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雲側着頭,目光緩緩掃過醫箱,突然道:“這些東西,我見過。”
“是,是,是,你見過,我用這個弧形針,給你縫過傷口,還用這個針頭,給你打過點滴。”何田田拆着紗布,查看着他的傷口,高高興興地道,“看來不是什麼都忘了,還有救,還有救。”
蘇景雲傷勢雖重,但照目前來看,沒有多大的問題,她從頭到腳地給他檢查了一遍,稍稍放下心來。
蘇景雲再次看過醫箱,目光定在何田田身上:“你是太醫。”
“是,我是太醫,目前在楚王府良醫所掛職,姓何名田田。”何田田指了指自己。
蘇景雲點點頭,看向歐陽誠:“你又是誰?”
歐陽誠神情疲憊,精神不是很好,勉強笑了笑,道:“我是歐陽誠,太醫院院使。”
何田田迅速湊到蘇景雲耳旁,小聲地道:“他還是你的男寵!”
蘇景雲驚訝無比地看她:“我的男寵?”
哎呀,大哥,這事兒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你嚷嚷出來做什麼啊!何田田頓時尷尬了,望着歐陽誠,呵呵呵地假笑了兩聲。
誰知歐陽誠卻非常認真地道:“承蒙楚王厚愛,微臣在楚王府住了兩年,不過微臣並非殿下男寵,休要謬傳。”他說完,又道:“既然楚王殿下已經沒事了,那微臣就去照顧晉王殿下了。”
照顧晉王殿下?他要去照顧晉王?!她沒聽錯吧?何田田望着他遠去的背影,驚訝得快要掉下巴了。
觀言看了蘇景雲一眼,道:“山頂滑坡時,歐陽公子是晉王殿下救下的……”
英雄救美,以身相許了?幸虧蘇景雲失憶了,不然還不知怎麼傷心惱怒呢。何田田看着蘇景雲,狠狠地腦補了一下。
蘇景雲看向觀言,問何田田道:“此人真的名叫觀言?是我的侍衛?”
他終於甦醒,何田田心情很好,故意開玩笑:“你不怕我騙你?”
蘇景雲淡淡地道:“既然是你醫治了我,想必是可信的。”
果然,人再怎麼失憶,本性中的一些東西,永遠不會改變,瞧他那神情,分明就跟以前一模一樣嘛。何田田衝他點點頭,道:“他是觀言,你的貼身侍衛,你以前最信任他了。”
蘇景雲微微頷首:“既是這樣,觀言留下,你先出去罷。”
這就趕她走了?!太沒良心了!
行,行,行,看在他捨命護了她一次的份上,暫且不跟他計較。
何田田撅着嘴,拎着醫箱,出去了。
蘇景雲側着頭,打量觀言。
觀言未等他開口,便勸道:“殿下,您纔剛甦醒,身體尚虛,還是先別說話,好好養病罷。”
蘇景雲緩緩搖頭:“我現在腦子裡很亂,感覺什麼都記不起來,你且隨便跟我說說,看看有沒有幫助。”
“是。”觀言想了想,道,“您是楚王殿下,姓蘇名景雲,皇上第三子,先母韋貴妃。按着常理,對下,您自稱本王,對上,您自稱臣,或兒臣……其他在您面前,亦有敬稱……”
觀言撿着基礎的,都跟蘇景雲講了一遍,蘇景雲雖然聽得直點頭,但很顯然,他並沒有因此想起什麼來,記憶裡依舊一片空白。
觀言不免有些失望,問道:“殿下,您有什麼想知道的?不妨問問屬下。”
蘇景雲想了想,問道:“我……本王既是親王,可受皇上器重?此番出京,又是爲了什麼?”
觀言笑道:“您是皇上最受器重的皇子了,此番出京,是爲了辦差,微服查訪河南災情。”
蘇景雲微微頷首,又問:“本王可曾娶親?”
觀言道:“殿下尚未迎娶正妃,不過目前府中已有嬪妃數人,前不久,皇上剛剛爲您冊立了一位葛側妃,和一位童良娣,還有,剛纔那位何太醫,其實也是您的何良媛。”
“她,她是本王的妃嬪?”蘇景雲詫異無比,“本王瞧她的舉止態度,怎麼一點兒都不像?”
這他哪兒知道啊!何良媛本來就已經被他慣壞了!向來沒有尊卑上下,一時冷,一時熱的!觀言窘迫地笑了笑:“這屬下就不知道了……”
“朝廷如今的局勢,是什麼樣的,你也跟本王說說……”蘇景雲雖然失憶,但潛意識裡的一些東西還在,開口一問,三句話不離朝政和公務。
觀言是他的貼身侍衛,這些東西亦知道不少,當即爲他詳盡講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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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田田蹲在牆根下,扯了會兒枯草根,又去跟借宿的人家聊了會兒天,順便幫他家閨女,看了個小病。
晉王蘇修文,爲了救歐陽誠,真是下了血本,一條胳膊幾乎被砸廢,不過瞧着歐陽誠那樣子,是真心歸順,準備由直轉彎了。
除了他們,其他人員亦有傷亡,福公公和李伯仁爲此忙得腳不沾地,何田田本想去幫忙,但蘇景雲顯然傷得更重,於是便沒走開。
觀言跟失憶的蘇景雲聊完天,出來叫她,讓她進去,照看蘇景雲的傷。
何田田拎着醫箱,走進房門,隨意衝蘇景雲揮了揮手:“我想起來了,你腿根上的那道舊傷,還沒抹藥呢。”
蘇景雲卻沒有立時應聲,略帶清冷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方道:“你是臣,本王是君,你應該自稱微臣,是不是?”
我K!要不要這麼正經啊?!真的失憶了?!
何田田無語地看了他半天,還是覺得,自己沒必要跟一個失憶的人計較,於是從善如流,乖乖地改口:“是,殿下,微臣想起來了,您腿根上的那道舊傷,還沒抹藥呢。”
她這麼聽話,但蘇景雲還是沒放過她,繼續又挑毛病了:“你的禮數,是不是也不對?身爲臣子,見到本王,理應端正行禮,怎能隨意揮手?”
不是吧?!!這也要計較??
行,行,她忍!
誰讓他失憶了呢!
失憶的人,比天大!
何田田扯着嘴角,假笑着福了一福:“微臣給殿下請安。”
蘇景雲微微頷首,收回目光,終於不作聲了。
何田田大翻着白眼,掀開一點被子,去扒他的褲子。
蘇景雲馬上厲聲喝道:“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