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啥呢?又給村民開會。”楊岸香黑襖黑褲高跟鞋,眉彎脣淡腮施薄粉,馬尾根處扎一彩繩,青春活潑貌似梨花。
“說修路呢,你們就來了。”
“修哪條路?怎麼修?”楊岸香歪了腦袋問。
“就是你們來我們村這條,想硬化一下。”
“好呀,修好就好走了。”
馬寡婦說:“好是好,就是得錢。”
楊岸香聽了笑說:“修路哪有不要錢的,沒錢誰給你修,嫂子說的好笑。”
“問題是這錢誰出。”
“誰出?給你們村修路你們村出唄。”
“讓家家戶戶出?行不通。要是分點錢,這家家戶戶都高興,可要是出錢,那都煩到天邊去啦。”馬寡婦搖了頭說。
“那誰出?”
“你猜。”
“村長出。”楊岸香說完咯咯笑。
“猜對了,我們都是這麼想嘞。”
“我也出點。”張來說。
“你這傻小子,錢是那麼易掙嘞?”馬寡婦說完感覺她的心又顫了一下,便柔柔問:“給我們拉的啥?”
“拉點菜、水果,還有幾個大西瓜。”
“我可饞西瓜啦,懷個孩子天天和饞貓似的,可又吃不着啥。”
“嫂子,一會給你送家去。”
“沾,一會給嫂子送倆。”
“哎哎哎!這來倆外人把一個村的鄉親都冷了是吧?”
“何小強,你別太氣人啊,這哪裡是兩個外人。一個是咱們村的女胥,一個是咱們村的媳婦,都是貴人。再說,剛纔傍晚不都說了,路一定要修,入冬之前修好,你還想怎麼着?可別讓我說出難聽的來。”
“嫂子,你別生氣,對寶寶不好。這都要生了,不能氣大。”楊岸香說完,又沖人羣說:“叔叔大爺、嬸子大娘們,都散吧,這路晚哥不修我給你們修。”大家聽了,便都散去。何小強等人聽了也都不歡而散。
“你給我們修?你知道這條路修好得多少錢?”
“哎呀,有價就行。”說完又快樂地貼在李傍晚耳邊說:“我告訴你,最近我發現我爸對你們村,比我對你還感興趣呢。”
“倆人說話不帶這麼說的啊,這麼些人也不禮貌。”
“嫂子,你吃醋啦?”
“瞅你這孩子說嘞,我吃哪門子醋。”
“吃醋也不打緊,哪天我在城裡給嫂子說一個。就嫂子這模樣這身材,誰見了不想咬上一口。”
“就是有千好萬好也不說了,我只想把娃生出來,看着他長大,陪他在東寨了卻餘生。”
“看破紅塵?”
“其實紅塵也沒什麼,有慾望也可以控制慾望。”
“晚哥,你碼了那麼些文字,寫出過嫂子這樣的話嗎?”
“沒有。要總寫出這樣的話,那我就成不了大神,倒成了周棉棉啦。”
“一提周棉棉我想起來了。”
“啥?”
“棉棉媽最近唉聲嘆氣嘞,我問怎麼了,嬸子說是周棉棉。我又問棉棉怎麼了,嬸沒跟我說,我想棉棉在外一定有事啦。你們想,棉棉娶媳婦咱這面一分錢沒花,棉棉住嘞還是人家的房,並且還不是倒插門,你們說能不看人家的臉子?”
“嫂子,這話別讓棉花知道,也不能亂說。”
“我知道。我這嘴雖不把門,但該不該說還是有分寸嘞。”說完又和張來笑說:“這也不星期,棉花回不來,你來幹啥?還和岸香一塊。”
張來臉一紅,正要說還沒說時,楊岸香笑了說:“我剛出城就看到他的車了,豫B514514這車牌號一般人敢掛嗎?我就在後面跟着他。他見後面有車跟隨,便快一會慢一會,然後從反光鏡裡看,那個細膩。我一看不能老分他的心,便伸出頭衝他搖搖手。他一看是我,便住了車讓我走前頭,說小車在大車後面很危險,活脫脫又一個周棉棉。”
提起周棉棉,張來說:“我前些日子在南方管廠拉貨時,看到他了。我喊他,他回頭瞅瞅我沒理。我想是棉棉哥眼睛不好,沒看清我是誰。”正說着,只見棉棉媽打家裡走出來。
馬寡婦說:“快別說棉棉啦,嬸聽見又該說我嚼舌頭。”大夥就忙住了。
“這咋還都在外頭站着,還不進院。”
“嬸,想吃啥?我給你送去。”
“不想吃啥,我就是想來問問張來,從這到南方得走多長時間啊?”
“得一天半吧。大娘問這幹啥?”
“沒啥,就是想問問。”
馬寡婦笑了說:“嬸想棉棉啦。那張來,等你再去南方說一聲,拉大娘去不省得路費。”
棉棉媽聽了忙說:“不用不用,我就是好奇問問。”
“沒事大娘,你要想去就說聲,我來接你。棉棉哥那個廠子我去過,在那拉過貨。”
“在那拉過貨?那你見着過棉棉嗎?”
“見過一次。我喊他他回頭瞅瞅,沒住腳走啦。”
“他眼不好,可能沒認出你。那他胖啦瘦啦?精神咋樣?他那廠子都幹啥?危險不?過年回來他沒怎麼說,我也生氣沒有問他。”
“沒事大娘,我知道棉棉哥眼不好。再說就過年時見過一面,也不見得就記得。哪回再去拉管我打聽打聽棉棉哥在哪車間,我去看看他。”
棉棉媽聽了,一下就拉住張來的手,幾乎哽咽了說:“小,那你就費費心。見了他,你就告訴他家裡都好不要擔心,叫他照顧好自個就中。實在有難事啦就回來,家裡有媽嘞,別一個人扛着。”
“知道了大娘,再去我一定找到棉棉哥,大娘放心吧。”
“是啊大娘,棉棉哥那麼心細,做事小心又周全。再說那面還有秦戀她們一家子,能會有什麼事。”李傍晚也說。
“中、中。我現在才覺得自己老啦,怕事。”說完又說:“你們和張來說話,我下地看看。”
“大娘,我們都在棉花妹妹家吃飯,一會打地裡回來嘍過來。”
“中,你們先吃。”說完唉了一聲去了。
馬寡婦說:“我說的咋樣,棉棉在外肯定有事啦。”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大娘和棉棉哥的性格都很一樣,日子過得平順還好,可一有不丁點事都覺得天塌下來了。走,咱屋裡說去,一會我和張來喝點。”
“我先給嫂子送西瓜,回來咱再喝。”說着抱下倆西瓜來。
馬寡婦趕緊前引了去開門。把張來一直引到裡屋,忙上牀展開被子說:“放裡屋來,外屋有老鼠。”又忙拿碗倒下水說:“先牀上坐,喝了水再去。”說完心也慌氣也喘了。
“不了嫂子。”張來放下瓜就出了裡屋往外走。
馬寡婦趕緊追出來說:“喝……”話還沒說出來便“哎呦”一聲,被門檻子絆住應聲半跪在地上。
“嫂子咋啦?”張來慌忙過來問,卻不敢碰馬寡婦的身。
“傻小子,沒碰過女人呀,快扶我起來。”說着,馬寡婦右手已是抓住了張來的左大腿根,左手拉住張來的右手一使勁站起來說:“快扶我屋裡牀上坐,這疼得就受不了啦。”又摸了摸圓圓的肚皮自語說:“寶寶嚇着了吧。”
“坐呀,你看我剛鋪的被,不硌也不髒,就——就是被面有些破。”馬寡婦說着劃了劃綢緞子的被面紅了臉。
“嫂子,我走了。”說着,把手抽出馬寡婦那溫暖的掌心漲紅了白淨的臉。
馬寡婦跟出來,瞅着張來的背影不捨說:“都是男人,一個喜歡得不得了,一個咋都不瞅。”說完自個捂嘴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