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刀氣發動的同時,整個夢境空間也抖動了一下。
夢境是意識構築的空間,構成空間的材料是記憶,支撐這個空間的是意識體的精神能量。意識是夢境的主宰,夢裡的一切都是意識創造的。在夢裡沒有任何東西能傷害到意識,就像現實世界裡沒有任何東西能傷害到造物主一樣。
唯一傷害意識的方法就是以精神對抗精神,消弱對方的精神力量。這是實力上的對抗,強者就是強者,弱者就是弱者,來不得半點虛假。
趙鵬程一直在隱藏他的力量,但他同樣看不透青木的精神力量。上次在刑偵隊審訊室時他就感覺到了,這個穿着怪異的男人深不可測。
青木也知道趙鵬程在隱藏,因爲從夢境裡直接感受到的對方的精神力量並不強,但他在審訊的時候既然能當着青木的面僞裝,那就說明他有着強大的實力。不過青木並不怕他,精神力的強弱一碰就知道了,現在他在趙鵬程的夢裡,他是入侵者,佔據着主動,無論趙鵬程用什麼方法,除非能一擊把他擊垮,否則至少能逃出去。當然,他不相信趙鵬程有這樣的實力,事實上,他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人。
趙鵬程選擇了一種相對穩妥又隱蔽的攻擊手段。
他控制着夢境的空間大小,維持在一個很小的範圍,這樣就不會消耗他太多精神力,在意外發生時,他也來得及讓夢境坍塌以保護自己的意識。
他把剩餘的精神力集中起來,一點一點地集中到他手上的這把虛擬的手術刀上。現在這把刀已經不是刀了,而是一股鋒銳無比的精神之氣,可以無視一切阻礙,直刺精神之源。
一般人的精神力量遇到這樣的一刀,意識體很可能就直接消散了。就算強一點,精神力也必然受到極大的消弱。哪怕同級別的強者,甚至對方比自己強一點,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這種集中的尖銳如刀的精神刺激也是很難防禦的,一旦對手受傷,他就在接下來的較量中佔據了主動。
刀氣凌冽,似火如冰,帶着撕裂空間的力量呼嘯而來。
因爲趙鵬程把大部分精神力用來攻擊了,維持夢境空間的精神力極少,而這一刀的力量又極大,使得空間一陣顫動,竟隱隱有了崩塌的趨勢。一旦空間崩塌,這一刀即使傷害到了對方,也必然會傷害到他自己。
但趙鵬程沒有管,他志在必得,務必要一擊中的,不能將對手擊倒,也要造成足夠的傷害。否則,留着這麼一個人,他不知道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刀氣刺啦一下刺中了青木的身體。然而,這凌厲的精神之氣忽如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趙鵬程不知道青木用了什麼方法接住了他那一刀。這太詭異了!無論多麼強大的意識體,兩股精神力量的相撞總會有一點反應,就像隕石雖小,撞到地球上也總會撞出點火花,造成一點破壞,最不濟也能砸個坑吧。除非對方的精神力只強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自己和他相比,真如柳絮落於大澤,驚不起一絲微瀾。
一刀落空,趙鵬程感覺自己的身體也是一空,就像血液被抽乾了一樣。他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但意識體是不會暈厥的,暈厥的感覺說明他的精神力正在渙散,已經無法支撐這個空間以及空間內的造物,包括他自己的形象。
照理說這時候夢境空間會坍塌,然而他等了半天也沒有退出夢境,這個搖搖欲墜的空間似乎被什麼東西支撐住了,包括空間內的一切東西。他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包裹住自己的身體,使他不至渙散的同時,也無法動彈,更不要說退出夢境了。
“我現在可以問你問題了吧。”青木說。
“你到底是誰?”在強大的實力對比面前,趙鵬程有點害怕了。
他開始討厭人類的身體,這個星球上號稱最高等的生物偏偏在生理結構上覆雜到能和意識相互影響,產生七情六慾。
他能理解一個種族因生存和繁殖的需要而在進食、性等方面產生滿足感和愉悅感,正如人類的先哲說的——食色,性也。但他無法容忍和理解其他的不必要的情緒,其中就有一條恐懼。
恐懼讓人變得膽小,也許可以提高生存的機率,但畏首畏尾的行事風格也讓人失去更多的機會。從個體來講,膽小的人活下去的機率大一些,但成功的機率就要小很多。從羣體來說,人類因爲恐懼而謹慎地活下來了,卻也減緩了走向更高文明等級的步伐。
“我是青木。”青木每次回答別人這個問題的時候都是這麼簡短,也從不隱瞞。
趙鵬程看着青木,儘量壓抑着內心的恐懼,說:“以你這麼強大的意識力量,可以直接翻找我的記憶,又何必多此一舉來問我。”
“來一次磁盤掃描嗎?我又不是殺毒軟件,我也沒有病毒庫,掃描完也不見得知道哪個信息纔是我需要的。何況,我全部掃描完的話,就等於把你的記憶全部接收過來了,我的大腦……”
青木原本想說自己的大腦有問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記住哪些東西。有時候大腦靈光得好像開了外掛,有時候笨得和三歲孩子一樣。但他又不覺得應該把這種事情告訴眼前這個外星人,於是就改口道:
“……我的大腦容量有限,存不了那麼多東西。”
趙鵬程就問:“你想知道什麼?”
青木想了想問道:“你們是通過什麼方法聯絡的?”
“我們?”
“對,你們,就是……你們。”青木也不知道怎麼稱呼他們。
“電話、郵件、微信……反正你們用什麼聯絡,我們就用什麼聯絡。”
“不,不可能。”青木說,“雖然意識體本身不帶任何記憶,你們只是寄生在人類體內,繼承了人類的記憶,但你們一定有一些特別的聯絡方法和信息傳遞方式,否則你們就不會知道你們自己是誰,也無法形成組織,更不會想着隱瞞身份和掩蓋灰腦病毒的存在。這些東西可能都不在你的記憶中,所以你纔會放心大膽地讓我自己檢索你的記憶。所以,說吧,你們是怎麼互相聯絡的。”
趙鵬程冷笑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