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寶利走了一夜,到天亮時走了近五十里路,再走十里路,就到了姨父家。走到這裡,已進了丘陵地帶。天矇矇亮時,他一陣眩暈,睏乏得再也無力行走了,哪怕是遇到鬼,他也不走了。一倒身就躺在一塊大石頭上,一閤眼就睡着了。他走了一夜,太累了。就在他昏睡中,有一隻毛茸茸的小東西撲在他身上。他不想睜開眼,不想看是啥東西。那個毛茸茸的小東西就開始咬拽他的夾衣褲,他也不管,反正不睜眼。這時節已是夏末秋初,夜裡有點冷,早上有點涼。因爲這叫回籠覺,此時睡覺最美最香甜。最美的莫過於做了一個香純美夢,夢見和嫂嫂又苟且在一起,他緊摟着嫂嫂的腰肢,撫摸着她的肌膚玉體,一陣陣的激奮,一陣陣痛快淋漓,真令他難捨難離。他把學到的招法全用在嫂嫂的身上。什麼“古樹盤根”、“跑馬射箭”、“倒拔楊柳”、“霸王硬上弓”,。。。。。。這都是和那些嘎雜子們學的。辦完了事,他不得不離開嫂嫂。昨天,嫂嫂差一點因他而喪失性命,令他憐香惜玉,想起嫂嫂就哭。轉念一想,大男人嘛,應該拿得起放得下,天涯何處無芳草?非得是自己的嫂嫂嗎?不不,。。。。。。正在夢中思忖時,那個毛茸茸的東西開始加勁撕咬他,撕咬的他再也不能忍耐了。忽然想起來,這可是鄰近山區,白天夜裡都有飛禽走獸。現在懷裡莫不是小狼崽兒?想到這裡,驚醒了美夢,一激靈,睜開了眼。哎呀娘啊,這是什麼傢伙呀?眼前是一個毛茸茸的小動物,說狼崽兒不像,說虎仔兒,咱這地方沒有老虎。是金錢豹?身上卻是灰黃色的雜毛。別看東西小,一着急還呲牙咧嘴嗷嗷叫,兇相畢露。馬寶利害怕招來大傢伙,順腳一踢,就把這個小東西踢出一丈遠。一聲慘叫,就再也沒有迴音了。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嗚嗚聲。嚇得馬寶利撒腿就跑。這個嗚嗚聲就是小毛茸茸的媽媽發出來的聲音,當地人稱它“土豹子”。
土豹子生下兩崽剛剛一個月,有一隻公豹趕來要和它**。它不從,公豹就和母豹死纏爛打。母豹怕公豹硬下手,叼起兩崽就跑,在追擊中公豹咬死一隻豹崽。母豹才甩開公豹的追擊。一氣跑下山,來到丘嶺區,又驚又怕,又餓又渴。這才把豹崽藏在石頭夾縫裡,自己出去打獵。誰知大黑夜還有人來到這裡,馬寶利一腳把豹崽踢死了!豹媽媽能不大怒嗎?
土豹子其實就是金錢豹所生。老百姓常說:十犬出一獒,五豹出一魈,這個魈就指“土豹子”。土豹子渾身是條行花紋,樣子和金錢豹一樣。但比金錢豹個頭大了許多。比金錢豹更厲害。一般野獸見了人就繞着走,可土豹子不然,它是橫衝直撞奔你來,“嗚啊”一口就會咬斷你的脖子,。。。。。。土豹子上山下山如履平地,上樹、跳崖竄房越脊。平時吃山雞、追野兔、逮岩羊、抓野豬,連狗熊都不放在眼裡。如果你在山裡看見它,千萬別和它對視,和它對視它以爲你給它造成威脅,它會迅速撲上來,它的鋼牙利爪,會把你撕個粉碎。
馬寶利在平原地哪裡見過這種野獸?見它撲過來,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哇哇大叫。
馬寶利向前跑,土豹子在後追。三撲兩撲就抓住馬寶利的後背。只一抓,就把馬寶利抓倒。撲上去就想下死嘴。此時,馬寶利被嚇的大腦一片空白、一陣眩暈,完了完了,娘啊,哥嫂哇,你們可把我坑苦了,送進了地獄不說呀,到地獄前還不讓我保全一個囫圇屍體,還要讓這野獸一口一口撕碎我
、嚼爛我,再嚥到肚內最後拉出一泡巴巴!哎,天哪!誰來救我呀?就在這生死兩間之際,土豹子後邊衝上兩個人來,一人上去一掌把土豹子打翻。土豹子可不是省油的燈,翻身就撲向那人。那人飛起一腳踢過去,土豹子一閃就躲開了。接着伸開利爪去抓那人。那人也不是等閒之輩,向下一蹲就是一個掃堂腿,把土豹子掃倒。土豹子比人靈活的多了,一竄身,又跳起來。張開血盆大口,四顆如釘尖牙去咬那人。就在這時,又上來一個人,這人上去就是一拳,這一拳正打在土豹子的頭上。土豹子遭到突襲,又撲向這人拼命。那二人聯手來對付這隻土豹子。土豹子不懼不怕,你來我去你追我跑,打得不可開交。馬寶利看呆了,嚇傻了,愣在一邊一動也不敢動。
土豹子瘋狂至極,一心要咬碎、撕爛這二人。完全忘記殺它女兒的兇手就站在一邊。
土豹子和這二人打鬥了幾個回合,就有點力不從心了。雖然土豹子彈跳撲咬,身體靈活,又有鋼牙利爪助威,可只有猛勁而無耐力。那二人可不是等閒之輩。身上都有真功夫。那鋼拳鐵腿招招見功力,土豹子吃了不少苦頭。土豹子在高山密林裡,那是大山中的霸主,下到丘陵區卻遭受到這樣的打擊。實在是大失威風。打鬥到最後,二人雖被土豹子撕咬抓撲得傷痕累累,土豹子也被打得有氣無力了。最後被一人死死地抱住脖子,按在地上,再也沒有回天之力了。只得趴在地上嗚嗚怒吼。但它是犟驢踢腿——最後一計,後腿的利爪還死死的抓着那人的褲子。想和那人同歸於盡。那人說:“首長,我不能鬆手,給它一槍吧!”那首長出手一槍,子彈打碎土豹子天靈蓋,蹬了兩下腿,就再也不動身了。
打死了這個可惡的土豹子,首長搓搓手說:“咱們走吧!”
馬寶利這才知道這兩個人身穿便衣身上帶槍!他猜測,這二人不是當兵的,就是公安。忙上前鞠躬說:“謝謝二位大叔搭救之恩!”
這二人也不客氣說:“什麼搭救不搭救的?趕上了,就得幹唄!你把人家的子女踢死了,人家媽媽能不和你玩命嗎?”
首長問:“喂,小夥子,起這麼早幹啥去呀?也沒大人跟着,這樣多危險哪?”
馬寶利腦瓜多靈,他不會實話實說:“我找不到親戚了,回家也找不到家了!”
一個說:“找不到親戚就回家嗎!哪能連家都找不到的?”
一聽說回家,他能回家嗎?兩眼含淚說:“我沒有家了。沒見過爹,有個娘,娘也走了。。。。。。”說完就大哭起來,那淚水流出來,讓人心酸。他表演的很動情、很到位,感動了二人。
首長揉揉眼睛說:“小夥子,十幾啦?你也找不到親戚,也沒有家了,怪可憐的。那,你願不願意跟我們幹?”
馬寶利等的就是這句話,說:“俺今年都十八啦!願意和你們幹,不管你們是幹什麼的,我都認爲你們是好人,我跟定二位大叔了!”他本來今年才十七歲,卻說自己十八歲。因爲他知道,部隊在家鄉里招兵時規定,必須年滿十八歲。
首長笑笑說:“小夥子,你也不問問我們是幹什麼的?我們如果是壞人怎麼辦?”
馬寶利說:“你們哪能是壞人?就說你們捨命救我,你們就是我的大恩人,就是好人,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你們的救命之恩!你們都是好人!”
首長指着他笑着說:“嘿,這小子還
挺會說話!巧嘴八哥,好吧,你告訴他咱們是幹什麼的!”
“是,首長!”那個人轉臉對馬寶利說,“小夥子,我們實話告訴你,我們是華北軍區四十四團。這是我們團首長。我們去開會回來路過這裡,看見這隻土豹子要吃你,我們才停下來救你!”
馬寶利一聽是部隊的首長,他只知道首長是當官的。具體多大官,他不知道。他走上前對首長一鞠躬說:“首長,我想當你的兵!收下我吧!”
首長哈哈大笑說:“按規定我們是從地方招兵,半路不收兵。今天看你這個樣子,你就直接和我們走,由張幹事給你安排到連隊。好!咱們把這隻土豹子扔到馬上,咱們走!”
馬寶利回頭一看,兩匹馬放在不遠處。馬寶利馬上幫張幹事把土豹子搭上馬背。首長看他太累,就把他扶上另一匹馬上,他也不客氣,騎上馬就跟二人回駐地去了。
這隻土豹子搭在馬背上,一進城就招來人們追蹤觀看。大多人只聽說過西山有土豹子,可誰也沒有親眼看見過。這次看見了,真是大開眼界。一路走一路追,越看人越多。到最後,人馬都邁不開步了。王玉善本想把土豹子帶回營房,讓廚子頓一大鍋土豹子肉,給全團戰士解解饞。一看人們圍着看土豹子,就臨時改變了主意:決定把土豹子送給當地政府,讓當地政府展覽土豹子,讓廣大羣衆都看看土豹子是啥樣子,這件事就交給張幹事辦理。王玉善帶領馬寶利回到駐地。
駐地在順德府的城西老日本兵營。到了駐地,登記了姓名和住址,就把他安排到新兵連。馬寶利到新兵連立刻參加新兵連訓練,學習站崗、放哨。出操、列隊。學習拼刺、射擊、跑障礙、投彈、爆破,經過三個月的訓練,現在都拿得起放得下。第二年春天,連隊幹部補缺,王玉善看馬寶利是塊材料,一下子提升爲新兵連連長。
當了新兵連連長,馬寶利勁頭更足了。他能說會道,還有高小畢業的“文化底”,頭腦又靈活,還會管理連隊。所以他是個不錯的人選。如果一直髮展下去,前途無量啊!他自己也很自豪,因爲他是一步到位。他盼望着下一步就當營長,。。。。。。
這天馬寶利正帶兵練操,王玉善從軍分區領命回來,就站在一邊偷偷觀察馬寶利帶兵訓練。看了十來分鐘,就不住點頭讚揚。馬寶利眼尖,看見團首長在看他帶兵訓練就更帶勁了。訓練中間休息,他噔噔噔跑過去打個敬禮說:“報告首長,新兵連連長馬寶利報告,訓練完畢請首長指示!”王玉善說:“你都訓練結束了,讓我指示什麼?”
“不,我知道首長看了半天了!”
“好你小子,你偵查我的行動!”王玉善說“今天不談訓練,我只問你,明天要你連出場和偵察連比武對練,你敢不敢迎戰?”
“敢!他就是天神我也敢和他們對拼!”馬寶利心裡說,我的娘啊,誰不知那偵察連個個都是硬漢子?心裡憈,嘴上不能軟,“首長,沒啥,明天我們迎戰就是!”
他知道,他所以能有今天,是因爲老團長救了他的命,又提攜他,他感激老團長的栽培。團長王玉善看重馬寶利的智慧和才能,但沒有看穿他的本性。隨着時間的推移,本性暴露無遺,那已是多年以後的事情了。
這正是:小子出廬命運大,貴人出手搭救他。
以怨報德知早晚,惡貫滿盈罪該殺。欲知後來事請看第五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