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何田田費力地把腿擡起來,擱到了書案上,一雙腳交疊着,晃啊晃啊晃,“可是,我不需要你照顧啊,我也不想跟你一起出門啊,我更不想看見你啊!你就讓我清靜幾天,不行啊?”
“你!!”蘇景雲指着她的鼻子,氣得手指頭都在抖,“行,既然你不需要我,那現在就給我走!”
“別這樣啊!這麼絕情?”何田田費力地把腿拿下來,揉着膝蓋道,:“雖然我不想看見你,但如果你想見我,還是可以來的嘛。菡萏院的位置,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蘇景雲聽她這樣說,氣稍微消了一點點,瞥着她道:“就知道你是嘴硬!行了,回去罷,明天我去看你。”
“嗯嗯嗯!”何田田揉了會兒膝蓋,站起身來,“你千萬記着,白天的時候不許去,會被人看見;天黑的時候去,也只能走後門。對了,別使你的輕功去翻牆,京城裡會功夫的人並不多,別人一看牆頭上的影子,就知道是你了。”
“你說什麼?!”蘇景雲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她,“我去看你,還得偷偷摸摸地,跟做賊似的?!不對,做賊都沒這麼窩囊!做賊起碼還能飛檐走壁地翻牆!”
“哎呀,你見過幾個小毛賊,會飛檐走壁地翻牆啊?”何田田伸手拍了拍他的臉,以示安撫,“別鬧啦,委屈一下啦,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嘛。”
“誰跟你鬧?!”蘇景雲乾脆利落地拍開她的手,“既然你喜歡分居,就一個人分去罷!我要是去看你,我就不姓蘇!”
“行,那你回頭跟着我姓田吧。”何田田衝他做了個鬼臉,扶着腰,摸着肚子,朝外走,“真小氣,來了也不管頓飯,我肚子還餓着呢,倆孩子都開始鬧騰了。”
“你還沒用膳?!”蘇景雲又是一臉的不敢置信,“你爲什麼不早說?!剛纔做什麼去了?!非要餓到孩子鬧,才能想起來?!”
“剛纔忙着跟你吵架去了嘛。”何田田看上去,像是真餓了,說話都有氣無力了。
“何田田,我總有一天,會被你氣死!”蘇景雲衝她大吼一聲,攔腰將她抱起,掠向書房外,“來人,擺膳!”
飯廳裡,早擺上飯菜了,這都是翠花的功勞。
蘇景雲把何田田放到椅子上,拿了筷子遞給她,氣呼呼坐到一邊去了。
何田田偷瞄他的神色,好像連眼眶都氣紅了,她突然有點心虛,忙伸手去扯他的袖子:“騙你的啦,我下午吃了很多點心,其實沒那麼餓。還有啊,我本來就打算上你這兒蹭飯來的,所以是故意沒吃的,不是忘了吃……”
蘇景雲生着氣,她說什麼,他都聽着不順耳:“你說什麼?‘你這兒’?原來楚王府在你心裡,已經不是你的家的,只是我的地盤了?”
蝦米?!非要這麼摳字眼?!何田田忿忿地摳了摳筷頭上鑲的小寶石,小聲地嘀咕:“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你吃!你吃!”蘇景雲用手撐住了額頭,“趕緊吃完,趕緊走!”
何田田撅了撅嘴,舉起了筷子,風捲殘雲一般,把她面前的菜,掃蕩一空。
蘇景雲看着,又不順眼了:“怎麼懶成這樣?不想夾遠處的菜,就叫她們來佈菜!”
啊?下人們太用心了,特意把她愛吃的菜,全擺在她面前,她不需要把筷子伸向遠處嘛!這也值得他挑毛病?她怎麼覺得,他每次鬧彆扭,都跟小孩子一樣一樣的呢……簡直比她還幼稚……
何田田無力吐槽,只得讓侍女過來,幫她把遠處的菜夾了一點吃了,息事寧人。
蘇景雲沒了毛病可挑,愈顯煩躁,想方設法地找茬:“菡萏院的牀,頂上都讓我給踩壞了,還怎麼睡人?”
何田田瞟了他一眼,嘻嘻一笑:“蘇王爺,又關心我啊?”
“我是擔心牀頂塌下來,砸着了你的肚子!那裡頭裝的,是我的孩子!”蘇景雲十分輕易地,又被撩上了一層火。
“就知道關心你的孩子。”何田田嘟囔道,“放心,菡萏院不止那一張牀,砸不着你家小王爺。”
蘇景雲聽她說着小王爺,突然想起來,從她回府到現在,他都還沒摸過她的肚子!
她那個大肚子,現在已經會動了,他每天必須摸一摸,才能睡得着的……可是,他這會兒正跟她生着氣,怎麼好意思過去摸……
蘇景雲想着想着,心裡堵得慌,悶悶地垂下眼簾,不作聲了。
何田田這種粗神經,怎麼可能猜得到,他是想摸肚子,她自己倒是因爲吃撐了,摸了好幾回,方纔扶着桌子站起來,搖搖晃晃地朝外走:“我回去了哈,不用送。”
蘇景雲因爲這一句“不用送”,磨牙切齒了好一會兒,方纔跟出去,道:“你最好記着,分居是你自己的主意,萬一哪天我撐不下去了,領了個側妃回來,你可別怨我!”
“怨你做啥?”何田田頭也不回,衝他揮手,“如果你連這點誘惑都經受不住,只能說明,你是個不信守承諾的渣男。既然你是個渣男,我有什麼好怨的,趕緊收拾收拾,把你休了,再找個好的。”
這是什麼邏輯?!她這是什麼邏輯?!她是不是盼着他趕緊娶側妃,好找藉口把他踹了?!蘇景雲氣得把袖子一甩,轉身就走。
何田田扭頭看了一眼,拍着胸口順氣:“媽呀,總算走了!我從來不知道,他能無理取鬧到這種程度!簡直煩死人了!”
翠花從暗處鑽出來,扶住了她的胳膊:“你們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把我耳朵都吵麻了。”
“是他要吵,好嗎?”何田田望着漆黑的夜空,翻了個白眼,“他要再鬧下去,我現在就想休了他了。”
“大小姐,這話你可別當着他的面說。”翠花連忙警告她,“不然他能拿繩子把你綁起來。”
“他敢!反了他了!”何田田撇了撇嘴,招呼後面的錦瑟跟上,原路返回,走進了專供奴僕通行的夾道。
蘇景雲藉着夜色,隱身於一叢灌木後,皺起了眉頭:“她爲什麼不走大門?她的車呢?轎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