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試探
飛船緩慢飛過超級深井，進入位於地下深處的工業城市。
這裡有無數智械，它們一邊在城市的邊緣開採礦石，一邊用納米材料穩固礦道、擴張城市，就像《山》裡面的泡世界一樣。
章北海仰望來來往往，運輸礦石、零件的車輛，不由得說：“真是震撼…”
東方延緒介紹道：“雖然一號船塢是最先建造的船塢，但它還不是最大的。”
由太空國際建造，因爲智子泄密，曾經的理事國也掌握了類腦智能技術，並且在沒有曙光眼線的太空基地中建造了新的主腦超算。
“最大的32號船塢位於金星，金星有二氧化碳大氣層，比水星更適合我們生存。”
“當然，主要原因應該是，水星極有可能是鋼印族的總部，他們不願意看到水星上有太多的人，所以太空軍的工業重心在金星。”
小型飛船停在了居住區的外頭，衆人紛紛下船，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們在聊天頻道中說：靈境·星海見…
“北海前輩，你還沒有完成靈境光鑷超現實VR設備的初始化，我帶你過去。”
章北海心中爲孩子感到欣慰。
章北海在思考，沒有注意到目的地是什麼，直到看到了小隔間與便池。
章北海感嘆：“真是神奇，一邊火，一邊雪，卻互不影響。”
“老一輩新人類擁有與現代的孩子一樣的天賦，但平均學歷遠低於我們，不思進取，還想着等他人來拯救自己，真是可笑。”
“他們說得有道理，他們都是規劃了一個時代發展的人，他們的確沒做錯過什麼。”
“這樣，你思考某件事的時候，源界就無法檢測出與之對應的神經元運動。”
她指了指角落的一個隔間：“鋼印族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在這設置了遙控五十多千米外、完全無人的智能地下船塢的操作系統。”
“東方，聽起來，你對這裡很熟悉？”
走進居住區，東方摘掉了頭盔，盤着的長髮滑落腰間。
從那個時代走來的人，心理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
只是，我心意已決。
東方走在前頭帶路，想了想，決定仔細給前輩講講這個問題。
東方搖搖頭：“一點都不悲傷，首先，現代的孩子因爲生理上的因素，在獲得性別前情感淡漠但不是沒有，其次，曙光姐姐從我們接觸學習知識相關的虛擬世界時，就開始教導我們一切。”
章北海愣了，停下腳步，孩子，你話裡有話啊。
“太空國際結束獨立、獲得新人類改造技術後的61年裡，高層將領幾乎沒有變動。”
東方突然看到一個建築，走了過去。
“如果你能學學腦科學，瞭解自己大腦的神經元結構與運動，你就能利用納米絲破壞其中的一部分，迫使大腦使用它的代償功能。”
“危機紀元86年至154年，只有幾億人獲得了新人類改造的資格，他們活到了現在，且一部分身處世界科學院的學院體系，把持提起城級、區級，以及戰略議案的政治權力。”
思想疫苗—理型思維，是爲了解決老一輩家庭暴力而出現的。
船塢是在太空軍作爲太空國際獨立時秘密建造的，起初，三體人以爲這是太空國際某些人奪取藍星統治權的東西，沒有在意。
真聰慧，一路交談涉及三個勢力，我根本無法做出準確判斷。
雖然決定權在民衆手裡，但學院可以搞小花樣夾帶私貨，比如說城級議案—更改城市的美術風格，世界科學院美術分院可以決定那些美術風格才能出現在民衆的投票選項中。
他又問起另一件事：“我們不需要集合訓練嗎？他們怎麼都各自離開了。”
章北海搖搖頭，“沒什麼，突然想起我的一位首長。”
章北海：“好像是段悲傷的經歷…”
“嗯～，我知道他，常偉思將軍，亞洲艦隊奠基人之一，目光卓越的人。”
“是的，真是噁心。”
東方延緒注意到了前輩的動作，輕聲一笑，解釋說：“這是冷離子電磁屏障技術。”
146～154年，這期間的文化輸出對象就是這幾億不同意議案的新人類。
東方延緒停頓一陣，接着說：
“新人類的天賦，以我爲例，我用了十五年時間，拿下了美術、戰爭指揮學、音樂、歷史、計算機學、藍星地質學博士學位。”
這是個好現象，起碼能證明新生代已經足以影響聯合政府的半壁江山。
他嗆得咳嗽了幾聲，鼻子太靈敏了，然後摘掉源界。
“只有154年之後的新生兒，纔算完全意義上的新人類，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帶有舊人類的惡習，無智、懶惰、貪婪、不思進取…”
章北海面色平靜，但腦海中思緒翻涌，聯合政府的考覈已經開始了嗎？
接下納米絲，就代表想對聯合政府隱瞞某些思想，這些思想可能很危險，政府絕對不會任用試圖隱瞞思想的人。
“她纔是養育我的父母，哪怕後來進了收養院。”
“啊，東方，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大多是興趣使然。”
章北海忍不住問：“學閥與軍閥？”
“第二代新人類技術完成後，二十多億舊人類同意通過全民新人類改造議案，但那幾億新人類不同意，導致議案遲遲無法通過。”
但我不能確定東方延緒是否站在聯合政府這邊，她有可能是鋼印族逃亡派，甚至是可能並不存在的、由新人類暗中組成的逃亡派…
不能不留證據的消滅藍星人類，太空艦隊就無法通過公投進行集權、逃亡。
“第一代新人類改造因生產力不足，有着學士學位才能申請的門檻。”
東方點點頭，“是的，我們這些孩子也發現了問題，藉着鋼印族給的機會，我們提起了強制退休的聯合政府最高議案，進行公投。”
東方延續搖搖頭，繼續最初的話題：
當然，也有可能是爲了一己私慾，通過這樣的手段清除競爭者。
“北海前輩，你們古人注重隱私，我看你也不想被監視思想，所以就送你一件禮物。”
“可惜，公投進入了拉鋸戰，老一輩宣傳我們經驗不足，在輿論上佔據優勢，民衆都偏向老一輩，在進行七次公投，若是還不能分出勝負，這個議案就要暫時擱置了。”
“當然，我的第二個博士學位就是戰爭指揮學，爲了完成‘指揮十場宇宙戰爭並取得勝利’的畢設，我跑到月球的91號船塢工作了兩年，借用軍籍身份使用高擬真靈境世界。”
章北海也跟着摘掉了頭盔，頓時感覺空氣新鮮了不少，明明身處工業區中心，卻沒有廢氣的味道，試着走出居住區，跨進只有一步之遙的工業區，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
“我本是有家庭的孩子，但我的父母總是吵架，某一次他們打架打出個重傷，曙光姐姐判決有暴力傾向的他們不能繼續撫養我。”
東方延緒取下源界，然後說：“舊人類改造而來的新人類，大多都擁有性別，所以很多地方都有這樣的老古董，古人遠比我們新人類在意隱私，所以這裡沒有任何監控設施。”
章北海敲了敲被水泥封死的隔間，大爲震撼，真他媽離譜。
東方延緒捋了捋秀髮，一根黑色的秀髮出現在她的手上：“這是納米材料飛刃編織的頭髮，前輩可以拆了它，得到更細的納米絲。”
章北海思索着：雖然家庭關係還存在，但社會化撫養的影子無處不在…
東方笑了笑，“前輩，這裡可是陸地，我們要進行的訓練可是戰艦的手動操作、智能操作，還要指揮戰艦、艦隊進行大規模戰爭！”
懂了，虛擬世界中進行。
章北海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疑惑的問：“現代的孩子們都有很多學位嗎？”
章北海說：“因爲他們花了很多精力纔得到的新人類改造資格，現在說普及就普及，感到心理不平衡了，對嗎？”
東方延緒疑惑的停下，轉頭問：“北海前輩，怎麼了？”
“你覺得能支持我們訓練的裝備，現實中有嗎？”
如果是逃亡派，這就是試探。
“前輩，由於生育率極低，現代的孩子在社會學中特指，危機紀元154年之後出生的孩子，因爲那時全面普及了新人類改造技術。”
章北海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刺殺老航天的緣由，舊時代的頑固，就應該消失。
“這次聯合政府徵召太空軍軍官，邀請了我，我就來了，如果前輩不合格，我大概就是自然選擇號的艦長了。”
正想拒絕時，卻發現東方延緒已經將綁在口含片上的納米絲塞到了自己的手中，然後她將源界戴上，一邊走一邊說：
後來，發現它是用來滅絕藍星人類，集權進行逃亡的東西，這很好，三體人並不怕太空艦隊逃亡，因爲他們知道聯合政府在藍星上建造有秘密武器，一艘戰艦很容易被擊毀。
東方清秀的臉頰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厭惡之色：“前輩，接下來的話，我不是說你，請你不要在意，作爲支援未來的政工精英，你必定比絕大部分普通人要優秀。”
“前輩，走啦，醫院就在前方，你一整夜都得跟解析攝像機耗着了。”
章北海笑了笑，也戴上源界走出公廁。
“東方，冒昧的問一句，你今年多少歲了。”
“年末滿三十六歲。”
（第一代新人類只是長壽、擁有光合作用能力，第二代新人類生出的孩子纔是出生爲無性之人，他們成年後可以獲得控制自己部分顯隱性基因開關的能力。）
（舊人類進行第二代新人類改造，如果不特別要求，都會獲得原本的性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