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氏呢?”梟墨騫問起了他交託給金洛的公司,聲音平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公司裡倒是有不少流言,畢竟,老闆你還從沒有消失過這麼久沒有露面。”金洛微微嘆了口氣,“我已經在公司內部下了公告,用你出國洽談合作的理由,平息了內部的騷亂,暫時還沒有什麼動靜。”
“恩。”梟墨騫微微頷首,視線晦暗不明地看着手邊的酒杯,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芒,彷彿做出了什麼決斷。
“幫我抽調梟氏的流動資金。”
“什麼?”金洛心頭咯吱一下,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一味捱打可不是我的作風,是時候反擊了。”梟墨騫冷笑一聲,仰頭,將被子裡的烈酒喝入腹中,一股辛辣的味道,焚燒着他的五臟六腑。
那雙深沉的眸子裡,壓抑着刺骨的瘋狂,帶着毀天滅地的危險氣息。
金洛莫名的覺得有些冷,這樣的梟墨騫,已經不再是他認識的那個男人了,多了幾分暴虐與肅殺,彷彿從地獄深淵爬出來的厲鬼,讓他心尖發顫。
“老闆,你打算怎麼做?”對方可是多年潛伏在暗中的殺手集團啊。
“我自有打算。”梟墨騫冷冷的勾起嘴角,“用最快速度幫我抽調資金,這件事交給你了。”
他拍了拍金洛的肩膀,下達了自己的命令。
第二天,意大利黑手黨秘密進入市區,來的幾乎是黑手黨內部的精銳部隊,所有的槍支、彈藥,由梟墨騫一個人提供。
z在當天接到線報,梟墨騫的身影出現在毫無人跡的郊區,立即凝聚組織內部的成員,十多輛車,齊齊朝着郊區駛去,可在那裡,等待他們的,卻是黑手黨的埋伏,地雷震動着大地,槍聲絡繹不絕。
慘叫聲此起彼伏,梟墨騫坐在不遠處的轎車中,聽着車窗外的交火聲,微微低垂着頭,修長的手指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支香菸,輕輕用牙齒咬住。
“啪!”
打火機飛竄出一束火苗,他冷冽的容顏,被火光映照得晦澀不明。
只是短短兩個小時,z派來的三十多人,全軍覆沒,當槍聲停止後,整個郊區安靜得讓人窒息,梟墨騫拉開車門,修長的身體,斜靠在車身上,眺望着遠方硝煙瀰漫的慘狀,大地被鮮血暈染成一片猩紅,空氣裡經久不散的血腥味,濃郁得讓人胃液翻騰。
黑手黨的人還在清理現場,搜繳了不少重火力殺傷性武器,這一戰,梟墨騫贏得格外輕鬆,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對方第一波的攻擊殲滅。
又或者,這和他們沒有出動頂尖的人力有關。
“老闆,”金洛臉色微微發白,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足夠的勇氣,去直面眼前這一幅人間地獄般的場景的,至少他還不行。
“你留在這裡善後。”梟墨騫冷聲命令道。
“那你呢?”金洛怔忡地望着他,眼前這個神色波瀾不驚的男人,讓他有種格外陌生的感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老闆是狂傲的,是冷漠的,但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梟墨騫,在屍山血海中,他竟連半點情緒的波動也沒有,彷彿一尊無慾無求的佛,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這樣的梟墨騫,讓金洛心底有些害怕。
“我還有別的事。”梟墨騫拋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就鑽進了車廂,一個菸頭從搖下的車窗內扔了出來。
金洛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輛黑色的轎車,揚長而去,灰色的尾煙噴濺了他一臉。
再看看不遠處的戰場,金洛長長嘆了口氣,作爲一名助理,他覺得自己很悲催,不僅要幫老闆打理公司,現在還要爲他毀屍滅跡。
搖搖頭,壓住心底的複雜,金洛推着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指揮着黑手黨的成員,開始清理戰場。
“失敗了?”當夜鷹從z嘴裡聽說,派去擒獲梟墨騫的人全部殲滅時,他難掩臉上的錯愕,只是瞬間,又恢復了平靜。
也對,不管怎麼說,那個男人都是能站在金字塔頂尖的存在,如果連這樣的實力也沒有,他拿什麼保護kk?
只是夜鷹萬萬沒想到,梟墨騫和黑手黨的關係居然如此密切,約翰教父居然會爲了他,特地抽調精銳力量進入國內,而且還和組織對上。
“組織會繼續監視梟墨騫,沒必要和他硬碰硬,繼續搜查kk的下落,她纔是組織尋找的重點。”z似乎有些忌憚梟墨騫的實力,原本她是想,先擒住梟墨騫,再套出kk的下落,可似乎這個方法,不太可行。
“我知道了。”夜鷹掛斷電話,神色略帶不屑,組織的決定並不意外,梟墨騫的財力,硬碰硬絕不是長久之計。
他揉了揉眉心,心底對那個男人,倒是有了絲絲佩服,能夠爲一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至少可以預見,在他心底,kk的分量並不輕。
他在十分鐘後,將國內發生的事,用郵件的方式告訴kk,讓她不要太過操心,安心在國外養胎。
kk坐在沙發上,窗外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水從屋檐串成珠簾,成排落下,雨滴極爲清脆、動聽。
她輕咬着指甲,看着剛剛接收到的郵件,眼底浮現了絲絲驚駭的光芒。
梟墨騫,居然和黑手黨聯手對付組織?
他瘋了……
kk心潮徹底亂了,在她心底,組織的力量是恐怖的,是可怕的,可她萬萬沒有想到,梟墨騫居然會做到這種地步,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郊區和組織的人硬碰硬,而且還佔了上風,他難道就不怕惹怒了boss嗎?
kk立即拿出電話,撥通了梟墨騫的手機,滿腹的疑惑,可當他低沉的嗓音從聽筒裡傳出時,到了舌尖的話語,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了。
“齊珊兒?”梟墨騫一臉莫名,望着顯示着通話中的手機,可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對方的聲音,“怎麼不說話?一個人在那邊無聊了嗎?”
“爲什麼……”她乾澀的話語,輕輕傳入梟墨騫的耳中。
“爲什麼做到這個地步?”他明明知道,組織有多可怕,爲什麼還敢和黑手黨聯手?一旦真的惹怒了boss,他的性命,危在旦夕。
梟墨騫眉梢一挑,眼底劃過一絲瞭然,看來已經有人將國內的事,告訴她了。
“我不是說過嗎?等我去接你的那一天,我會給你帶去後半生的安寧。”梟墨騫眼眸深沉,彷彿一望無際的深淵,嘴裡吐出的話,溫柔得膩人。
kk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面露微笑的樣子。
心裡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你就不怕被組織下絕殺令嗎?”
“怕什麼?齊珊兒,我沒你想象中那麼弱,你所謂的組織,也沒有你以爲的那麼強。”梟墨騫霸道的話語,帶着龐大的自信與狂傲,一個存在了多年的殺手組織,在他嘴裡,似乎就成爲了大街上的白菜,隨處可見。
kk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吶吶的吐出一句:“那你自己小心。”
“恩,我可不會輕易出事,沒有看見我們的寶寶出生,我怎麼捨得發生意外呢?”梟墨騫帶着淺淡笑意的聲音,讓kk起伏不定的情緒終於恢復了平靜,她噗嗤一笑,“能預料到的那就不叫意外了。”
聽到她的笑聲,梟墨騫心情大好,又和她說了一會兒話,這才戀戀不捨的將電話掛斷,他一身黑色的風衣,裡面配着一件黑色的筆挺西裝,手裡舉着一把黑傘,健碩的身軀站在一個山頭的公墓中。
四周,涼風呼嘯,彷彿嬰兒的啼哭,雜草在風中飄揚,吹動着他的衣襬,隨意的翻飛而起。
梟墨騫手腕一翻,將電話放入風衣的口袋,臉上戴着一幅茶色的墨鏡,遮蓋住了他大半張臉,曝露在外的薄脣,微微緊抿着,透着些許涼薄。
他的面前,是一座已有好幾年歷史的孤墳,墳頭很乾淨,並不似其他的地方,雜草叢生,梟墨騫懷裡還抱着一大束康乃馨,白色的花瓣,散發着淡淡的清香,他微微彎下腰,將花束擱在墳頭。
蹲在平攤的小路上,墨鏡後的雙眼,遍佈了刺骨的濃情,以及深刻且瘋狂的恨意。
“快了,就快了,紫菱,那些人,馬上就會爲你陪葬。”他的手指愛憐的撫摸着冰冷的石碑,每一下,都極致溫柔,彷彿在撫摸着自己深愛的女人般,話語繾綣曖昧。
狂風大作,吹得他的衣訣愈發的獵獵響動,梟墨騫深深凝視了這墳頭許久,一身氣息極爲混亂,似瘋狂,似暴虐,最後又恢復了平靜。
他親手拔除掉墳頭剛剛冒出的小草,仔細清理過後,才舉着黑傘慢慢走遠。
那座孤墳靜靜矗立在山巔,依稀可以看見,那石碑上貼着的黑白照片,赫然是一張年輕女人的容顏。
清純、靚麗,如同一朵雪白的蓮花,在風中綻放。
kk孤身一人待在突尼斯,這裡的恬靜的海,柔和的涼風,以及淳樸到極致的風土人情,都讓她心情格外閒適,國內的一切彷彿和她脫離了一切關係,沒有人來打擾她,也沒有人知道她的底細。
梟墨騫聘請來的鄰居,每天熱情的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她似乎除了安心養胎,坐在海邊享受休閒的生活,就再也沒有別的事可以做。
偶爾,她會想想,梟墨騫如今是否安全,是否擺平了組織,心底的不安被她刻意壓下,他那麼強,那麼厲害,一定能解決一切,這樣的信心究竟從何而來連kk自己也說不清楚,站在鵝黃色的沙灘上,靜靜眺望着遠方,這個念頭,愈發的堅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