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站在那裡,有些錯愕的望着鮮于榮時,眼底不知不覺多了一分譏誚。
紅帳,顧名思義,是這軍營中的“窯館”,卻又與窯館有所不同,因爲窯館裡的風塵女子大多自甘墮落,主動獻身以求溫飽乃至榮華富貴,而這紅帳中的女子,大多是被他們強行抓來的女子,被他們用殘忍的方式對待着,她們基本都是敵國的女子,在他們眼中只是用來泄慾的工具。
可是紅帳中從來不會有本族人的存在,然這梅東珠,不但是他們南疆的女子,更是他鮮于榮時當年的第三個夫人。
讓自己的夫人進入紅帳之中,這也太殘忍了!東籬儘管從來都是冷血的人,但也決計不會做出這等慘無人道之事,這樣的男人竟然對車無垢一往情深,這讓他突然便覺得有些噁心。
不一會兒,那士兵回來了,他的身後,跟着一名嫋嫋娜娜的紅衣女子,那女子看起來很害怕來這裡,她垂首不語,看不清模樣,然從那身段上來看,這女子便一定是個不可多得的美女。
東籬站在那裡,目不轉睛的望着那紅衣女子,儘管她的身姿窈窕,然那衣不蔽體的模樣依舊大煞風景。
只見她的肩膀上衣服被撕下來一大片,露出的潔白肌膚上卻青一塊紫一塊,一看便是被人狠狠折磨過,而她的肚臍上,膝蓋上等處均有被撕扯下來的衣物,而露出的皮膚上同樣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梅東珠,好久不見了。”鮮于榮時凝眸望着那顫顫巍巍的女子,挑眉陰陽怪氣道:“我那紅帳,你可滿意?”
梅東珠聽到他的聲音,立時顫抖不已,她哆哆嗦嗦的站在那裡,抓着裙襬的手越發用力,她垂首咬着脣喃喃道:“很滿意……”
鮮于榮時冷哼一聲,眉宇中滿是譏誚,惡狠狠道:“你這賤女人!果然是天生都要被萬人騎的貨色!哼,當日我真不該將你那情人殺掉,應該讓他好好看看,你是怎麼在別的男人胯下臣服的!”
梅東珠渾身顫抖的更加厲害,但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好似鮮于榮時說的這些惡毒的話語於她而言根本就沒一分影響。
鮮于榮時見她不言不語,逆來順受,不由有些窩火,冷聲道:“賤蹄子,還不把你的頭擡起來,讓本將軍看看,你這賤女人得了那麼多人的疼愛,如今該長成何等絕色?”
梅東珠緩緩擡起頭來,鮮于榮時抽了一口氣,就連素來淡定的東籬都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因爲此時的梅東珠,莫說絕色了,不說是“醜八怪”已經是給足她的面子了。但見一道猙獰的刀疤自她的額頭左側一路滑下,滑過她的眼角延伸至她的脣上方,儘管其他地方依舊精緻動人,然這一道傷疤,無疑毀了她所有的美好。
鮮于榮時厭惡的望着她,冷聲道:“誰允許你毀了自己的臉?”
不待梅東珠說話,他已經大手一擺,冷聲道:“滾出去!本將軍看到你便覺得噁心!”
梅東珠聽了這話,面上閃過一抹悲慼,然她依舊謝恩,轉身默默離開。
鮮于榮時高高坐在那裡,儘管東籬是立在那裡的,但他的目光就好似在睥睨着後者,他冷聲道:“背叛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這個女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東籬恭謹道:“將軍說的是。”
“哼,既然能侍候我的人已經成了這副鬼樣子,那便勞煩先生委屈一晚了。”鮮于榮時繼續說道。
東籬的眉頭跳了跳,眼底垢了一分冷意,但他只是語氣平淡道:“爲將軍效勞是我的榮幸。”說着他便向前一步,扶起鮮于榮時,小心翼翼的將其扶到榻上躺下,這纔出去門前做起了那守衛。
站在外面,被冷冽的寒風一次次的侵襲,東籬的一顆心也跌到了谷底。於他而言,鮮于榮時這個男人太危險了,今夜,即使他將其從生死的邊緣救了回來,那人也沒有一分感激,甚至對他有所防備。
東籬知道,他擔心的終究還是來了,鮮于榮時已經開始懷疑他了。儘管他根本沒有理由這麼做,但是在這軍營中,有這個實力的就只有他,而能輕而易舉的來到鮮于榮時的主營帳中。畢竟,就算軒轅離醉的人再厲害,,恐怕也不可能這樣悄無聲息的殺掉所有人,何況那守在外圍的人,並無一人傷亡。
他們都在懷疑有內鬼,不同的是,鮮于榮時懷疑的是他而不是別人。
這夜,註定是漫長的一夜……
……
車無垢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清晨。她只覺得渾身如被誰拿了鐵棍一寸寸敲碎一般的痛,特別是胸口那裡,連呼吸都疼痛難忍,這讓她有些奇怪,以前她這個地方也受過傷,甚至有一次,有一個人的子彈差幾毫米便射中了她的心臟,她都沒有疼的暈過去,這一次是怎麼了?
要說起來,其實她昨兒個心臟疼痛,並非是匕首刺入體內的那一刻,而是她的匕首插入鮮于榮時體內的那一刻,那時,鮮于榮時痛的青筋暴起,她亦感覺心口一陣陣抽痛,只是當時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走,遂她咬牙便挺了過去。
“姑娘,你終於醒啦。”車無垢剛睜開眼睛,便看到郝連珍一臉欣喜的望着她,眼底滿是關切。
車無垢動了動身子,郝連珍忙按住她的胳膊道:“姑娘,先生說了,您還不能動,要這樣躺上好幾天呢。”
車無垢微微頷首,淡淡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你不記得了麼?”這時,東籬掀簾而入。
車無垢凝眸望向他,但見他的臉上滿是疲憊,面色有點病態的黃,她不由好奇道:“你怎麼了?一副被別人強了的感覺。”
東籬的身影頓了頓,旋即,他有幾分不悅道:“傷成這幅模樣,虧你還笑得出來!”說着他便蹲下來,一手粗魯的抓着她的手腕,爲她把了把脈,冷聲道:“你這女人,真是命硬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