有冰,怎麼住啊?門上的簾子呢?椅子上的玉搭子呢?”
“等着你去買呢!”何田田白了她一眼。
“咱們出來沒帶錢,拿什麼買啊?”翠花急得轉了幾圈,下定了決心,“我回趟楚王府,上銀庫支點銀子,然後把坤元殿的下人,都帶到菡萏院來。”
“行行行,趕緊去!”何田田很高興她的自告奮勇,把令牌掏出來,交給了她。
翠花揣着令牌,坐着她的車,朝楚王府去了。
錦瑟在屋裡蒐羅了半天,也沒找出椅搭子和椅墊子來,只好取出一件何田田備用的衣裳,墊了給她坐。
何田田環顧空空蕩蕩的屋子,道:“是得好好歸置歸置,才能住人。”
錦瑟想要給她倒杯水喝,但一沒茶壺,二沒水,爐子裡沒有火,竈裡也沒有柴。
大熱的天,何田田口渴得很,正打算讓她到外面去買一杯飲子來,院子裡卻傳來了翠花慌里慌張的腳步聲。
何田田起身去看,奇道:“你不是回楚王府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翠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都不連貫了:“大,大小姐,楚王來了!他肯定已經知道這事兒了,我還在半路上,就看見他的車駕,朝着水門巷來了!”
“完了,完了,他肯定會揍我的,不能讓他找到我!”何田田急得團團轉,“快找地方把我藏起來!”
錦瑟也跟着她着急,趕忙拉開櫃門:“王妃,藏這裡面去?”
翠花撇了撇嘴:“她肚子那麼大,藏進去,櫃門都關不了。”
“那你說藏哪兒?!”何田田氣急敗壞。
翠花左右看了看,朝牀後面一指:“藏那裡頭去!”
那張牀,並未完全靠牆,中間留有空隙,剛好夠藏一個人。何田田鑽進去,坐到牀背後的橫欄上,問道:“能看見我嗎?”
“看不到,正好!”翠花檢查了一番,覺得沒啥問題,便拉着錦瑟,去外面躲起來了。
唔,躲這兒還挺好的,可以坐着,不累。何田田扶着腰,側過身子透過牀雕的縫隙朝外看。
一抹銀白色的身影,掠過空曠的院落,朝着這邊直衝而來。
媽呀,蘇景雲真的來了!而且還是飛着進來的,可見有多生氣!
她趕緊轉過身,埋着頭,捂住了臉,在心裡默默地念,他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蘇景雲停在門口,根本就沒朝屋裡看,只是側耳聆聽了一下,便聽出屋裡有何田田的呼吸聲,就藏在牀背後。
他這會兒煩得很,也生氣得很,沒心思跟她捉迷藏,徑直走到牆邊,不耐煩地大吼:“出來!!”
何田田嚇得哆嗦了一下,卻依舊抱着腦袋,假裝沒聽見。
他都站在她跟前了,她還能裝?!蘇景雲被她氣得笑了起來,袍子一撩,身子一側,就朝牀後鑽。
何田田嚇了一跳,慌忙擺手:“別!你別進來!”
蘇景雲哪會聽她的,自然繼續朝裡走。
何田田急了,連忙站起來,想要從另一頭逃跑。可不曾想,這條縫隙,並不是等寬的……那一頭,要比這邊,稍稍地窄那麼一點點,而她的肚子,是無法伸縮的,於是……嗯……卡住了。
不是吧!!!怎麼就卡住了!!!何田田低頭看肚子,瞪大了眼睛。
卡着不要緊,萬一擠着了,可就要命了,因此她不敢亂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蘇景雲一步一步逼近,追到了她跟前。
完了,這下真完了,蘇景雲的表情,冷若冰霜,脣角都快抿成一條線了!
何田田哀嚎一聲,捂住了臉:“別打我!”
好像不捱打,是不可能的了,她馬上又哀嚎一聲:“要打也別打臉!”
蘇景雲冷着臉,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推開了牀,把她從縫隙裡解救了出來。
一隻手就能推開牀啊,好大的力氣……何田田偷瞄了他一眼,把臉又捂上了。
蘇景雲按捺住滿腹的火氣,先去摸她的肚子:“要不要緊?”
何田田很想假裝肚子疼,但又覺得,如果她撒謊,後果會更嚴重,只好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
蘇景雲強行扯開她的手,把她抵在了牆上:“要跟本王分居?”
“沒沒沒,你誤會了!”何田田沒法再捂臉,只好扯起嘴角,衝他討好地笑,“我就是在楚王府住得有點膩,所以搬出來,換個地方,換個新鮮勁。”
蘇景雲聽了她這番話,臉色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黑沉了:“你在楚王府,才住了多久?就已經住膩了?到底是對楚王府膩了,還是對本王這個人膩了?”
哎呀,他怎麼這麼會抓字眼,還沒完沒了了!他是從大門衝進來的,這要是讓人發現他在這裡,她的分居計劃,就前功盡棄了!何田田心一急,乾脆順着他的話道:“是啊,是啊,就是對你這個人膩了,你的精力太旺盛啦,動不動就要拉着我上牀,我都怕了,所以出來躲躲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