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夫人立刻反脣相譏,“喲,這還真是賊喊捉賊!我看這想毒殺玉如小妹妹的人是你纔對吧?半月之前,你就曾冤枉過她是奸細,還把她往死裡整,怎麼着這下子又好心起來,還專程去探病,我看這叫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其實是去瞧她毒發身亡了沒有?”
蕊夫人頓時惱羞成怒,“你們害怕她患的是疫病,會過給你們不敢去看她,一點同情心都沒,現在還倒打一耙,冤枉是我想毒死她!不錯,我以前是嫉妒過她,可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她都成了那個醜模樣,我還嫉妒她什麼!”她掩住面,委屈的向着慶王哭道:“王爺,你可要爲妾身做主啊!”
慶王被她哭哭啼啼的一哭,再加上衆夫人沒一人承認,早就很惱火了,他的一雙眼睛似乎在噴火,怒聲暴喝:“說,到底是誰下的毒?”
衆夫人駭得身子一顫,無人應聲。
氣氛又變得死一般的沉寂。
這幫夫人雖然沒再互相鬥嘴,但是,慶王從她們臉上也着實看不出是誰下的。他冷冷的盯着她們,“你們都不說是吧?”
他哼了一聲,長袖一拂,氣沖沖的入了內堂。
王爺去幹什麼了?沒人出聲敢問,也沒人有心情去問。
衆人相對無言,一屋的寂靜。
過了好一會,珠簾一動。
陰着臉的慶王掀開簾子,快步而出,啪的一聲將六個信封擲地有聲摔在桌上,聲色俱厲的警告道:“此事就到此爲止,我也不想再繼續追究下去。但是,你們都給我聽好,從今天起。你們要是誰還敢動她一根毫毛,這六封休書就是你們的下場,你們就全都給本王統統滾出府去!”
一語既出。六個夫人如遭雷擊。
她們怎麼也沒想到王爺居然會爲了那個賤人趕她們出府,錯愕之後。頓時傷心得大哭起來。
慶王硬着心腸不理會她們,一甩袖子怒氣衝衝的走了。
這是他想出的唯一可以保護玉如的方法,只爲牽制住自己的這幫妒娘子。
玉如,到底是天真了,論心計是比不上任何一個夫人的!因此,就讓他來保護她,讓她在這府裡不再受到任何一絲傷害。
屋內。只剩下六個夫人哭成了淚人兒。
光線淡淡灑在被平鋪交疊在一起的六封休書上。
白底的信封上,黑色的大字觸目驚心。
休書!多麼刺眼的字眼——
顫抖的伸出指尖,夫人們各自撿起自己的休書打開來看。
低低的啜泣聲不絕於耳。
“可恨!王爺居然爲了那個賤人想休掉我,一點也不念舊情。”哭泣聲中。響起萱夫人咬牙切齒的罵聲,她氣憤的看完手中的休書,忍無可忍的將休書給撕得個粉碎,“太過分了!”
筠夫人的淚水一滴滴的落在休書上,浸溼上面的字跡。傷心的道:“王爺這次肯定是動了真心,不然不會想休了我們這幫姐妹。”
“那我們又能怎麼着?那賤人以後少根毫毛,沒準都要算到我們頭上,看來啊,我們只有祈禱她長命百歲。百病不侵呢。”蕊夫人語帶挑撥的抖抖手中的信,一副不把這信當回事的模樣。
筠夫人抹了一把淚,嘆息道:“入府這麼久,我從沒見過王爺對哪個女子有對那個賤人好,我看王爺這次是認真了。”
錦夫人捏着休書,哭了會卻道:“王爺既然對這賤人動了真心,怕是這空置的王妃之位,非這賤人莫屬了,大家都等着屈居這個賤人之下,以後怕是要看着她的臉色過活吧!”
這一提王妃之位,其餘的夫人很是不滿,尤其以萱夫人爲甚,她一腳踢開椅子,陰冷而狠毒的道:“哼,我不會讓那個賤人得逞的!”
“我說萱姐姐,你想逞英雄教訓她,我看還是算了,不要連累我們大家都陪着你出去受苦,這西北風可不是好喝的!”蕊夫人冷諷道。
這話不投機是半句多,萱夫人哼了一聲,鄙夷的瞧了蕊夫人一眼,也懶得再和她耍嘴皮子,帶着僕婦轉身離開了屋子。
蕊夫人也站起來,朝着玉夫人道:“姐姐,這裡真沒趣,我們也回去吧!”
這兩人一前一後的站起來,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後,斥退丫鬟,兩人關上房門,這纔在玉幾兩側的地上席地而坐。
玉白的小几,兩側鋪有華麗柔軟的地毯。
兩位夫人嫋娜的坐在上面,淡青的衣衫,映着柔紅的毛毯,甚是鮮豔奪目。
屋內薰香嫋嫋,暗香襲人。
蕊夫人一抖淡青的衣袖,雪白的貝齒咬住嬌豔的紅脣,一雙陰狠的鳳目全是傷心, “姐姐,想不到王爺如此絕情,爲了那個賤人,不惜要休掉我們,一點也不顧念我們與他的情分。”
“王爺這是被那個小狐狸精迷了心。”玉夫人秀美的臉上也出現一絲狠毒和嫉恨之色,“我原以爲王爺只是迷戀她的容貌,纔會挑選這種死前會使容顏盡毀,身形完全走樣的毒,不想王爺一點也不嫌棄她的醜樣,非但沒將她逐出府,反而不離不棄,日夜守在她牀邊,可恨啊!這次還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花了那麼多的銀子,反而便宜了那個小賤人!”
“若非那個劉仲平突然現身,那個小賤人早就是個死人,姐姐,你不覺得這事兒很蹊蹺嗎?”
玉夫人揉揉發漲的太陽穴,頜首道:“的確很蹊蹺。”
她停了一下繼續道:“此毒厲害無比,當初買的時候,我就打聽得很清楚,說是這世上能解它的那個人幾乎相當於不存在,因爲那人生性孤傲,隱居關外,行蹤飄渺,因此中了此毒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死掉了,唯一的一個存活還是傳言在八年之前。”
蕊夫人不滿道:“什麼行蹤飄渺,瞧瞧這不是恰到好處的出現了,不早也不晚。”
玉夫人沉吟一下,“我聽王爺說,那個劉仲平是受人所託,特意趕來救那個賤人的。聽說是日夜兼程快馬加鞭從關外趕來的,馬都跑死好幾匹。”
蕊夫人有些震驚,“是誰?爲了什麼目的要救那個賤人?”
“我也不知道。”玉夫人也在思忖中,喃喃自語道:“哼,這到底是誰在躲在暗處在偷偷的幫着那個賤人?”
蕊夫人很是不甘,“想起來就覺得不甘心啊,要不是那個劉仲平突然趕來,那個小賤人就會腸穿肚爛而死的,本來是這樣天衣無縫的計劃,到最後居然功虧一簣了。其實,那個毒的確是種千載難逢的奇毒,連衆太醫和全京城醫館的醫者都無一人察覺這是中毒,多麼天衣無縫的計劃,只可惜了……“她沒有再說下去,語聲充滿惋惜。
“不過,這次也沒白下毒。”玉夫人若有所思的道:“但至少我們知道有人在暗中幫着那個小賤人,因此,我們必須步步爲營,小心謹慎,免得一失手陰溝裡翻了船就麻煩了。”
“姐姐說的不錯。可是想起每次想陷害她,都被王爺給擋下了,就覺得很不甘心。像上次,要不是姐姐告訴我說,那小賤人的抽屜裡藏着一張我們府裡的地形圖,我也不會想到用那個以奸細之名將她斃於杖下的計謀。”
“妹妹,其實計謀本身沒什麼問題,只是沒想到王爺會適時趕來,明明那天是聽說他出府去宮裡了,誰知這麼早就回來了。唉,這也只能怪我們火氣太背,以後再想計策要想得周全點,以保證一擊必中。”
蕊夫人也點頭道:“只是這次下毒沒成功,還要委屈姐姐繼續去與那小賤人虛與委蛇,可笑那賤人居然還傻乎乎的把姐姐當好人。”
玉夫人歹毒的笑着,“這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可我們此次計謀都沒得逞,哪裡是百戰百勝了。”蕊夫人嘆息道。
“妹妹,你彆氣餒。”玉夫人越過桌子,拍拍蕊夫人的手,“自打入府後,這裡就是我們姐妹在相依爲命,這王妃之位,我們姐妹不管誰得了,對我們家族都是有極大幫助的。”
蕊夫人卻搖搖頭,“姐姐,現在事情更加棘手了,你看看,王爺爲了那個小賤人,都寫休書了,我們該怎麼辦?放了那個小賤人嗎?”
玉夫人咬牙切齒,“當然不能就這樣放過她,她活着一天,王爺的心就會放在她身上一天,只有她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掉,王爺纔會慢慢忘掉她。”
“可是她死了,咱們都逃不脫干係。”
“傻妹妹,這賤人要是在府內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們確實逃不脫干係,但是,如果是在府外呢?她在府外死掉,王爺難不成還會栽到咱們身上?”
蕊夫人眼睛一亮,“姐姐說得對極了,好主意啊!”
玉夫人陰險的笑起來,“那小賤人不是很喜歡逃出府嗎?咱接着做的就是協助她逃走,然後,等她跑出府後,在外面再取她性命,只要做得乾淨利落點,王爺又怎會知道是我們動的手?”
“妙極了啊!”蕊夫人讚道。
“現在我們先按兵不動,看看勢態再說吧!”
“好的,姐姐,一切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