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孃家兩個字顧氏就頭疼,現在見一個旁支都敢這麼跟她說話,本就煩躁的她笑出聲來:“你們姐妹二人當真會攀親戚,難怪會處心積慮來勾搭人了,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月還想說什麼,小玉卻是因爲身體和精神雙層打擊跟着暈了過去,這一下再對峙也無意義了。接下來小月便斂了性子,由着顧氏先吩咐叫了大夫,又讓人去請佟大人回府一敘。悠悠醒來的佟夫人聽到這句話便又昏倒在牀。
佟大人得聞此事險些尋個柱子撞上去,可想到自己一家老小還是忍住了,一邊在心裡想着要休了不聽話的正妻,一邊讓人去找往日交好的幾個大人,只求能讓明陽王手下留情,留他苟延殘喘纔是。
回到府後佟大人第一件事就是把不孝子打了個半死,聞風而來的母親又哭又鬧,佟府裡雞飛狗跳,很快就傳出風言風語。
最後顧氏挑了個則中的法子,把小玉許配給了佟公子做大房夫人,小玉知道後尋死覓活幾次無果,最後還是被人灌了藥擡到了佟府去。而在她嫁過去第三天,佟公子便因爲佟大人的那頓毒打去世了。
佟大人老年得子對這兒子一下寵溺,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也是心灰意冷,自遞了辭呈帶着老母回老家,佟夫人苦苦哀求想要跟着一起,卻只換來了一張休書,好在佟大人並未趕盡殺絕,倒給佟夫人留了盤纏,讓她自回孃家去。
得了盤纏佟夫人反而是不哭不鬧了,第二天就租了輛馬車灰溜溜地出了城,之後再無音訊。
至於守寡的小玉也被人當成了不祥之人,別說改嫁了,就是孃家也不肯收她,最後只得剃了頭住到了庵裡,自此古佛青燈,了此一生。
發生了這件事,顧氏再次被剝奪了管家的權力,老夫人也意識到不能再坐視不理,便讓兒子留心給孫女挑幾個身手好的女護衛。這事倒是不難,之前暗衛就退下來了一些身手不錯的人,楚朝陽挑了個老實的撥給了楚良嬈,喚爲周媽媽。
老夫人卻是覺得就一個哪裡夠,說什麼都要給楚良嬈多找些,便又讓管事去府外的鏢局找了四個女鏢師負責楚良嬈出行的安全。
感受到老夫人的良苦用心,楚良嬈心安理得地受了,去老夫人房裡也勤快了一些。老夫人飽了口福,又暖了心,自然對楚良嬈愈發在意起來。
楚良嬈也不再一味閉門不出,不過無論到了哪都會帶上週媽媽便是了。
恰逢聖上氣消,慕孟辰的禁足也就免了,得知楚良嬈如今時常出來晃悠便三天兩頭的去創造“偶遇”。偏慕孟辰次次都管不住自己的嘴,遇到了人又不說好話,事後獨自後悔的要命。
楚良嬈哪裡不知道慕孟辰是故意來跟他碰頭,知道此人刀子嘴豆腐心,她也不生氣,見到了就打個招呼,算是做了點頭之交。
瞧楚良嬈不介意,慕孟辰反而覺得自己小孩子氣了,索性也不再沒事就來煩人,照例每日吃喝玩樂,好不自在。
楚良嬈雖時常外出,卻因了前車之鑑不隨意接人的拜帖,直到殷華公主親自下了拜帖,她才應了下了。
這殷華公主是皇上的親妹妹,身份尊貴,爲人平和,楚良嬈覺得自己倒是可以同她來往。
地點就選到了殷華公主名下的崇法寺,因着今年的梅花開得分外好,所以殷華公主纔會有興致請人去賞梅觀雪,煮酒談心。
受邀的不單單是楚良嬈一人,還有今年大熱的溫家姐妹花溫挽雪同溫挽墨。因着之前和溫挽雪鬧過不愉快,楚良嬈一時間有幾分踟躕,可想到那姑娘的心結無非是蘇家二郎罷了,只要自己表明對蘇二郎不在意便是了。
是日,楚良嬈照例早早地起了身。
雖然她想早些到,但到時才發現比她積極的人多了去了。還未走近賞梅的院子便聽到幾個女子嬉笑打鬧的聲音,好不熱鬧。
“寧安來了。”一個穿着鵝黃對襟立領小襖的少女跑了過來,親熱地拉了楚良嬈的手,說道,“我們正說到你呢,你就來了,可是聽到有人說你壞話才露了臉?”
只見這少女一邊說着,一邊看向身着米色鑲領玫瑰紋長襖的溫挽雪,雙眼閃爍,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楚良嬈慢慢抽了手出來笑着道:“各位姐妹們說笑而已,能有什麼壞話。”
“這可稀罕了,往日裡寧安可是最聽不得人說是非了。”身後傳來一個溫潤沉穩的女聲,本還在嬉笑的女子們紛紛低眉斂目,規矩地行禮,“殷華公主。”
楚良嬈因着背對着殷華公主,倒是遲了一步,心裡暗自慶幸,險些就着了這姑娘的道。擡眼看去,只見殷華公主穿着蜜合色遍地金圓領長襖,頭梳百合髻,只隨意用銀簪裝點便顯得出凡脫俗,容色端莊,煞是好看。
殷華平和地擺擺手笑道:“都免了,本宮今日邀你們來無非是作樂,怎麼開心怎麼來,不必講這些虛禮。”言罷又看向楚良嬈說道,“自上次一別,也有些時日沒見寧安了,可有功夫陪本宮說說話?”
楚良嬈微微一笑:“寧安也很是惦記您呢,若是您不嫌寧安話多,那寧安自然是樂意的。”
這番話說得親厚,又不卑不亢,讓殷華暗暗點頭。
跟在殷華公主身後,楚良嬈隨着她一併進了一旁的亭中,石凳上早墊上了軟軟的墊子,中間石桌上已擺好了泡茶的物件,周圍還放着幾小碟果脯和堅果。待殷華公主坐下身,就有人泡好熱茶,擺上溫熱的糕點,無一不是精緻到了極點。
“都說孩子是白天吃夜間長,還記得上次見你時不過到本宮胸口,如今卻也是快到本宮耳際了。”殷華淺笑着說道,“這一年多不見,寧安倒是出落得愈發標緻了。”
楚良嬈面上一燙說道:“您過獎了。”
“還知道害臊了。”殷華公主掩嘴一笑,和藹的面龐愈發柔美。
楚良嬈打趣道:“難不成寧安以前在長公主這裡就是厚臉皮,都不知道害羞麼?”
殷華公主哪裡知道這是一句試探,佯嗔道:“你這孩子,誇你兩句就露了性了。”說着又抓起楚良嬈的手說道,“上次你找我還是爲了蘇家二郎的事,眼下蘇家也同溫家結了兩家之好,現在你還想要本宮幫你麼?”
心中暗吃一驚,楚良嬈微斂目盯着袖邊的紫貂毛飛快地琢磨起來。她知道溫挽雪同蘇拓川訂了親事,但卻不知道原來前主竟爲了這蘇二郎竟還找到了殷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