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夫天上來 182 夜色撩人 天天書吧
安樂侯身爲一家之主,做這樣的提議,自然是極具份量的。
一時間堂上俱是寂靜,老夫人趙氏沉吟不決。
杜氏停了啜泣,緊張地擡頭望着趙氏。
趙氏開口道,“既是如此,從明日起,杜氏就開始養病!”
杜氏臉色灰白,身子搖晃。
嘴裡喃喃自語着,“不,不,不要……”
養着病突然就去了,這種事大戶人家後宅裡多的是。
杜氏猛地擡起頭,死死瞪向高高坐在上首的趙氏,“不!我沒病!沒病……”
趙氏憑什麼判定她的生死,她不過是犯了個小錯,最後不是皆大歡喜,那個二丫頭不是也好端端地找了回來,也沒嫁的多麼不堪啊!
憑什麼就要自己這個當大伯母的搭上性命?
何況……
孫氏瞟了杜氏一眼,猶豫着爲她求情,“老夫人,這處置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她心裡倒是巴不得杜氏早死早了。
可如果一句情也不求的話,羅修齊回來,她如何交差?
趙氏塌着眼皮,咳了一聲,望了望雲氏和羅修平,方道,“你們且稍安勿噪,杜氏開始養病,半月後去住普修庵,以後啊,安安生生,爲你的兒孫們積德唸經吧!
杜氏聽着鬆了口氣,目光閃了閃,低下頭去擦試眼淚。
顯然是默認了這個處置。
趙氏又看向羅修平和雲氏。
“家醜不可外揚,你們去把姝娘一家接到府裡,官府那邊,以姝孃的名義,撤了案吧!”
羅修平固是愕然,雲氏卻是面露嘲諷的一笑。
“老夫人若想接人,只管自去便是。”
若非姝兒早就給自己提過醒,自己怕是也會上了這老太婆的當呢!
早先這趙氏何嘗不知道姝兒一家己是到了京城?
那時裝聾作啞,現下來說什麼家醜不可外揚。說撤狀子就撤狀,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把杜氏送到廟裡就想把這件事給含糊過去,那自己姝兒小時候受過的苦都白受了?
“倒是有兩句話提醒老夫人,一個是姝兒現下姓姬。是姬家的人,就算是要到官府去撤狀,做主的也是姬大郎。二是姝兒可沒有認祖歸宗,老夫人覺得是家醜不可外揚怕是想差了。”
雲氏毫不留情的話刺得趙氏臉皮一陣抽筋,目光不善地望着雲氏。
“怎麼,現下沒有認祖歸宗,以後就都不想認祖歸宗了不成?既然是這樣,那雲氏你以後也休得去跟那姬家的媳婦來往!”
她心裡拿定了,無論如何,羅姝娘遲早也得求着認回來。既然想要認回來,就得維護羅府的名聲,還有這個刺頭的兒媳雲氏,就不信她捨得不跟羅姝娘來往?
雲氏冷笑一聲,“認不認祖。歸不歸宗,那要看姝兒自己的意思。不過老太太想讓我不和姝兒來往,那絕計不可能,這滿京城的人家,也沒聽說過,婆婆還要限制做了祖母的兒媳出門交際的!”
“你!好你個雲氏!”
趙氏氣得指着雲氏數落,“難道將來這侯府不是交到你兒子的手裡?難道侯府的名聲壞了對你有好處不成?你這般冥頑不靈。可是不想做我羅府的媳婦了?”
安樂侯羅振堂也湊過來幫腔,“雲氏你究竟想怎麼樣?姝兒現下好端端的,並沒有什麼怎麼樣,把大嫂送去庵堂已是不輕的處罰了,你爲何還要這樣不依不饒?莫以爲我就不敢休你!”
羅修平和紀氏齊齊出聲相勸。
“老夫人息怒!”
“父親息怒!”
羅修平心裡有些沉重,忽然就明白了當初爲何羅姝娘不肯進羅府來相認。
無論是祖母。還是大房的幾個人,吵了半天,哪裡有一個字提到過姝娘那麼小就流落在外給人做奴婢的苦楚,都是口口聲聲只爲名聲體面作考慮。
雲氏冷厲一笑,照着安樂侯的面上就啐了過去。
“我呸!你們當做羅家的媳婦好稀罕麼?要什麼沒什麼。規矩半點沒有,把個姨娘庶女捧成寶貝蛋,大伯子是庶出的,大嫂還是個勾結強盜的人犯,你想休我,那是沒門兒,合離倒是樂意奉陪,老孃離了你們這強盜窩兒,倒還樂得自在!”
雲氏當年在家裡也是嬌養的閨女,陪嫁甚是豐厚,話說離了那年老色衰,身形走樣的糟老頭安樂侯,跟着女兒一家過日子,那可不省心多了,何必要在這兒跟那大房二房一起子攪和?
“雲氏你!”
趙氏氣了個倒仰,若不是手扶着椅子,說不得就要一頭栽倒在地。
然而想來想去,的確沒有什麼有力的手段來制約雲氏。
休了雲氏?
怎麼可能?
先不說有羅修平這個世子在,就不大可能真的休了他的生母。
就今天這個吵架的原因,往外一說,那就是絕大的醜聞,更何況,雲氏一不作二不休,那案子更不可能了結,到時候羅府的臉面蕩然無存,這還是輕的,只怕是還要牽扯出不少……
趙氏拿手扶着額頭,白眼向上一翻。
還好安樂侯羅振堂和羅振學兄弟倆有眼色地趕緊上前扶住了,一左一右,拍胸捶背的好不孝順着急,“母親母親!”
裝昏的本事,還真是人人都會!
雲氏冷哼一聲,目光瞧向地上的羅振覺夫婦兩個。
“國有國法,害人者必被捉,你們就等着吧!”
羅振覺焦急道,“二弟妹,我是真不知道這毒婦所爲啊!”
孫氏哭道,“二嬸就給我們大房一條活路吧?只要肯饒過母親,讓大爺回來,就是把我們房裡所有的錢財拿出來給姝娘妹妹賠罪也行啊……”
雲氏冷笑着,眼角也不再多瞧他們一眼,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紀氏目光一轉,趕緊跟了出來,追着雲氏說話。
“母親,這樣,這樣,是不是有些咄咄咄逼人了?要不……”
雖然按理說大房一家應該是沒多少銀子的,但怎樣,三五萬還是能拿得出來,有這麼些銀子,賠給羅姝娘那個攪事精小姑子,應該就算是皆大歡喜了吧?
雲氏驟然停步,側頭瞧着紀氏,目光如薄而鋒利的刀片一般,在紀氏臉上刮過。
“哦,差點忘了,紀氏你可真是個賢妻良母,真會教孩子!”
紀氏的臉上瞬間就沒了血色。
先前蓉姐兒和奶孃回來,蓉姐兒瞧着就沒精神,奶孃只說,是因爲瑜哥兒和姬家女兒都去見了空遠大師,單把蓉姐兒給落下了,蓉姐兒這纔不高興的。
她還在心裡埋怨婆婆不分親疏內外,不知道替自家孫女兒張羅呢。
難道還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不成?
明明早就叮囑過蓉姐兒,讓她要小心說話行事的!
“就因爲妧娘姝娘兩個嫁的人家不如長寧侯顯貴,你就寧願蓉姐兒只有長寧侯爺這麼一個姑父是吧?果然是紀家的家學淵源!攀高附低,勢利小人!你孃家大嫂現在還活着呢是吧?不知道何時接到她的訃告啊?嗯,也是,三皇子還沒倒呢,怎麼也要等實在翻不了身了,荀氏才能病亡不是?”
雲氏的話,如同鋼針一般,一點也不留情面,直直朝紀氏紮了過去。
雲氏一向是個事少的婆婆,自紀氏嫁進羅家,頭一天象徵性地立過半天的規矩,此後便再也沒有如有些譜大的人家那樣,數十年如一日,婆婆吃飯,兒媳在一邊跟丫頭似的捧碗佈菜。
雲氏本是個爽利的個性,雖然紀氏本身也有這般那般的小心思,只要不犯了雲氏的大忌諱,雲氏也就只當做不見,然而今天當着兩家女兒的面,蓉姐兒說出了那麼一句令她氣悶不已而且還丟了人的話,雲氏自然是會記在小黑帳上的。
本來還打算明日再把紀氏叫來說上一頓的,結果今晚就遇到了這事,紀氏還不識相地幫着大房那邊說話,雲氏自然就怒了。
紀氏張大了眼睛,又是驚慌,又是羞惱,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半步。
“母親,這是從何說起,蓉姐兒又怎麼了?幾時說不認兩位姑姑了,兒媳真是半點不知啊,再說這又跟我孃家有什麼關係……”
雲氏擡手就是一巴掌,這一巴掌倒不似先前打杜氏,用盡了力,而是清聲脆響,象徵意義大於實際。
眼瞅着紀氏捂着臉,表情精彩萬分,雲氏不由得冷哼一聲。
“看來這些年沒有給你立婆婆的規矩,倒縱得你心思多了起來,明兒早起去我院子裡立規矩,別人家的媳婦怎麼做,你就怎麼來,不想立規矩就給我滾回紀家去!沒的讓你把我孫子孫女都給教壞了!”
說着雲氏大步而走,眼瞧着已是出了三春院,院門口等着衆下人,便前擁後呼地去了。
紀氏捂着臉,直覺得臉上陣陣發燒,心知方纔那一幕,定是被門口的衆下人都看去了,不由得銀牙暗咬,眉頭緊皺。
夜色漸深,京城內城的羅府衆人各自難眠,而在京城數十里外的一座道觀裡,卻是紅燭高照,錦帳低垂,燭影搖動,帳內鴛鴦並宿,說不盡的昏黃旖旎。
嬌喘粗吟傳到了房門外,令那守門的年青男女對望一眼,都忍不住地心跳加速,面上發燒。
錦帳內,酣戰暫歇。
一條人影翻身而下,喘着粗氣,膩聲讚道,“好個銷魂的瑤臺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