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行

雪公子穿着黑色的大衣,領口處的皮毛如黑色火焰般擴散出去,這讓他宛若一隻碩大的烏鴉。他坐在壁爐旁的沙發上,一邊喝着葡萄酒,一邊聽我彙報與劉衣小姐會面的情況。當我提到艾諾亞名字的時候,雪公子似乎抖動了一下,手中杯子裡的葡萄酒潑灑而出,落在地毯上,很快僅留下淡淡的痕跡。

我聞到了一股血腥的氣味兒,也許這葡萄酒中摻雜着血液,我無法確定。

他對一旁那位外國管家說:“喬爾貝多先生,請將娜娜小姐與貝雷特先生叫來。”

管家恭敬的鞠躬答應,轉身離去,不久之後,娜娜·克里斯蒂安在我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出現在了客廳中,她居然穿着紅色而閃亮的旗袍,將她纖細而誘人的身材展露無遺。她的臉彷彿睡蓮般純潔,用天使般的眼神朝我與摯友先生看了兩眼,問:“緹豐,什麼事?”

“你瞧見貝雷特了嗎?”

“我之前見到他在花園中挖土。。。。這個沒教養的剛格爾,他應該馬上就來。”

她話音剛落,貝雷特就帶着不情願的表情來到了大廳上,他說:“氣味。。。。氣味太濃,我不喜歡這裡的氣味,非常。。。。非常不自然。”

雪公子站直身子,是我看錯了嗎?他的眼睛呈現出青藍色,彷彿夜晚遙遠的星光,而原先應該是紫羅蘭色的,他說:“面具先生,請您將聽到的事完完全全的複述一遍。我想我不用提醒您事態有多麼嚴重,如果一切都是真實無誤的話。我們不能夠遺漏任何細節。”

我受寵若驚,笑得連腿肚子都在發顫,將會面的事滴水不漏的說了出來。我儘量不說生僻的古文,而用西方常用的充滿詩意的優美語句將情況娓娓道來,從聆聽者皺起的眉頭來看,他們顯然深深沉醉於我動聽的演說之中。

我決定隱瞞幫劉衣小姐解除魔咒的事實,因爲我是位低調而善意的好人。我將其描述成偶然的運氣——恰好在那個時刻,克萊蒙多的催眠術無法持續,自動消除,從而讓劉衣小姐恢復了清醒。

他們沒必要知道我的能耐,我的研究必須隱瞞,我執意成爲隱於衆人的神祗,而非受人敬仰的俗氣偶像。

夜卉小姐——也即是娜娜·克里斯蒂安——皺着眉頭,依舊直言不諱,她說:“這是血族的催眠術,我們在數百年之前就已經滅亡了所有的巫師和法師,或者奴役降服了他們,現存於世的催眠術無法起到這樣長久而顯著的效果,沒錯,他用的是血族的法術。”

雪公子點點頭說:“而且,他確實可以行走在陽光之下。這一點被反覆確認。”

夜卉小姐表情凝重,如果我沒猜錯,她心裡其實害怕的要命,她驚歎的說:“晝行者。”

貝雷特說:“不,不會是白狼,絕對不會是白狼。”

我們所有人都用驚詫的目光望着他,夜卉小姐問:“你似乎非常肯定,貝雷特,你有什麼依據嗎?”

貝雷特說:“白狼。。。是祖先,是註定要滅亡剛格爾的人,根據某種滅世預言,當白狼復活的時候,我們一族的每一條血脈將徹底消亡。每一個同胞都將被白狼——也就是艾諾亞——吞噬。”他無比慎重,用緩慢的語氣將這句話說得準確無誤,在短短几天之內,他的中文似乎進步了不少。

夜卉皺着眉頭,目光如皎潔的月光,映襯着她美妙絕倫的臉,她說:“你因爲害怕而否認?貝雷特,我以爲你是位勇士。”

貝雷特搖了搖手,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如果真是艾諾亞,或者是狼母的轉世,他一定是剛格爾族系的人。他不會選擇這樣奢靡的生活方式,不會在都市中逗留,而應該像我們每一個剛格爾族人那樣,流浪在月亮和天空之下。他絕不會是艾諾亞,至少我這麼認爲。”

雪公子嘆了口氣,說:“如果我將此事告知長老會,事情調查屬實,我一定能得到莫大的榮譽,我將成爲首次發現滅世傳說跡象的功臣,也許在許多年後,這會成爲我升任長老的功績。”

他想了想,又說:“但如果我們弄錯了,小題大做,惹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將成爲梵卓一族的笑柄,成爲我桑吉特·緹豐生命中無法洗刷的恥辱。”

夜卉贊同道:“緹豐,我們必須弄清楚一切。”

雪公子說:“面具先生,張先生,雖然今夜你們勞苦功高,但我必須請求你們繼續陪伴我完成接下來的事。娜娜、貝雷特,你們留在這裡,如果在日出之前我沒有返回,而你們無法撥通張先生或面具先生的手機,立即將此事上報長老會。”

夜卉小姐神情極爲關切,她走上前,拉住雪公子的手,顫聲說:“哥哥,我和你一起去。”

她與緹豐是兄妹嗎?直到這近乎生死別離的時刻,他們才流露出真情,我眼眶溼潤,幾乎感動的流淚,同時也放下了心——原來她並非桑吉特·緹豐的新娘。

雪公子微笑着撫摸她的臉頰,那完美無瑕的側臉,我願意用生命化作讚歌,來詠歎她側臉的美麗。雪公子的動作如此輕柔,充滿愛意,即使是兄妹之間的關愛,這也令我嫉妒的心如刀絞,啊,我多麼想盡情的親吻這側臉啊。

我忽然想起來:血族之間所謂的兄妹,並無血緣關係,他們僅僅共有一個親父,賦予他們擁吻的人。這又讓我倍感沮喪。

雪公子輕聲說了幾句話,說了什麼,我沒有聽清楚,但夜卉小姐垂下腦袋,不再說話。隨後他念了幾句咒語,空氣中光影流離,宛若夢幻,他的手上忽然出現了一柄黑色的長劍,劍柄彷彿肆虐野獸的爪牙,正中鑲着一顆綠幽幽的寶石,彷彿毒蛇的眼睛,惡毒的朝周圍張望。

摯友先生結結巴巴的說:“黑血禁錮,天哪,您沒必要帶着它一同前往吧,王子。”

雪公子將長劍插入一柄鑲鑽的黑色劍鞘,說:“如果我們面對的不過是一頭妖魔,哪怕是一頭大妖魔,我也沒必要召喚黑血禁錮。但你清楚今天的情況,張先生,如果談判失敗,即使我攜帶着它,也還遠遠不是白狼的對手。”

張先生彷彿丟了魂,怯懦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雪公子說:“最好的情況是——此人不過是一個巫師的餘孽,一個無足輕重的騙子。我們將依照新的委託,將此人殺死,獲取賞金。但如果察覺到異常,我將盡量穩住他,查探他是否懷有惡意,希望他並沒有毀滅一切的念頭,我只能希望如此了。”

他的聲音異常苦澀,年輕而俊美的臉上展現出只有孩童纔有的無辜和擔憂,但這凸顯出他高貴的品性和勇敢的心靈,我突然想緊緊擁抱着這位勇敢的王子,如果他不介意,我甚至想親吻他。

他也像個女孩子,即使不化妝,也比摯友先生更嫵媚,比起夜卉小姐毫不遜色,天哪,血族獵人協會的這三個人簡直讓我欲罷不能,我也許應該跪下來舔他們的靴子。

雪公子邁着領主纔有的步伐,領着我們走出豪宅,豪宅前停放着一輛氣派的轎車。摯友先生當仁不讓的坐了進去,我不明所以,不知自己該坐在那裡。雪公子拉了拉我的胳膊,讓我一同與他坐在後座上。

他拉動了我的手,也拉動了我的心絃,如果他軟弱可欺,我也許會用力抱住他。

雪公子已經聽過摯友先生的分析了,他說:“我們學着那些調查者的模樣,在停車場遙遙監視他,如果他真的有所謂的同謀,那人一定會現身來找我們。。。。。不,不妥當,很可能引起衝突。”

摯友先生說:“我們可以找藉口登門拜訪,但。。。。此刻是深夜,如果他真是晝行者,恐怕會糟蹋他的心情。”

我說:“王子殿下可以化裝成女人,此人**如命,陡然見到此等人間絕色,定然把持不住。。。。。”

雪公子與摯友先生陷入沉默,雪公子用恐怖的血眼瞪着我,我連忙改口道:“或者摯友。。。張先生也可代勞,只需輕描淡寫,便可美若天仙,令人心癢難搔。。。。。”

摯友先生說:“王子殿下,我們把這傢伙丟到白狼門口,讓他把這人吸成乾屍吧。”

我打了個冷顫,聽他的口氣,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

雪公子笑着說:“也許吧,也許帶上個祭品是個不錯的主意。”

我差點兒跳車,但想起雪公子的本事,即使跳車也沒法保命,直到此刻,我才深深懊悔說出肺腑之言,在這虛僞的世界,真誠的人是無法長命的。

雪公子笑了一會兒,似乎心情好了許多,他說:“我們就直接上門找他,察言觀色,靜觀其變,即使委曲求全,也不能激怒他,按照他之前的表現來看,他應該留戀平凡的生活,這法子也許能管用。希望他只是個騙子,希望如此。”

我知道這希望有多渺茫,因爲我在替劉衣小姐解除法術的時候,我曾經察覺到:他的催眠術要遠遠比女神大人的高明,而且那是血族獨有的催眠術,通過目標體內的鮮血發生效應。他不會是巫師,而是血族,在陽光下行走的血族,一位早就知道遠古文字的千年血族。

單憑這一點,我們此行的道路將註定不會平坦。

四十四 年輕人十五 奴三十二 醜陋兇殘的殺人犯三十一 狐狸露出他的尾巴二十二 指四十二 神之力三十 情意綿綿三十一 懲罰六十五 惡魔殲滅戰十二 星夜中的幽靈船三十二 言四十 觀星者的創造者三十四 不停唱歌的低語球二十七 運氣五十 火一 海爾辛家族二十一 干戈化玉帛五十 胸有成竹的儀式十 夜卉七 殺人一 天降奇兵劫故人四十五 滅亡前的瘋狂二十一 事後諸葛八十八 最後的束縛二十六 親熱一 瘋三 變形四十二 遠古戰爭九 重生四十四 年輕人三十九 靈魂女四十 爆七 死裡逃生之後二十九 鬼影四十八 黑顏二十一 猜疑十九 關於梵卓的小辯論十九 大款十一 離開羅馬尼亞之後八十 巧合的相逢十九 笑握手六 擁有慈悲之心的王九十五 友情的面具十 靈魂水蛭五 暗月中的狼影三十九 鬥十八 拯救三十四 醒八十八 最後的束縛四十八 收割者的圓舞曲二十九 隱形的蜘蛛十 夜卉六十一 復仇的蟲羣二十 聖徒追至雪嶺深處十九 所有人齊聚一堂六十六 旁觀者之惑十四 清理六 總會有分離之時十八 天雅與飛雷的遭遇十四 吸血的時刻三十五 魔影現三十九 探病三十五 魔影現三十五 往昔孽緣六十三 雪山獨行俠十二 玻璃房十七 鬼蟲的暴動十七 木蘭傷懷三十五 陰陽四十八 幽二十六 親熱十六 特蘭希爾瓦尼亞二十七 食屍之犬五十一 夢十八 劫七 殺人四十五 鷹飛沖天三十二 醜陋兇殘的殺人犯三十一 再度淪爲奴隸四十八 變異的野獸四十九 須彌與芥子八 狙擊手十八 擺脫屍鬼之疫四十一 扭曲的執着五十九 食腦的陰影九十五 友情的面具二 教徒們的狂歡十六 罪孽與瘋狂的詩篇二十一 氓十七 人性與獸性之別十二 反擊三十七 念四十七 巨蟻的猛攻五十一 真理二十八 影山二十九 自相殘殺的毒藥二十 逮個正着三十七 重裝上陣九十八 智慧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