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恆懷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家中,他猜想兒子肯定是去爲以欣送別了,也太難爲他了,突然間愛人變成了兄妹,換了誰一時間都接受不了。本想去親自送送以欣的,由於以欣對自己誤會太深,甚至充滿敵意,以恆退卻了,似乎沒有勇氣去見她,他知道女兒正在氣頭上,解釋什麼都是多餘的,只有等她冷靜下來才行。
而博沒有回到醫院,他獨自一人來到了涪江河畔,回憶着和以欣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心裡一陣揪心的痛,就像做夢一樣,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神志不清了。他蹲下身來,捧起江水,清醒着自己的頭腦,凝望着遠處緩緩流淌的江水,幾分鐘後,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疲憊不堪的而博踉踉蹌蹌地回到家門口,他很吃力地伸出手,準備按響門鈴,好像夠不着似的,突然,他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聞聲趕來的阿姨,見此情景,便大聲呼喊着,頓時,整個林家一片混亂。幾分鐘後,救護車載着而博一路狂奔,來到了萬順,這一次,以恆依然相信李勳,每次發生意外,李勳總是竭盡全能爲他提供幫助,也許自己今生的命運和他息息相關吧!但願這一次,他也會給自己帶來好運。
經過全力搶救,而博的狀況終於穩定下來了,可是,從賀醫生凝重的眼神裡,大家看得出,而博似乎病得不輕,以恆和李勳互相望了望,心裡也好像明白了幾分。
“賀醫生,情況怎麼樣?”李勳走上前,輕聲問,賀醫生看了看大家,“還不能確定,等進一步檢查才知道,”賀醫生掩飾着不安的眼神。“嗯,那個,林先生來我辦公室一趟,李醫生也來,我們好分析分析病情,”賀醫生嚴肅地說道。
來到辦公室,賀醫生便關上房門,李勳頓時覺得情況不妙,“賀醫生,難道你已經確診了,”李勳焦急地問,以恆更是激動,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對,你們猜的不錯,而博情況很不好,基本確定是尿毒症,不過不算是晚期,情況還比較樂觀,只要大家積極配合,注意他的身心健康,治癒的可能性還是有的,”賀醫生的一番話,好像即將把以恆打下萬丈深淵一樣。他捂住胸口,一下癱坐在了椅子上,“你沒事吧!”李勳連忙彎腰詢問,“你彆着急,不是說還有希望嗎?不要悲觀,相信而博會平平安安的,”李勳繼續安慰道,“我擔心的事兒終於發生了,這是咋回事兒?爲什麼不幸的事這麼多呢?”從以恆的眼裡,可以看出似乎在怨天尤人,責備命運的安排。“以恆,不要這樣,如果你這樣悲觀的話,而博咋辦?他比你還悲觀,你知道嗎?最近他受的打擊很大,我們要想辦法讓他振作起來,戰勝病魔,獲得新生,就像當年你一樣,一切皆有可能,懂嗎?”李勳眼裡充滿希望。
以恆呆坐了許久,他緩緩起身,“賀醫生,你說說治療方案吧!”他終於鎮定了下來,“首先要進行飲食方面的控制,對於高蛋白質類的,如動物內臟、海鮮等要嚴格控制,另外,飲食儘量以清淡爲主,少油少鹽少蛋白,多吃果蔬纖維;通常治療辦法除了透析就是換腎。透析只能是維繫已有的腎功能,不能根治。同時,我們要努力地尋找腎源,換腎之後有排異反應,但這是唯一的根治的方法,只要積極配合,完全是可以康復的,”賀醫生一一講述着,“對,關鍵是尋找腎源,越快越好,對吧!”李勳問,“是呀!現在腎源緊缺,大家要抓緊時間,也可以在直屬親戚中尋找,機率更高,如父母和兄弟姐們,都可以試試,一旦配型成功,就可以開始手術,治癒的可能就更有把握了,”聽到這裡,以恆猛地擡頭,望望李勳,“好,先試試我們的,待會兒我們就去配對一下,看看有沒有可能,”他很激動。
在外面的小潔焦急萬分,看着以恆他們出來,她急忙跑過去,“怎麼樣?你快告訴我,兒子到底得了什麼病?”以恆眼裡閃着淚花,沒有啃聲,“小潔,你要冷靜,而博,而博他暫時沒有危險,只要大家充滿信心,他會好起來的,”一旁的李勳勸慰道,“不行,我怎麼感覺不對,告訴我,說清楚點,行嗎?”小潔哀求着,“他患的是尿毒症,”以恆死死地盯着她,眼裡流露出心痛。“天哪!怎麼,怎麼會?不,不是的,你們騙我的,對嗎?”瞬間,小潔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使勁地搖搖頭,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小潔,你聽我說,這是真的,我們要沉着面對,一起去面對,一起去盡全力挽救兒子的生命,知道嗎?”以恆抱住了傷心欲絕的小潔,“對,以恆說得沒錯,醫生說只要積極配合,而博會好起來的,”李勳也勉強着笑容。
看着昏睡着的兒子,小潔和以恆充滿了心痛和自責,這些年,因爲自己工作繁忙,對兒子的關心不夠多,從小乖巧懂事的而博,一向都很自立,就因爲這樣,他們平時也不是很在意,以爲兒子過得很快樂。沒想到,如今竟然躺在了醫院的病牀上,還要面對這麼可怕的病魔。難道是自己沒有從善積德,還是自己當年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是老天在懲罰自己,目光呆滯的小潔心裡懺悔着,似乎一切都晚了,兒子已經成這樣了,想從頭再來,也沒有機會了。
一大早,以恆和小潔就來到了醫院,在李勳的陪同下,他們做了配對,正耐心地等待着化驗結果,忐忑不安的以恆在走廊裡走來走去,一副急躁不安的樣子,小潔呢?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裡噙着淚水,低着頭,一副頹廢的神情。李勳站在化驗室門口,不時地向裡面張望着,看得出他比他倆鎮定得多,可是心裡也是異常的不平靜。
忽然,化驗室的門打開了,賀醫生慢騰騰地走了出來,看看大家充滿希望的眼神,他無奈地搖搖頭,“配型不成功,還得另外想辦法,而博有兄弟姐們嗎?”賀醫生急忙問,“這個,這個,”李勳吞吞吐吐的,他望望對面不安的以恆,“他,他沒有,是我們的獨生子,”以恆閃過李勳的眼神,淡淡地說,“那怎麼辦呢?”小潔絲毫沒有覺察出來以恆和李勳異常的反應。“那隻好耐心地等待着,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腎源,這就要看運氣了,”賀醫生嚴肅地說。
“小潔,你去看看而博,和他說說話,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對治療有很大的幫助,”李勳有意打發走小潔。“你跟我來,我有話對你說,”李勳看看以恆。“我知道你不願意讓小潔知道以欣的存在,可是,現在也許只有以欣才能夠幫而博了,我想,以欣母女倆那善良的本性,一定會幫助而博的,你何必在意小潔的感受呢!是小潔的感受重要,還是而博的生命重要,孰輕孰重,你應該分得清吧!”李勳話裡充滿怒氣,“你不瞭解,如果小潔知道以欣的存在,又會掀起多大的風波,難以想象,我虧欠紫欣母女太多,我那樣做太自私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我不想傷害她們,她也是我的親身女兒呀!你不瞭解小潔,她爲了自己的怨恨,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的,即便爲了而博,她可以一時的忍耐,事後,她是不會善罷干休的,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冒這個險,一邊是兒子,一邊是女兒,你叫我如何選擇?”以恆也道出了心中的疑慮。
“我理解你,也尊重你的選擇,要不,就再等等吧!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腎源,我會盡全力幫助你,待會兒,我就去聯繫一下醫學界的朋友,叫他們幫幫忙,”李勳淡淡一笑。“謝謝!我不知道怎麼感謝你,真的!”以恆眼眶開始溼潤,“別說這些,大家都是多年的朋友了,你太客氣就是給我見外了,”李勳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