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連珍忙放下茶盅,焦急道:“姑娘,先生說您不能動的。”
車無垢淡淡掃了她一眼,沉聲道:“只有死人才不會動。”說着她便更加努力的撐着身子要站起來。
郝連珍不敢怠慢,遂忙扶着她起來。她顫顫巍巍的起身,一手立時捂住疼痛的胸口,掃了一眼此時滿面焦急的郝連珍,冷淡疏離道:“你若是怕我連累你,大可不必跟着我出去,到時候我就說是我打暈了你,然後自己任性跑出去的。”
“姑娘這是什麼話?奴婢的命,都是將軍看在姑娘的面子上留下的,此時就是爲姑娘去死又何妨?奴婢只是擔心姑娘身上的傷罷了,另外就是……怕姑娘您想不開。方纔先生也說了,將軍心情不好,今日他不能帶兵打仗,又沒有找到刺客,逮着誰兇誰呢,若是姑娘在這種時候得罪了他,奴婢真的很替您擔心。”
車無垢一邊款款往外走去,一邊渾然不在意道:“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
郝連珍連忙點點頭,她剛要開口繼續勸車無垢幾句,誰知此時車無垢突然偏過臉來,用一雙滿是譏誚的剪水秋眸望着她,好看的脣邊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似笑非笑道:“可你不是說將軍對我癡心一片,是絕對不會傷害我的麼?”
郝連珍被這麼一噎,立時嗆得說不出話來,而她又不敢強行攔住車無垢,遂只好亦步亦趨的攙扶着車無垢往外走去。
今日的軍營,看起來有些空蕩蕩的,因爲大華****採取的是“游擊戰術”,遂南疆軍隊也是分散開來的,而軍營裡仍舊駐紮着兩千人,只是儘管這兩千人正在訓練場地如火如荼的訓練着,在這廣袤的草原上,他們也顯得微乎其微。
“啊”尖利的喊叫聲,再次在車無垢的耳畔炸開,她眯着眼眸,望着此時訓練場上那些將士的反應,他們在聽到這聲喊叫後,各個的臉上都露出古怪邪佞的笑意,同時紛紛將目光投向最遠處的一頂帳篷中。
那帳篷是豔麗的紅色,在這枯黃與翠綠參半的草地上,顯得那樣扎眼。然而更扎眼的卻是那帳篷外密密麻麻站着的一些男人。這些男人赤。裸着上身,在這寒冷的冬日依舊精神抖擻,甚至躍躍欲試。
車無垢想都沒想,擡腳便往那個方向走去,郝連珍怕她走的太急,忙提醒道:“姑娘,莫要忘了您身上有傷。”
車無垢卻顧不得這些,只是執意的往前走去。這時,一道青影突然攔住她的去路,她微微斂眉,停下腳步,望着堵在她身前的東籬,淡淡道:“你這傢伙,不去好好守着將軍,來我這裡找什麼晦氣?”
東籬卻只是淡漠疏離的望着她,像望着一個陌生人般,此時的他連方纔那一份嫌棄的模樣都沒有,真真如一個陌生人般淡漠的面對她,沉沉開口道:“姑娘,有些事不是你該多管的,你還是回帳中養傷吧。”
車無垢看着他那半死不活的冷傲模樣,便知道鮮于榮時此時定也在某處看着呢,遂她冷哼一聲,淡淡道:“我是將軍的人,我做什麼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東籬顯然沒想到車無垢會這麼說,看着她高傲的面容,不屑的眼神,他不由有些氣惱,然而他又找不到反駁的話來,只是,他的心中也暗暗佩服她,這個女人平日裡絕不可能這麼說話,她的洞察力真是敏銳的驚人。
“怎麼了?我的大美人兒?”這時,鮮于榮時的聲音自後方傳來。
車無垢回首,隱去脣邊那抹詭異的笑意,望着被四個人擡在椅子上的鮮于榮時,她驚愕的瞪大眼睛,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鮮于榮時細細觀察着她的反應,見她如斯,他有些滿意的微微頷首,因爲她不是那種隨意就會驚叫的女子,然無論是誰,看到他此時的模樣都會露出驚訝的表情除了那個將他打傷的人。
儘管鮮于榮時不想懷疑車無垢,然他終究不是那種被美色迷昏了頭的男人,又或者說車無垢此時什麼都還沒做,遂根本沒有給他沉迷美色的機會。遂昨夜他細細思忖一番,便覺得車無垢受傷的時機實在太巧合,出現的地方也太巧合了。
無論他願不願意,沒有什麼比他的性命更重要,遂他不得不試探一番。而車無垢這下意識流露出來的神情,便是他得到的最滿意的答案。
車無垢微微攏眉,良久才狐疑的開口道:“將軍怎麼傷的比我還嚴重?我還以爲昨晚那人是來殺我的呢。”
“這話怎麼說?”鮮于榮時讓他們將椅子落下來,一手牽了車無垢的玉手輕輕摩挲着,不急不緩的問道。
車無垢冷哼一聲,譏諷道:“你不是說整個軒轅離醉的大軍,都將我當做紅顏禍水,想着要置我於死地麼?昨晚那人武功高強,用的乃是中原的招式,又對我沒有一分憐香惜玉的感覺,我不得不懷疑,是不是那個王八蛋想要找人殺了我。”
說到最後,她不由銀牙緊咬,面上滿是慍怒,而這樣的神情,卻更讓鮮于榮時歡呼雀躍,因爲沒有什麼比讓她恨軒轅離醉更好的事情了。
“你也莫要生氣,你受的委屈,總有一****會給你討回來的,現下你便回去休息吧,好好養傷,養好了傷,纔有力氣看着我如何替你出這口惡氣。”鮮于榮時將她的玉手包裹在手心中,面上一派溫和,柔聲道。
車無垢卻只是淡淡一哼,望向那紅帳篷,坦率直接道:“不請我去看看?”
鮮于榮時似乎並不意外她的堅持,他輕輕一笑,揚眉道:“既然你那麼想去看,我便不攔你,來,坐到我的身邊,我們一起去。”
聽到這句話,東籬和郝連珍均變了顏色,車無垢卻沒有一分意外,她氣定神閒的推開了郝連珍的手,然後大大方方坐到了鮮于榮時的身邊,因爲擁擠,她只好與他靠在一起,這種感覺令她很不爽,然她的面上卻是風平浪靜,只淡淡吩咐道:“走吧。”
椅子再次被擡起來,鮮于榮時望着乖巧坐在他身邊的車無垢,面上堆滿了得意的笑意,他伸出手攬上她的肩膀,感覺到她肩上瘦削無比,他不由心疼道:“看看你,怎麼瘦成這般模樣,從今兒開始,我讓他們好好幫你調養調養,保準將你養的肥肥胖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