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老大,除了一個下落不明的,四個被炸死的,四五點的時候,守夜的弟兄抓到了一個奸細。”
蟲哥一大早就急着向鷹老大彙報情況,主要是非常時期,非常對待。
一個兩個的全部找上門來了,不是他們膽小怕事,雙拳難敵四手,畢竟弟兄們加起來總共才百來個人,萬一警方那邊出動個幾百號人或者是大炮什麼的,整個大本營,整座島說不定勸完了。
鷹老大睜開碩大而充滿危險的眼睛,繃起臉來,沉聲問:“有沒有招供?是臭警察派來的,還是靳亦霆那小子?”
蟲哥隱約身體發顫,略低着頭,討好的語氣中帶着戰戰兢兢:“老大,我剛剛親自審訊過,確定是e市警方那邊派來的。”
“你確定?”鷹老大面色漸變,目光更覺得陰鷙與深沉。
“老大,我阿蟲辦事,您放心,那小子現在生不如死着呢,沒那麼大膽子騙我。”阿蟲心道,這一早上,可把他給累死了,耳畔邊嗡嗡的,那傢伙的慘叫聲吧唧吧唧,揮之不去。
鷹老大聽完後神色更凝重了,冷冷道:“也就是說,警察和靳亦霆聯手了?”
蟲哥臉上的汗吧唧掉下來,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爆粗口:“老大,如果他們聯手,那我們怎麼辦?”
說不害怕是假的,只不過在老大面前裝裝樣子。
那麼多年,他們好不容易尋覓了一個安全的島嶼作爲大本營,可是沒想到,最終還是被人給發現了。
如果警方數量少,倒還好對付一些,就怕人多,前赴後繼,再加上島上埋伏的炸彈這兩天已經被觸發的七七八八了……目前形勢對他們而言是大大的不利。
阿蟲提議道:“老大,要不然我們在警察還沒找上門之前,跑路吧!”
現在逃跑,時間上還是比較寬裕的。
鷹老大負手而立,眉宇沉思,腳步踱來踱去。
大本營是他們多年來的心血,原本是打算在這安家落戶的,但是,和性命相比,那就次要多了。
蟲哥心裡嘀咕,老大還猶豫什麼啊,大不了多做幾趟買賣,費點錢再原模原樣的建一個大本營,豈不保險。
鷹老大突然腳步一頓,轉過臉,招呼:“阿蟲,你過來。”
蟲哥附耳過去,難不成老大有更好的主意?
聽後,蟲哥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連連稱讚拍馬:“老大,您真是太英明瞭,果真是一個一勞永逸的好辦法!”
鷹老大則面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叮囑對方:“這件事情派個機靈點的人去辦,還有,那個闖入島上下落不明的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懂嗎?”
“放心吧,老大。”
……
島外。
海面的艦艇上。
劉雯緊張地盯着監控畫面,天一亮,她幾乎就睡了兩個小時的光景,就開始工作了。
“隊長,有情況。”
“說。”顧非凡言簡意賅。
“我們派出去的人,其中有一個失去聯繫,就在剛纔,不超過一分鐘,距離我們五公里的海域,發現一艘輪船以每分鐘一公里的速度駛出……”
劉雯面露憂色,那名派遣出去的隊友恐怕是凶多吉少。
至於這艘船,很有可能是黑幫份子利用反偵察和審訊的手段,得到了警方的信息,準備逃跑開溜。
顧非凡的神經一直繃得,未曾鬆懈。如果不是爲了保證良好的精神與戰鬥力,他一個小時都不放心休息。
如果說黑幫份子逃跑了,那麼靳亦霆,溫心等人的處境很有可能……
“隊長,怎麼辦,我們要不要追?”劉雯流了一腦門的汗,老大別光顧着裝深沉,好歹給點反應啊,這時間可是很緊迫的,人質們還等着她們去救呢。
“先派兩艘船跟上,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輕舉妄動,更不要打草驚蛇。”顧非凡沉着的下命令,他必須以防萬一對方使用調虎離山之計。
緊接着他又問:“和我們的人失去聯繫的是哪個島?”
“在這裡。”劉雯在屏幕的地圖上指了指。
“出發。”
幾分鐘後。
“隊長,水下監測探頭探到了一艘潛艇正以每時一海里每分鐘——”劉雯結巴了一下,長時間的過度用眼讓她眼睛都開始打轉轉了,在衆隊員尤其是顧非凡的注視下,她臉色微窘後接上話頭,“總之速度很快,隊長,除了我們的軍艦,其他一般的船隻,根本沒辦法追上。”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艘潛艇是f國生產的,鷹老大團夥可是下了血本,當然得追!”價值起碼在五千萬美元以上,甚至遠遠大於,和靳亦霆的軍艦應該是不相上下。
根據顧非凡的判斷,鷹老大是不可能捨棄這艘潛艇的。
……
這一夜,溫心好像在冰與火的世界裡來回穿梭。
她不知道靳亦霆明天會怎樣,她不敢去想,只要眼前的人還在,明天即將到來的恐慌,所有的一切,再說吧。
再次醒來時,溫心已感覺到對方的溫度,恢復正常人的體溫。
他的脣瓣在她耳際邊透過來的呼吸,均勻綿長,只是仍然閉着眼睛,她伸出手,發現靳亦霆右臉上還有一點髒兮兮的沒有擦乾淨,溫熱的拇指試着觸碰了上去。
大概是強迫症的關係,溫心剛開始還打算輕輕地擦,咦,沒想到這污漬真是太調皮了,不知不覺,她的力道就脫軌了,使勁地蹭蹭,沒把髒東西給蹭掉,反而把人給吵醒了。
她的手被一隻大掌給覆蓋上,想要縮回時已來不及,索性就大大方方的任由對方握着。
她和他之間,好像沒有矯情掩飾的必要。
溫心專注的目光地對上了他暗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就這麼看着,什麼話都不用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良久,他輕輕地咳了幾聲,胸口隱隱起伏。
溫心眼神忽地緊張起來,“哪裡不舒服,是傷口疼了嗎?”
手忙腳亂地起身,想要查看靳亦霆身上的傷口,是否有遺漏掉的部位。
但是,原本躺着的靳亦霆拉了她一把,溫心順勢倒回了他的懷裡。
他牢牢地擁着她,欲掙脫的溫心在聽到他的悶痛聲之後,一點兒都不敢動,同時,既氣憤又不滿的道:“別任性逞能好麼。”
霸道總裁身體欠佳,就不要繼續保持自身形象了,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
溫心苦大仇深的表情埋怨的話語落在boss眼裡和耳中,非但沒有半絲的生氣,嘴角的弧度微微勾起,眸中含笑,其中彷彿有化不開的深情厚意,像是要把她整個融化了似的。
溫心深深地被吸引住了,以至於完全不存在害羞等情緒。
“是不是覺得自己的男人特別帥?”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和平時略有不同,更嘶啞一點,也許是受傷後的後遺症。
溫心十分配合地微彎了彎嘴角,卻又是不住地鼻頭髮酸,“別耍貧嘴,很難過,很疼,是不是?”
昨天他流了那麼多的血,直到現在,臉色依舊蒼白,蒼白的好像隨時會睡過去似的。
“這點程度,算不了什麼,以前——”本來靳亦霆是想很man般的解釋自己有多麼強大,說到某個點上,話頭戛然而止。
溫心追問:“以前什麼?”
難不成他以前受過更嚴重的傷?是和王洋在那個啥鬼組織裡?
她依稀可以想象到,那應該是跟地獄一般的魔鬼之地吧。
一直想問他,他以前和王洋在f國的事情,他到底經歷了什麼,纔會成就了今天堅韌強大的靳亦霆。
她想說:謝謝你,靳亦霆。謝謝你挺過來了。
然而此時,上面傳來乒乒乓乓翻箱倒櫃的聲音,溫心心裡緊了緊,不由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看了看旁邊的鬧鈴,八點多了,爲什麼魔蠍一直都沒出現?
靳亦霆像是感覺到了她的不安和害怕,深深地握緊了她的手,卻少了往日裡的霸道和力量感。
“別怕。”自信的眼神一如既往,虛弱的聲音中堅定不少。
靳亦霆就是靳亦霆,無論什麼時候,從來不會令她失望,一次次地創造奇蹟。
溫心反握住他的手,點點頭,似乎手中的溫度更暖了幾分。
“這麼相信我?”見她神情淡然,靳亦霆嘴角微勾,目光深邃。
“嗯?”溫心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你太信任我,反而覺得對不住。”他自嘲似的嘆了一口氣,感慨道,“這一次我們怕是要死在一起了。”
溫心:“……”那你剛纔說別怕是幾個意思?
既然沒把握,還說別怕,難道是別怕,死的路上,有我陪你的意思嗎?
好吧,以上屬於苦中作樂的腦洞。
事實上,溫心怎麼可能不知道眼下的處境呢,靳亦霆若是有辦法,昨天晚上就不會一路昏迷不醒,奄奄一息,靠她馱着了。
不過,即便如此,她不失望。
能夠得到靳亦霆的捨身相待,在最危險的絕境中,他們能夠彼此相依相伴,即便下一刻死了,她原本就是抱着必死和絕望的心了,只不過,現在身邊多了一個殉葬者,怎麼說,驀地生出一種生不同衾死同穴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