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自由女神峽谷的路並不難走,事實上恰恰相反,周圍平靜的很,天黑雲暗,月光淡泊,對朗利·海爾辛而言,在視覺上確實造成了些困難,但身後的兩位血族卻憑藉得天獨厚的夜視力,一路明察秋毫,識破種種危險。
淺螳的表情依舊頹喪,嘴裡一直在嘰裡咕嚕的嘮叨着什麼,海爾辛問遊鯉:“他在說什麼?”
遊鯉說:“他看見周圍有許多陰魂,若不是他有事在身,倒要好好超度他們。”
海爾辛問:“他是....他是一位僧侶嗎?”
遊鯉說:“他已經還俗了,我倆是師兄弟,實話實說,伯爵,當和尚真是窮的要命。”
海爾辛笑着說:“恕我直言,你們兩位血族未免太過世俗,簡直比我們凡人還貪財。”
遊鯉喊道:“這位有錢的少爺,你自幼含着金湯勺出生,自然不知身爲窮人的苦處。像我們兩人,身爲凡人的時候就過慣了苦日子,好不容易因禍得福的當上血族,自然要發揮所長,大把大把的掙錢,好好爭一口氣。”
海爾辛問:“那你們把錢花在什麼地方呢?”
淺螳用中文說了幾句,遊鯉說:“淺螳負責賬務,他用這些錢開辦公司,奴役凡人,掙更多的錢,好讓我們二人揚眉吐氣。”
海爾辛笑道:“這可真是新鮮。”他了解血族的脾性,他們的欲·望遠比凡人簡單,因而比凡人更加不計較金錢,也比常人有耐心的多。他們如果合夥開辦公司,既不容易發生糾紛,也通常能夠賺錢。
三人快步走了一個小時,穿過密林,終於漸漸看到了峽谷的蹤跡,因爲叢林周圍漸漸被山石包圍,四周可見重重懸崖峭壁,形狀相當有規律,彷彿被凝固住的巨型針草,羣山普遍大約一百多米高,山體顏色斑駁,山腳是深黑色,中層是藍色,到了山頂,卻又呈現灰白色。
山勢如鋒如劍,蔓延十幾公里地,這景象詭異而壯觀,真不知這些山嶺爲什麼會長成這樣。
遊鯉說:“海德教授在這兒建了個研究所,建築非常明顯,我們在研究所周圍可以找到那些檢測儀。”
海爾辛吃了一驚,海德教授可沒和他說這些,他問:“研究所裡有研究人員嗎?”
遊鯉說:“肯定有一些值班人員,當時蟲災還不明顯,此地離恆雪山還有一些距離,留下的那些守衛和助手並沒有遭遇危險。”
海爾辛皺着眉頭,跳過一塊橫在路中的石頭,他急忙問:“現在呢?與他們取得過聯繫嗎?”
遊鯉說:“海德教授似乎與他們聯繫過,他們目前並沒有生命危險。他們有科魔協會製造的先進武器,在那些鬼蟲開竅之前,它們並不構成威脅,只不過他們不敢離開研究所罷了。”
海爾辛心中擔憂,他說:“我們得把他們救出來,誰也說不準這些鬼蟲會不會再度聰明起來。”
淺螳似乎聽明白了這句話,他哈哈大笑起來,快嘴說了幾句話,聲音顯得頗爲殷勤,遊鯉轉譯道:“如果伯爵有此需求,自然再好不過,那兒一共有十位研究人員,十位協會的保·安,憑藉我們的交情,我算你兩萬五千美金一個人,一共是五十萬美金。”
海爾辛並不在乎錢,他只是沒聽說過如此宰客的血族,心底不免有些牴觸,他糾結半天,嘆氣說:“如果救出人來,我很願意付賬。”
遊鯉歡呼一聲,掏出紙筆,將此事飛快的記錄在筆記本上。
正說着話,海爾辛轉過山腳,眼前景色變換,見到一座大約十米高的金屬建築橫臥在面前。它由兩個獨立的金屬正方形房屋組成,每一個都極爲寬敞,總共大約有兩英畝地的空間。正方形之間有金屬通道連接,總體呈現出暗灰色,金屬表面反射着月光,四周一片寂靜。
海爾辛來到建築的金屬大門前頭,用英語喊道:“有人嗎?”
過了許久,沒有人回答。但建築裡頭傳來陣陣令人心驚肉跳的喘氣聲,緊接着,急促而狂暴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踩在金屬地板上,發出蹦蹦蹦的聲音。海爾辛連忙抽出長劍和鐵錘,渾身電光綻放,藍光照亮了三米外的一切。
淺螳唸了兩個簡單的英文單詞,他厲聲說:“鬼蟲!”
遊鯉勃然變色,他痛惜的喊道:“它們進入了建築裡!那些助手和保·安,他們....恐怕....恐怕....”他顯得沉痛萬分,但他更多擔心的是損失了營救費用,而非這些人員的生命。
海爾辛心中涌起憤怒,只想衝進去將這些鬼蟲殺光,但他很快又暗想:“沉着,海爾辛,沉着。如果不幸發生,那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將他們的遺骸救回來,隨後殺死這些鬼蟲,讓他們血債血償。”
衝刺聲越來越近,它們擠在門口,不停的撞擊,雖然沒撞開門,但大門居然是自動感應的,它自動緩緩升起,將其中的那些鬼蟲釋放了出來。
它們如嗜血的野獸般朝海爾辛猛衝,海爾辛微微彎腰,一劍將一隻鬼蟲斬成了兩截,又用鐵錘將另一隻的腦袋砸碎。
他以往習慣毫無節制的使用閃電力場,沉迷於在遠距離將敵人撕成碎片,但他不久之前意識到這做法是錯誤的,非但耗費體力,而且威力有限。當他將閃電附在武器上時,他可以更有效的操縱雷電,產生更大的威力,效率也更加出色。他能用閃電加速自己的動作,彷彿隨時都處在五十米大風的催託下。
當他凝神作戰,將神力發揮到極致時,他有信心能與大妖魔勉力僵持,但如果他們使用訓誡之力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知道其中聚集了多少鬼蟲,但海爾辛只見到滿眼密密麻麻的全是鬼蟲的影子,它們的攻勢如秋濤夜襲,浩浩蕩蕩,每當海爾辛擊斃一隻,另一隻會突然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有時甚至三四隻同時從前後左右攻來,海爾辛時而盤旋揮劍,時而急促的用錘子輕擋,他雙手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刻,如果動作稍有偏差,哪怕稍微延遲一秒,鬼蟲們就會趁虛而入,突破他的防禦圈。
他從敵人當中突破出去,不停移動,防止再度陷入困境,他發現淺螳也被圍得水泄不通,但淺螳渾身彷彿籠罩着一層木頭鎧甲,表面粗糙不平,看上去像是被包裹在粗劣的木製兵馬俑中。那些圍攻他的鬼蟲如果被他擊中,或是觸碰到他的鎧甲,立刻會麻痹的倒在地上,淺螳趁機補上一掌,將它們的腦袋打碎。
而遊鯉呢,遊鯉無處不在。
他用奇莫幻術投射出三十多個鏡像,那些鬼蟲雖然沒有視覺,但卻詭異的上了當,遊鯉的實體則到處遊走,偷偷摸摸割斷鬼蟲的腦袋。
三人與鬼蟲羣奮戰了大約十分鐘,敵人的數量漸漸變得稀少,攻勢難以爲繼,但它們依舊盲目而暴躁的到處撲咬,海爾辛趁勢退到淺螳身邊,淺螳用中文說道:“非常棒,非常棒。”
海爾辛聽懂了,他笑道:“你也是,血族。”
遊鯉在樹上喊道:“這羣蟲子簡直沒有腦子,甚至連畏懼之情都沒有,它們恐怕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生物。”他跳了下來,用匕首幹掉了另外兩隻鬼蟲。
剩餘的鬼蟲很快就被消滅乾淨,海爾辛微微喘氣,粗粗一數,他們總共幹掉了大約近三百隻鬼蟲。
仔細觀察它們的外形,這些鬼蟲的個頭要比木遙市外的小一些,表皮顏色更淡,怪異的腦袋上並沒有皺紋,甚至可以用光滑來形容。
海爾辛不明所以,但心裡隱隱不安,他平復起伏的情緒,心想:“如此多的鬼蟲,它們是怎麼進入研究建築的?這些建築顯然只能從內部開啓,外表又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他走入其中一棟建築,只覺裡面傳來濃重的腥臭味兒,像是放了許多天的死魚,或是生蛆的屍體產生的味道。
他悲哀的想:“教授的人都死了嗎?他真是愚蠢,爲什麼會在如此危險的地方留下人員?”
建築內部燈光昏暗,到處都是實驗的器材和電腦,地上掉落着先進的槍械和完好的子彈彈夾,海爾辛提高警惕,一路順着氣味兒走進去,結果在一個如教堂大廳般寬廣的房間內找到了答案。
這兒有數百個被破壞的大型培養皿,每一個大約可以容納一人,地面上全是脫落的蟲皮或薄膜,地板上溼漉漉的,浸泡在骯髒的污水中。
海爾辛捏緊拳頭,難以置信的想:“他在培養鬼蟲?他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難怪這些鬼蟲會發瘋,因爲它們的蟲卵被人偷走了。”
他不確定這一切危機是否全部源於教授瘋狂的舉動,但至少從蟲卵中破繭而出的鬼蟲,它們的怒火可想而知。
他沒見到那些研究人員,或者那些保安,難道他們都被這些鬼蟲撕碎了嗎?
鬼蟲通常的咬齧並不含毒素,它們僅僅把人咬碎吃了,在木遙市中發生的那場突襲中,軍隊首次見到鬼蟲用青苔毒素麻痹受害者,它們那次的舉動更加反常,但海爾辛可不是那些不顧一切的科學家,此事輪不到他來煩心。
他開始翻找那些監測儀的跟蹤器,就在這時,他聽到遊鯉在外面喊道:“伯爵,你最好出來看一下。”
註釋:
魁京的訓誡之力:
訓誡之力——聖體之道:將氣融入身體之內,從而展現種種出其不意的魔力和效果。它只是魁京的五種訓誡之力之一。
聖體之道總共分爲五種:分別是:血之聖體、骨之聖體、玉之聖體、肉之聖體、火之聖體。
本文中淺螳的施展的是玉之聖體的最高境界“玉帝之力”,它與梵卓的堅韌之軀類似,原理卻大不相同,它能夠通過五行之力而套上不同的鎧甲,本文中是“碧龍木甲”,淺螳在身體周圍凝聚一層木甲,木甲能抵擋一定的傷害,觸碰到木甲的人會有很高的概率受到木縛術的作用而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