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色?這是做什麼?她只知道磨墨啊……何田田聽不懂,於是就沒動。福公公剛剛交代的,一定要守規矩,守規矩,她可不想挨板子。
童思娟本來一聽見蘇景雲吩咐,腳就朝前邁了一步,但見何田田不動,她竟把腳又收了回來。
何田田雖然失了寵,但失寵的原因,追根究底,是她牀上功夫不足,沒能把楚王伺候好;倘若論及平時勾引人的功夫,她絕對是一流的,所以,跟着她學,準沒錯。
何田田還打算跟童思娟學調色呢,見她不動,忙衝她眨眼:趕緊去呀,大姐!
童思娟也很着急,眼睛眨得比她還快:你先去!
她倆肩並肩站着,大眼瞪小眼,比賽眨眼睛,一個都沒動。
蘇景雲側身看着她們,眸色深沉:“你們這是要反?”說完,根本不容她們辯解,揚聲叫福公公:“帶下去,軍規處置。”
軍規處置?!
此話猶如晴天霹靂,震得二人魂飛魄散,直到跟着福公公走出主帳的門,還沒回過神來。
福公公又急又氣,拂塵直甩到她倆臉上:“你們真是有本事,竟能同時惹殿下生氣!”
何田田馬上叫屈:“殿下吩咐裁紙,調色,可我根本就不懂,所以纔沒敢動!”
聽起來好像也有點道理,福公公緩了語氣,去問童思娟:“裁紙,調色,顯然殿下是要作畫,童小姐身爲知府家的女兒,難道也不懂?”
她當然懂了,她之所以沒動,不是想效仿何田田麼,可哪知道她並不是故意耍手段啊!這樣的理由,童思娟可不好意思搬出來講,只好哭哭啼啼地去扯福公公的袖子:“公公,我一時走神,沒聽到殿下的吩咐,我知道錯了,請公公帶我進去,向殿下求個情吧!”
“不行!不行!”福公公連連擺手,“殿下最討厭這一套,你這一進去,說不準處罰就要加倍。”
“我不信,自古英雄愛美人,殿下不可能是鐵石心腸!”童思娟哭喊着,從手上褪下一隻金鐲子,塞進了福公公手裡。
這樣的金鐲子,就是專門用來賞人的,樣式很簡單,但分量絕對十足,福公公是識貨的人,好東西一入手,馬上壯了膽量,冒着被童思娟連累的風險,帶她重回主帳裡去了。
主帳內,氣壓低迷。蘇景雲周身肅冷,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都在完美詮釋着冷若寒冰的含義。
福公公俯拜在地,道明來意。童思娟馬上跪行上前,嫩蔥一般的小手朝蘇景雲的膝蓋上一搭,哭得是梨花帶雨:“殿下,思娟知道錯了,求殿下饒思娟這一次罷……思娟以後一定盡心盡力,服侍殿下……”
蘇景雲垂眸,望向自己的膝蓋,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長眉微微皺起。
完了,這姑娘膽子太大,未經允許,就動手動腳,此乃楚王大忌啊!福公公一看蘇景雲那表情,猜想大事不妙,急得把眼睛都閉上了。
誰知蘇景雲開口時,聲音裡並聽不出怒意:“既是初犯,又誠心悔過,那便饒你這次罷。”
楚王饒過童思娟了?!福公公猛地睜開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哎喲喂,原來楚王真的吃這一套!福公公趕緊爬起來告退,飛奔出帳,一把抓住何田田,急吼吼地催她進去效仿童思娟:“何小姐,快快快,進去啥也不說,先跪着挪到殿下跟前,再哭着把手擱到他的膝蓋上,怎麼可憐怎麼來……”
“跪着挪到他跟前?!這也太屈辱了吧!!”何田田骨子裡還是穿越人,一時自尊心作祟,說什麼也不幹,“我寧願被打一頓!”
皮肉傷,不算什麼,她自己能治好!但要她跪行求饒,休想!
她一面說着,一面掙脫福公公的手,自己朝行刑的地方去了。
福公公沒想到,何田田竟也有如此剛強的時候,只好跟過去,替她向執行軍法的人求情:“何小姐畢竟是楚王的女人,怎好當衆受刑?她捱打後的慘狀,若是讓旁人看見,楚王臉上也無光,你說是不是?”
楚王的隨侍,又不是真正的士兵,本來就不歸他們管,這執行軍法的人,自然樂得做個人情,馬上道:“公公說得是,這事兒不如就由公公代勞?”
福公公要的就是這句話,馬上拿了銀子謝他,然後把何田田帶到她自己的帳篷,拿拂塵輕輕打了她幾下,道:“何小姐,你記着,你一共捱了二十軍棍,現已走不動路了!”
何田田馬上趴到地鋪上,讓翠花拿了銀票出來,塞給福公公,道:“公公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哎喲喂,這叫什麼大恩大德!”福公公拿着銀票,心裡還是急得慌,“何小姐,你本來就失了寵,現在又被殿下責罰,下次出頭的日子,還不知在哪裡呢!算了,算了,你先’養傷’,等你傷好,咱們再說!”
翠花把唉聲嘆氣的福公公送走,回到帳內,數落趴成一個大字的何田田:“大小姐,你這姿勢不專業!被’打’成那樣兒,只能趴成毛毛蟲!”
何田田縮縮手腳,有點小得意:“我沒學童思娟,對楚王卑躬屈膝,還不是一樣沒捱打。”
翠花抱了牀被子來,搭到她身上,道:“沒捱打,一樣得趴着,二十軍棍,比二十大板還厲害,怎麼着也得趴個把月!”
“趴就趴吧,又不累。”何田田不以爲然,甚至還有點高興,“正好躲懶,不用去伺候楚王了。”
翠花也覺着不錯,摸了撲克牌出來,賊兮兮地笑:“這會兒帳篷裡又沒別人,大小姐不用裝,趕緊起來,咱倆來兩盤!”
“好嘞!”何田田脆生生地應着,胳膊一撐,生龍活虎地跳了起來,抓起牌就打,和翠花戰得是難分難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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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帳內,伏案作畫的蘇景雲,第N次沒渲染好山水的顏色,氣得把畫紙揉成一團,狠狠擲到了地上。
童思娟趕忙去撿,小心翼翼地勸:“殿下息怒,興許下一張就畫好了……”
蘇景雲冷眼看她,怒氣衝衝:“怎麼就你一人?本王主帥之尊,就只得你一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