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破曉,雲染金光,大軍拔營,繼續返家的旅程。
何田田昨夜被逐,很快傳遍了整個軍營,不過並未引起太大的轟動。自古君王多薄倖,有得寵,就會有失寵,再加上沒人知道她是初夜,還當是楚王看她太久,審美疲勞了呢。
翠花收拾好行李,爬上馬車,遞給何田田一小盒藥膏,道:“這是福公公給的,說是清涼消腫。”
清涼消腫?她這會兒除了昨晚運動過的地方,還有哪裡需要清涼消腫?天哪,福公公居然會送她這種東西!真是爲老不尊,羞死個人了!
算了,算了,看在他是一片好心的份上,她就勉爲其難地用用吧。何田田接過藥膏,打開來聞了聞,恩,香香的,味道真好聞。
她讓翠花拉上車簾,當即試用一番,原本有點紅腫酸澀的地方,頓時舒服了許多。
童思娟捏着帕子,抽抽搭搭:“你都侍寢好多回了,我卻一次都沒有……等回到京城,楚王府的姬妾那麼多,我就更沒機會了……”
昨晚何田田從主帳回來,她才幸災樂禍過,何田田這人記仇,因此今兒就沒理她,任由她哭。
童思娟哭着哭着,突然卻又高興起來:“我們出征有功,返朝後論功行賞,說不準能封我們一個側妃做做!”
何田田忍不住脣角抽搐了:“能不能有點出息?側妃那能叫賞賜?你這輩子,就沒點更高層次的追求嗎?”
“什麼叫更高層次的追求?”童思娟毫不猶豫地反駁她道,“我們身爲女人,這輩子最大的目標,不就是嫁個好男人麼?”
“那是你的,不是我的!別以爲人人都跟你似的沒出息!行醫濟世,治病救人,纔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和目標!”何田田鄙視地白了她一眼。
童思娟還是不以爲然:“行醫濟世,治病救人,能有嫁人重要?”
“就算你只想嫁人,也能不能拜託格調高一點?”何田田繼續鄙視她,“至少定個王妃爲目標吧,側妃算怎麼回事,你甘願做小老婆?”
童思娟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白癡:“何田田,別說夢話了,我只是甘肅知府家的庶出女兒而已,哪有資格做楚王的王妃?能當個側妃,就算燒高香了!像你這種商戶女,當有名分的侍妾,都得看運氣!”
“你應該先問問我,稀不稀罕當!”話不投機半句多,何田田狠狠瞪了她一眼,背過身去,不理她了。
吳朝大軍行進在甘肅境內,中午,童知府一家趕來,和童思娟見了一面,不過軍隊並未因此作絲毫停留,他們也就沒能如願見到蘇景雲。
因已回到本朝國土,安全有了保障,大軍一路跋涉,直到夜深,實在看不見路,方纔紮營安歇。
何田田剛剛吃過飯,洗了澡,福公公便來找。她叫翠花把零嘴兒裝了一盒,下面墊上細絲紋銀,以謝福公公贈藥的情誼。
福公公一接盒子,就知道里頭有料,在覺得何田田懂事的同時,愈發覺得遺憾:“何小姐,聽說你昨天夜裡侍寢,惹殿下生氣了?”
蘇景雲生氣了?他有什麼好生氣的?她那麼賣力,把面子都丟盡了,他還生氣?不過管他呢,他生氣不生氣,關她什麼事,愛生不生!何田田想不通,乾脆就沒應聲。
福公公嘆了口氣,問道:“何小姐,你還記不記得,你初進行宮時,我提醒過你的那些事?”
“什麼事?”何田田一愣。
福公公掰着指頭數:“在楚王身邊當差,步子不能邁太大,說話不能太大聲,行禮一定要標準——這些等你去了楚王府,都會有專人來教你,但現在只能靠你自己一一把握了。
還有,如果楚王召你侍寢,除非他主動,你不能和他有任何肢體接觸,包括親親捏捏,投懷送抱……”
何田田點着頭道:“哦,原來公公是指這些啊,記得,記得。”以前她都是逆向思維嘛,全記着呢。
福公公看着她,問道:“何小姐,你可曉得,灑家爲什麼要舊話重提?”
“不知道。”何田田老老實實地回答。
“唉!”福公公重重地嘆了口氣,“何小姐,我知道,這話講出來,很傷人心,但卻又不得不說……以往你受寵,禮儀規矩上馬虎點,沒人敢說你,殿下也不會計較,但現在……你惹惱了殿下,地位岌岌可危,如果還像以前那樣肆意妄爲,只怕是不行了……”
她怎麼就惹惱蘇景雲了?算了,算了,不想這個,他生氣,正好,等回京討過封賞,她就自動捲鋪蓋走人!何田田想着,對福公公道:“公公請放心,我以前不守規矩,並非恃寵而驕,只是爲了故意惹殿下生氣,如今既然他已經生氣了,我自然不會多此一舉,一定會好好地遵照公公的教導的。”
她居然還敢故意惹楚王生氣?!怪不得無法固寵!福公公痛心疾首:“何小姐,這回你可千萬別胡來,一切聽我的!”
“是是是,聽您的。”何田田說着,衝他行了一禮。
福公公緩了口氣,道:“好了,好了,灑家知道你是聽話的孩子,趕緊去主帳伺候吧,童小姐早已經去了,記得我叮囑你的話,一定要守規矩啊!”
“我知道了,公公放心吧!”何田田說着,朝主帳去了。
童思娟果然已經在主帳了,她今天的裝扮,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豔動人,一整身的新衣裙,和一整套的新首飾,在她身上大發異彩,看來今天知府大人來看她,捎來了不少好東西。
何田田謹記着福公公的話,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在童思娟身旁垂首站好。
這世間的事,就是這樣奇妙,她爲了惹蘇景雲生氣,花了多少功夫,耗費了多少心血,總沒能成功,如今啥也沒做,卻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不對,啥叫什麼也沒做,她都已經破了身了!!!
算了,算了,貞潔固然重要,但絕不值得她以自由相賭……
她正想着,忽聞蘇景雲揚聲道:“來人,調色,裁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