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內心仍舊激烈地爭鬥着,雙手已然攀上了嶽琉璃肩頭,待解衣時,恍惚中,聽到嶽琉璃低聲喊着一個人的名字,“凌雲霄……王爺……”
他募地一驚,忽然就清醒了幾分。
擡眼看着嶽琉璃越來越痛苦的臉色,於心不忍地強忍着不適又把手縮了回來。
曾經,除了自己這條命,他從來沒有在乎過什麼。甚至爲了活命,他可以不折手段搶了別人的靈寶空間。
但現在,強烈的自責迫使着他,絕對不能動這丫頭一根頭髮,否則他於百破枉爲一個男人!
原本強行佔有別人的東西,本該受到應有懲罰,但這懲罰不該扯上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況且,還是這個丫頭!
他也不知什麼時候起,竟是把嶽琉璃看得這般重了!
內心掙扎中,那滾燙的小手忽然受到驚嚇一般,驀地抓住了他的手,渾濁的大眼睛陡然睜了開,沒有半點神色地看着天花板,聲音急促道:“王爺,不要!王爺……”
她緊緊抓着自己的手,差一點就讓於百破緊緊繃着的那條絃斷了。
於百破如觸電一般,拼命甩開她的手,與此同時,“嘭”地一聲將那焚燒正旺的香爐也給打翻在地。濃郁的氣息瞬間消散,只是那香儼然已經完全侵入了他的身體。
那股火想要衝出來的意思不減反增。
而就在這時,門外聞聲趕來的愉貴妃慌忙跑了進來。
看到屋裡此番情景,她又驚又怒,正要出聲呵斥,於百破溫熱的身子忽然就朝她撲了過來。
朦朧中,嶽琉璃感覺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壓抑的夢,夢裡有個男人一直在看着他,或遠或近,雖然看不清臉,但是那雙帶着哀怨神色的狹長鳳眸,卻是如同根刺一樣,狠狠地戳進了她的胸口。
嶽琉璃想喊他一聲,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又發不聲音來。眼皮沉重得只堪堪睜開一點,便又不爭氣地合了上。
有那麼一瞬間,她迷迷糊糊看到了兩個身影從眼前掠過,略有些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
這一場夢,宛若做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讓她以爲,自己可能永遠都不會醒來啦。
然而,等她再度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個陌生的面孔。
那人將她輕輕搖醒,面上帶着焦急,說話卻是不急不緩,道:“王妃,你醒了?”
嶽琉璃眼睛張了又閉上,閉上再睜開,細細地瞧了這人後,忽然苦笑道:“我是不是應該認識你?但我忘了太多東西,所以我記不起來你是誰了!”
那人神色一哀,嘆道:“王妃娘娘,你是應該知道我的,但是你沒有見過我,所以我們也算不上認識!”
嶽琉璃迷濛的雙眼又恢復了些清明,看着他疑惑道:“你是……”
那人回道:“在下樊徵,與凌王爺同在中政處共事,只不過,我以前很少出現在中政處!”
“中政處!”這個名字好久遠的樣子。
嶽琉璃想着想着,就溼了眼眶,“我記起來了,中政處共有三位朝中大臣主事,一個是王爺,一個是莫開元莫大人,還有一個就是最爲神秘的樊徵樊大人!”
樊徵聽她一字一句述說完,不知怎地,竟是感覺哀傷無比,讓他忍不住出聲安慰道:“王妃娘娘,你現在身子虛弱,不宜多想。眼下還是隨在下儘快離開這裡!”
他這麼一說,嶽琉璃才反應過來,擡眼環視了下這房間,茫然道:“這是哪裡?”
樊徵如實回道:“這裡是愉貴妃的寢宮,外面現在有些亂,宮裡已經不安全了,在下奉王爺之命,要儘快將王妃送到另一個地方去!”
“王爺?”嶽琉璃清楚地捕捉到了這兩個字,鼻頭一酸,忍不住道:“王爺現在哪裡?”
樊徵猶豫了下,回道:“王妃還是別問了,你現在身子太虛弱了,需要好好靜養纔是!”
“我沒事……”她掙扎着起身,然而才動了一下,就感覺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一樣,痠痛不已。
手指只是僅僅觸碰到了牀,都讓她感覺到一陣刺痛。
低頭一看,明明和之前沒有兩樣,卻爲何這般痛?
疑惑間,樊徵急道:“王妃娘娘,在下得罪了!”
說完,也不管嶽琉璃同不同意,一彎腰將她從牀上抗到了自己背上,帶着就往偏殿門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嶽琉璃的錯覺,她感覺今日的皇宮尤其得安靜,靜得讓人後背發涼。
天色陰沉沉的,像是要有一場很大的風暴來臨。
青鸞宮外的小路上,有人擡了轎輦在那裡接應,嶽琉璃來不及掙扎,就被人塞進了轎子,悄然送出了皇宮。
她現在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別說掙扎,即便是說句話都覺得胸口發悶,難過異常。
什麼叫“心有餘而力不足”,她現在算是深徹體會到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睡夢中心心念唸的那個人,此時就在這大盛國的皇宮裡。
凌辰華的宣政殿裡,久違的兄弟二人,一個坐在高高的明黃色龍椅上,強撐出一副康健的樣子垂眸看着臺下的人;另一個依舊端正地坐在輪椅上,冷厲的鳳眸,透着讓人畏懼的寒意,迎風相對。
這許久以來,兄弟二人之間,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而此時,雙方也不需解釋太多,彼此的心思,在早以前,便已各自知曉。
他們此時有的,只是“成王敗寇”四個字!
古往今來,皇位就只有一個,而皇子之間爲了這個位置,相互間從來都是爭奪不休。
儘管在此前,凌雲霄從來沒有想過那個位置,奈何有人不信!
這一刻,也是他最不願面對的一刻。
嶽琉璃昏迷期間,於百破臨時用愉貴妃接了身上香毒,但是如他所知,佳人能解香毒,卻終究破不了他身上的反噬力量。
所以事後,愉貴妃爲了救他,曾想要一併將嶽琉璃帶走的。
可也就在那時,宮內傳來了消息,那位消失已久的凌王爺……進宮了!
於百破因遭受反噬,一時半刻若沒有靈藥,撐不了多久。她一個人想要同時帶走於百破和嶽琉璃也是有些困難。
況且這個想法纔剛冒出來,樊徵就來了,權衡之下,愉貴妃只能先帶着於百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