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轉到位於y城中心的某處豪宅。
只有些許月光的房間裡,一名身段窈窕的少女正在沉睡。
雖說是沉睡,但她的額角已然浮出汗珠,右手也緊緊抓着被子。
噩夢。
無論是誰都會有的經驗,名爲君玲的少女也不例外,即使她的外表比實際年齡顯得更成熟。
‘唔……’
依稀記得那是晴朗的一天。
幼年的君玲在這時就已經亭亭玉立,她坐在後院裡盯着天空不斷變化的雲朵,發呆。
雖說是財力雄厚集團的千金,不過因爲這樣的身份她沒法自由地玩耍,可以一起玩的朋友基本沒有,即使去了學校,身邊也必定跟着保鏢,就算是貼身的女性保鏢,在同班同學眼裡都是可怕的。
因此總是交不到朋友……不,應該說都沒嘗試過和他人好好交流。
有點不明白。
當時的君玲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父親的回答是爲了她自己的安全,這個理由身邊的所有人都一致說是真的,那麼父親肯定是對的,忍耐住就行了。
是的,忍耐住……
不過望着飄動的雲彩,君玲忽然覺得很無聊。
無聊。
非常無聊。
彷彿人生一點色彩都沒有,一片空白。
活得好沒勁。
僅僅十歲左右的君玲居然已經如此感嘆。
而改變她的是這時候從圍牆爬上來的男孩。
‘?’
‘喲,終於見到你了,從今天開始多多指教……’
說着莫名其妙的話,黑髮的男孩想直接跳進院子,但這邊可是有一大羣保鏢的,很快就察覺到並趕過來把男孩圍起來。
‘等等,我纔不是入侵者!’
‘有什麼話到外面來說!’
‘開什麼玩笑!我好不容易爬上來的!叫你們別搗亂,信不信我把你們打趴下……!不,等等,先讓我係一下鞋帶……!’
男孩引起的騷動很快平息。
記得是父親過來阻止的,君玲歪着頭不知道說什麼好,不過看着那個男孩總覺得想笑。
真是和高大的保鏢打了一架,渾身衣服都歪歪扭扭的。
但儘管這樣,男孩還是笑着向君玲伸出髒兮兮的手。
‘我的名字叫曨應,從現在起我們就是朋友……啊不對,從現在起我們就開始做朋友,嗯,這語法應該沒錯吧。’
這就是一切轉變的開始。
……印象裡男孩身邊還有一個身影,但是面容模糊,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
連名字也是……但可以肯定還有誰,誰……
從這裡開始夢境就變得斷斷續續,幾乎都是被男孩拉着去哪兒的記憶,被大人責怪的次數幾乎比所看過書的數量還要多。
不過,很開心。
笑,竟然是一件如此令人暢快的事情,以前的君玲是從未想象過的。
咔嚓!
畫面忽然震動了一下,男孩身邊的身影又出現了。
這次是他們在前面走的背影。
‘…………’
不知爲什麼,有種古怪的感覺涌上心頭。
牀鋪上的君玲動了,儘管意識還在夢裡,但現實伸出的手像要去觸碰那兩個人一樣,黑暗中留下手掌滑動的軌跡。
等到她平靜下來,畫面又是另一番景象。
‘?!’
有個女孩在自己手裡掙扎。
非常怪異的景象。
自己的手掐住了女孩的脖子,下一刻就會殺死她似的。
‘?’
畫面再次轉變,手中的女孩不見了,轉變成一個金髮的女人緊緊盯住了自己。
她是,安捷拉?
‘!’
突然,雜亂的槍聲不斷響起。
由遠及近的聲響敲擊着耳膜,君玲發現自己又待在自己的房間裡。
沒過幾分鐘就有幾名保鏢慌張地跑過來帶着她出去。
後來……後來發生了什麼呢?
記得不是很清楚。
印象太模糊了,夢境中全是一片灰暗。
下一瞬間——
‘啊!?’
君玲驚嚇得直接坐起身來。
‘哈!哈!哈!……’
她喘息着,驚魂未定地舉起手掌,在月光的照射下觀察。
夢的最後是冰冷的刀光。
刀光。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潛意識就肯定這是刀光。
君玲確認了自己沒事之後將涼颼颼的手掌放在額頭,潔白的下巴上滑落一滴汗珠,她這才發現睡衣已經溼透了。
‘……到底是……’
那種恐懼感從夢裡傳達到現實,明明沒有經歷過卻像實際發生過一樣令身軀瑟瑟發抖。
‘……去衝個澡吧。’
終於止住身體的顫抖,君玲幽幽地吐出一口氣。
————
嘀嗒嘀噠嘀嗒滴滴答答……
溫水滴落在身上,總算是好受了些。
不過這場夢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最後的刀光暫且不提,黑龍身邊的背影又是……黑龍的那個已經不在的青梅竹馬?聽是有聽說過,但記憶裡沒有和她見過面的場景,而且……不對,矛盾了。
還有槍聲的那段。
斷斷續續的畫面很真實,彷彿是不是現在的自己的另一個自己體驗到的景象。
君玲又想起昨天黑龍房間裡的那個法陣。
‘唔……’
一剎那之間,又有電流般的感覺從指甲傳達到全身。
‘待會兒試試看能不能聯繫到應……’
衝完澡,換上新的睡衣,君玲撥通了黑龍的號碼。
‘……’
不過連續三次都沒有人接。
再看了看時間,是凌晨三點。
‘等早上去問問父親吧。他應該知道一些內情。’
君玲的早餐是和唯一的親人——父親一起,兩個人隔着桌子對着豐盛的早餐,不過有時候只有她一個人用餐,印象中父親總是忙於工作,如今的他髮絲已經白了一片。
她並沒有直接發問,而是安靜地等父親吃完。
‘父親,我有個疑問。’
‘問吧。’
得到同意,君玲從最想知道的問題開始問起。
‘關於應的青梅竹馬已故的事情,請問您知道嗎?’
‘很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據說是幾年前發生的意外。’
看到父親有明顯的停頓,君玲直覺有隱情。
‘我昨晚做了個夢,一個有槍聲的噩夢,但很多片段都不清晰,那到底是……’
‘噩夢嗎,最近熬夜太多了吧,早點休息比較好。’
‘不是,我覺得那不只是夢。’
‘是噩夢吧,沒事的,不要在意也不要擔心。對了,今天公司有事我必須……’
一直以來都很聽話的君玲唯獨在這件事上無法保持沉默。
‘父親。您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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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琳,相信我,那只是個夢。’
‘不,應有個青梅竹馬,而且我必定和她見過面。’
此刻還殘留在心裡的那股奇怪的心情就是證明,所以君玲認真地請求道。
‘父親,請告訴我吧,我有權利知道這些。’
‘不要胡鬧!’
‘父親……?’
記憶中永遠是溺愛女兒的父親居然有點發火了?
‘琳,吃完就去上學吧。’
‘等等,父親!’
‘現在,還不是能告訴你的時候。’
‘什……?’
留下那句話,君玲的父親離開了房間,而此刻的女王,反而更加急迫地想知道真相。
‘對了,那個夢裡安捷拉也出現過,她,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