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微光劃破黑暗的天空,時辰還早。
臥在牀上,有些煩躁的看着外邊的雨滴。
已是八月,未及轉過身,時光就過去了。
在西南諸省改土歸流的最後階段,廣西提督張溥認爲對鄧橫寨再不能坐視不管,於是派思恩協副將尚清統兵進剿。八月初二日,尚清在毫不瞭解對手的情況下冒昧進攻。結果損兵折將,大敗而歸。清軍的首戰失利,使鄧橫寨聲威大震,以致官兵又數次進剿也一籌莫展。其後,新調來協助進剿的齊元輔欲對鄧橫寨進行招安,又不能成。至雍正八年底,官兵損失重大,進剿毫無結果。而鄧橫寨卻不時出襲官兵,或三五成羣,或數十結隊。
一切的凡俗事物,就像是一個漩渦,怎麼也拔不出身。
恍惚間,一片落葉飄於膝上,我垂眸,凝視着葉脈,夏去秋就會來的吧。
八月末,胤禛要允禮主管戶部之事。
每天面對我的時候,他都脣語嫣嫣。
表面上是平靜的。然而,每次回到書房後,望着桌上的奏摺,舒緩的笑意便慢慢凝結,脣線緊閉。
禍不單行福不雙至。九月三十號得時候,北京西北郊發生了較大規模的地震。
京城及郊縣村莊共計坍塌居民瓦、土房屋16000餘間,死傷兵民457人,居民露宿於外,紫禁城太和殿一隅頹壓,就連雍正及其皇家諸人也魂不守舍地避入帳篷中。此次地震還波及到直隸、山東、山西、奉天等地。
地震後的第二天,雍正即發上諭,對於八旗兵丁每旗賞銀三萬兩爲修理之用。派滿漢御史各一員分查民間房舍,又派耿大烈、白起圖、劉吳龍、鄂爾賽、索琳等分別巡查京師五城。
後據分查各員奏稱:京東、京南、東南、東北四路,僅是地覺微動,房屋並未坍塌,人口俱各平安。而京之西北沙河、昌平及西山相應村莊房屋倒塌甚多,人口亦有損傷。城內宣武門、安定門等處都有地裂,北海白塔東北角及西南角也有震陷斜縫,各處寺廟、會館也有不同程度損壞。
直隸一省所波及其它地區有:安次、安新、獲鹿、井阱、滄州
、慶雲、阜城、交河、景縣、山海關、新城、三河、涿縣、徐水、容城、安國、邢臺、遵化、棗強、束鹿、薊縣、寶坻等州縣。
由於人們解釋不了這些現象的發生原因,往往把這些現象歸結於上天的懲罰。更有一些先朝餘孽,把這次的自然災害,歸結到胤禛治國不當,天上懲罰的路子上來。更有甚者,要求皇上,移步祭天。
十月,祭天。
祀日,黎明時分,皇帝穿着祭服,前導儀仗,後隨陪官,由着高無庸扶着上了天壇。
天壇的第一層,朝着南邊的方向,擺放着皇天上帝的排位;東西方向則是擺放着聖祖的排位。四從位神牌放在第二層。
大明(日神)、星辰西向,夜明(月神)、雲雨風雷東向——各神位前均設有青幄(帳幕)。各神位前均按定數陳設祭器、祭品,包括帛、犢、簠、簋、籩、豆、尊、爵、爐、燈等等。樂部設中和韶樂於壇下,分左右懸掛。皇帝首先來到祭壇第二層拜位前,陪祀諸王、貝勒站位於第三層階上,貝子、公爵站位於階下,百官站位於外壝櫺星門外,按順序左右排列,所有人均面向北面。
隨着典儀官唱贊奏響迎帝神樂,燔柴爐內嫋嫋青煙徐徐升上天空,祭拜典禮正式開始。皇帝在贊引官恭導下,升上祭壇的第一層上帝位前,先上三柱香,再奉上三瓣香,然後依次到列聖配位前上香,回到第二層拜位,行三跪九拜禮,衆官隨跪叩。
第二項,奠玉帛:奏祭樂,皇帝升壇,將玉、帛奉上。
第三項,跪進俎:奏祭樂,皇帝升壇,將胙牛奉上。第四項,行初獻禮:皇帝升壇詣上帝位前,跪獻爵,放在正中位置,然後所有人俱跪,司祝官站到壇中心的“天心石”上,跪讀寫給上帝的祝文,讀罷奉祝版跪安於上帝位前帛匣,皇帝率羣臣行三拜禮。
再到配位列聖前依次獻爵行三拜禮。此過程中,祭樂響奏,舞生伴舞。第五項,行亞獻禮:皇帝升壇,依次跪獻爵,均放於左邊,儀節同初獻禮,只是不讀祝文,依然是祭樂響奏,舞生伴舞。第六項,行終獻禮:皇帝升壇,依次跪獻爵,均放於右邊,儀節同亞獻禮。四
從位神牌前上香、奠帛、獻爵、行禮,由指定的分獻官完成。飲福受胙:奏祭樂,皇帝跪受福酒和胙肉,皆行三拜禮。
最後,皇帝率羣臣行謝福胙禮,三跪九拜。第七項,撤饌:奏祭樂,禮部堂官到上帝案前,一跪三叩頭,捧蒼璧退。第八項,送帝神:奏祭樂,皇帝率羣臣行三跪九拜禮。第九項,望燎:有司奉送祝版、帛、饌、香至各燎爐,奏祭樂,皇帝由內壝南左門出,至望天門,最後祭祀完事。
淡金色的光芒慢慢的爬上黃瓦之上,灑下了朦朧的薄光,直到陽光慢慢西斜,看到一羣一羣的臣民們離開纔不禁感慨,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皇宮內門,後宮妃子和一大堆奴才奴婢們跪在那,場面壯觀不必說。浩浩蕩蕩的聲音,也在外面傳開。
“恭迎皇上回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平身吧。”
“謝皇上。”
大手一揮,“起駕。”
“恭送皇上。”
我抿脣,緩緩搖頭,繼而望向西斜的太陽。
說不清此刻的感覺。只想回府,回府。今天一天,我都沒有看到允禮,按照規定,親王和貝勒是必須要參加祭禮的,今天允禮他……
夜幕不知何時已然降臨,身後的腳步聲,一點一點的靠近。
我突然怔在原地,木然的轉身。然而身後,只有行人匆忙的背影。不是我想要見到的人。
拖着疲憊的身體,輕輕地打開家門。大廳內,允禮正仰面看着我,一盞暈黃的小燈將他的身影籠罩在朦朧之中。
輕顫的手掌半掩着嘴,不住地深呼吸,然而壓抑的嗚咽聲仍是自指間傳出。哽咽的抽泣阻塞了呼吸,我咳彎了身子,卻仍是癡癡的望着前方。
倏然,腳下踉蹌,我一個不穩跌坐在地上,地面上的碎石硌痛了膝蓋。我小心的揉着傷處,擡眸一看,卻撞入一彎憐惜的黑眸中。
“允禮,你沒事就好了……”呼喚倏然而出,我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緊緊抓住手中的溫暖。
他倏爾一笑:“今天要不是這個平安符,我也沒命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