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數日,金瓔瓔的身體經過調養,終於恢復了元氣。
連續數日的臥牀休養,將她給憋悶壞了,這身子一復原,她就去了馬場,打算看看閃電。
閃電是她給那匹汗血寶馬取的名字,她感覺它奔騰在風中的時候,就像黑暗中的一道銀色閃電。
到了馬廄,她愣住了。
馬廄裡,屬於閃電的位子上空空如也。
閃電呢?
她正發着愣,馬廄裡的僕人過來了,她不由指着空地問道:“閃電呢?”
僕人回道:“姑娘的馬被王爺送給了南公子。”
“什麼?送給藍公子?哪個藍公子?”
“就是上次來送白貂皮的那位南公子。”說話的是翠屏,她不知何時出現在金瓔瓔背後。
“南十夜?”金瓔瓔不滿的嘟起嘴,“這王爺爲何要把我的馬送給他?”
“爲了給你換解藥。”翠屏告訴她道:“當時劉先生說他開的解藥的那個方子裡,有兩味藥引只有這位南公子有,因此,王爺找到他想買藥引,一開始他拒絕了,最後終被王爺說服,但他提出願意賣的條件,就是三千兩銀子再加上這匹汗血寶馬,否則免談。”
“三千兩加一匹汗血馬?這傢伙還真是貪得無厭啊!”金瓔瓔翻了個白眼,一臉的鄙夷,“不過呢,那傢伙就是這個性格,不貪他就不叫南十夜了!”
“玉如,你是不是認識他,怎麼一副和他很熟的口氣?”翠屏狐疑的望着她。
“沒……沒有啦!”金瓔瓔知道說漏嘴了,連忙掩飾道:“我只是以前聽到一個朋友提起過他而已。”她打了個哈哈。
“原來是這樣啊。”翠屏笑了笑,與金瓔瓔一起並肩出了馬廄。
她們漫步在馬場,在落日的餘暉中欣賞着馬場的景色。
一望無際的綠草迎風搖擺,漆着白漆的欄杆蜿蜒伸展。金秋的暮色是沉甸甸,籠罩在天地間,蒼蒼茫茫。
金瓔瓔邊走邊思忖着。這次中毒的事王爺也沒查出來是誰做的,估計那個下毒的人應該在暗處窺視着她。在陰陰冷笑。
她感覺背脊一陣發寒。
不行,她要離開這裡!
這王府不能再待下去了,這府內的夫人們除了玉夫人,明的暗的各個都希望自己死,這一次若不是王爺救自己,自己早就一命歸西了,而且會死的很難看。
可是。王爺越是護着自己,那幫夫人對自己就越是視爲眼中釘,這次下的毒還有人能解,下次萬一下的毒真的無人可解。那不是真要去見閻王了。
因此,爲今之計,只有離開這裡,外面雖然有殺人狂,但是。事隔了也快一個月,殺人狂沒找到自己可能已經離開京城了。
但是,如何逃出去呢?
她眼睛骨碌碌的轉着,忽地,腦中靈機一動。
南十夜。
她忽而記起劉仲平說過的話。你對十夜很重要。
直到此時此刻,汗血馬被南十夜用藥引換走後,她才真正懂了這句話的含義,之前還讓她以爲他對自己有意呢。
其實,仔細想想就能明白。
這個劉仲平就是南十夜找來的,他設了一個欲擒故縱的計,一方面讓劉仲平到府內給自己診病,說世上只有他南十夜有藥引,等王爺想買的時候,他就故意拒絕,這樣就能擡高手中貨的價值,賣出一個好價錢。
什麼她對南十夜很重要,這句話應該說是錢對南十夜很重要纔對!
至於他怎麼知道自己得病的事,很簡單,全城那麼多的醫生,隨便抓一個出來問一下就能知曉自己的病情。
這個貪心的傢伙,打主意居然敢打到王爺頭上,他不要命了麼?
不過呢,他既然這麼貪財,那麼,她只要給他錢,叫他把她弄出府應該是行得通的。以自己的能耐,每次逃跑都會被王爺給逮到,這次南十夜如果肯幫忙,說不準真能跑出府。
她爲這個想法興奮起來,忽聽翠屏在奇道:“玉如,你怎麼這麼高興,想什麼呢?”
“沒什麼。”她嘴巴里應着,腦海裡卻在想着,等會就去找玉夫人問下,因爲王府的財政一般是玉夫人在幫着掌管着,她和南十夜有着生意上的來往,只要向她打聽到南十夜何時會到府裡來,到時候再來個守株待兔,不就能見到他了麼。
她邊想着,眼睛很隨意的四下看着。
忽而,她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因爲,她看到竹林邊,玉夫人正帶着一個丫鬟從迴廊上走下臺階。
她立刻快步迎上前:“玉姐姐。”
玉夫人從臺階上下來,看到金瓔瓔笑吟吟的迎上來,立刻也露出笑容,“玉如妹妹,你怎麼在這裡啊?”
“玉姐姐,我正打算去找你呢,沒想到你會在這裡。”她拉起玉夫人的手笑道。
“玉如妹妹有何事?”
金瓔瓔轉身和玉夫人並肩往前走,開門見山的道:“玉姐姐,你還記得上次來送白貂皮的那個南十夜嗎?”
“記得啊,怎麼了?”
“我找他有點事,你能不能告訴我他什麼時候再到府裡來?”
玉夫人狐疑的看着她,“你找他有什麼事?”
“不瞞玉姐姐,我想找他買回我的那匹汗血寶馬。”金瓔瓔打出汗血馬的幌子,裝出一臉不滿道:“你是知道的,那個南十夜用藥材換走了我的馬,我想找他買回來。”
玉夫人卻搖頭道:“那我看他恐怕是不會答應的,更何況當時是王爺親口答應換的,這給出去的東西豈有要回之理,他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金瓔瓔哀求道:“玉姐姐,好歹總是要試一下的。那匹馬跟了我相處了了這麼久,這一下它沒了,我心裡很難受。玉姐姐你只要告訴我,他什麼時候來就可以了,也許我多求求他,他一時心軟就會還給我也說不定啊。”
玉夫人瞧見金瓔瓔一臉懇求的表情,點點頭道:“明日他會來府裡和我談生意,到時我安排你們見面好了。”
“謝謝玉姐姐。”金瓔瓔望着她甜甜的笑起來。
玉夫人拍拍金瓔瓔的手,親熱的道:“我們都是好姐妹啊,這麼見外幹什麼!”
“對,我們是好姐妹。”金瓔瓔笑得更甜。
她仰起頭,雪白的頸脖仰出美麗的曲線,太好了,明天就能見到那個南十夜,然後,她終於能逃出府了。
她禁不住的咯咯笑起來,彷彿看到自由在對着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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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尋香閣。
茶香嫋嫋,薰香陣陣。
白色霧氣中,那張玉容如姣花照水,華貴之餘,別有一股端莊嫺雅的韻味。
這張的臉的主人穿着一襲暗紅色雲霧錦緞上衣,同色暗紅色七彩繡金下裳,脖子和頭上堆滿珠翠,閃閃爍爍。她坐在鑲金椅子上,對桌子對面的年輕男人笑道:“南公子,這樁生意就這樣說定了。”
椅子上的男人不拘言笑,只是淡淡道:“那兩日後我會派人把貨送過來。”他站起身,又道:“那告辭了!”
這人神色冷峻,髮髻光潔,面容卻出人意料的俊美,那一身黑色的衣衫,使他看上去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但是,那黑衣上的金色花紋又是那般的耀眼,使他渾身流露出一股身在雲端的輕慢與冷傲。
他自然就是前來府內和與夫人做生意的南十夜,現在生意談好了,他自然就該離開了。
他站起來就想往外面走,忽聽玉夫人在背後道:“南公子,請留步。”
南十夜站住了,回頭,“夫人還有何事?”
玉夫人也站起身,款款走到他身邊,“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想見你。”
“哦?”南十夜輕“哦”一聲,等候玉夫人說下去。
玉夫人朝着門外輕喚一聲,“玉如妹妹。”
門外走入一個綠衫少女,頭梳雙環髻,鬢髮上晃動着一枚小巧的金步搖,少女婷婷入內後,對着玉夫人笑道:“玉姐姐。”
“南公子,我說的人就是她。”玉夫人對南十夜說完後,朝着金瓔瓔點頭道:“你們談吧,我先出去了。”
“不用了,玉姐姐。”金瓔瓔直接對南十夜道:“南公子可以移步隨我去馬場談談嗎?”
南十夜沉默着,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考慮着。
金瓔瓔見他不說話,有些着急,這個冷冰冰的傢伙萬一拒絕怎麼辦?在這裡談也並非完全不可以,她不是怕玉夫人偷聽到他們的對話,只是經過妙蓮那件事後,她感覺在這王府裡做事情都該小心點,畢竟,人心還是隔着肚皮的,誰又知道誰呢?
她不由急道:“我要談的可是一樁大買賣。”
“好。”沉默一下,南十夜應允了。
兩人一前一後去了馬場,站在馬場空闊的地面上,金瓔瓔終於放心下來。
這樣就沒人可以偷聽到他們的談話了,他們現在站的地方,四周百米以內空曠無人,腳踩着柔軟的草坪,她對他說道:“南公子,你還認識我嗎?”
南十夜依舊是面無表情,吐出幾個字,“當然認識。”
稍停,他又道:“不知姑娘找我有何事?”
金瓔瓔在心裡盤算一陣子,不知該怎麼開口才好,最後她直截了當的道:“南公子,我想和你做樁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