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七七輕斂脣角上的淺笑,闔上了雙眸,睡了一個回籠覺,一直到夕陽西下時分,她才悠悠地掀開了眼簾,舒展了一下身體,關節發出了咔咔的聲響。
“爽!”鳳七七穿上了繡鞋,走下了繡牀,她走到了房門口,澄澈的夕陽,耀在了她的臉上,緩緩地闔上了雙眸,感受着夕陽的餘溫。
鳳七七深吸了一口氣,陣陣地幽香傳入了她的鼻端當中,她微微地蹙了一下眉,這種香味,即便是鳳七七到死也不會忘記,這股味道是鳳翎羽身上散發出來的體香。
猛地睜開了雙眸,映入了鳳七七琥珀般的瞳仁之中,正視鳳翎羽那張妖孽一般的臉。
鳳七七下意識向後倒退了一步,一臉緊張地看向了鳳翎羽,她的雙脣瞬間散去了血色,擡手緊了緊自己的領口,揚起了尖尖的下巴,雙瞳滿是驚恐地看着鳳翎羽,聲音顫抖地問:“你、你、你怎麼、怎麼會在這?!”
鳳翎羽的眸光疏淡而銳利,脣邊噙着一抹邪魅的冷笑,他微微地眯了一下眸子,舉步上前,停至在距離鳳七七不足一尺的距離。
他緩緩地擡起了瑩白頎長的手指,勾起了鳳七七尖尖的下巴,墨染般的眉峰一挑,似笑非笑地望着鳳七七的雙眸,陰陽怪氣地說:“小七七,你的小日子過的倒是瀟灑啊。”
鳳七七擡手,輕推開了鳳翎羽的手指,脣角扯出了一抹極爲難看的笑,“瀟、瀟灑什麼啊,爺,您還真是手眼通天啊,能夠自由出入端王府和黎王府……”
“呵!”鳳翎羽冷笑了一聲,眸光疏淡而銳利地嗔了一眼鳳七七。
鳳七七看着他脣角上的笑,像極了一朵尖尖舒展開眼紅灼目花瓣的罌粟,下意識鳳七七吞了一口口水,瞧着鳳翎羽那雙墨玉般的瞳仁之中,微斂了一抹涼薄之色,她的一顆脆弱的小心臟,似是下一瞬,就要從嘴巴里頭跳出來了似的。
鳳翎羽看着鳳七七臉上難看的笑,眉梢微微一挑,眸光疏淡地瞥了鳳七七一眼,哂笑着說:“小七七,明兒就是你的好日子了,本座可是特意前來給你道賀的。”
好日子!道賀!
鳳七七的心頭猛地一縮,深琥珀色的瞳仁,在眼眶之中倏地一縮,是啊!明日便是她和君莫黎的大婚之日了。
看着眼角眉梢都寫滿了赤-裸裸地歡喜的鳳翎羽,鳳七七原本還不錯的心情,猛地跌落到了谷底。
倏地,鳳七七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她微微地怔了一下,眉心扭成了麻花狀,她瑩白的素手,來來回回地扭動着她單薄的衣襟。
能夠讓鳳七七乖乖地留在黎王府之中,就只有一個法子……
鳳七七猛然瞪大了雙眸,像是瞧見了從九幽地府之中爬出了厲鬼似的,一瞬不瞬地看着鳳翎羽。
她就這樣看着鳳翎羽,良久之後,她的脣角扯出了一抹苦澀的笑,澄澈清亮的眸中,漾過了一抹霜華之色,“昨天晚上的殺手是你安排的!”
鳳七七的這句話,並不是疑問句,她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昨兒晚上的事,絕對和鳳翎羽脫不開關係。
鳳翎羽雙手交疊,環於胸口,頎長的鳳眼微彎,薄脣的脣角上,扯出了一抹冷凝的笑,他似笑非笑地望着鳳七七,饒有興致地說:“小七七,你的這個榆木腦袋,總算是開竅了。”
鳳翎羽的話不置可否,鳳七七的心頭倏地一顫,那也就是說,昨天的三個殺手,都是鳳翎羽派來送死的了!
腦海中也浮現出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鳳七七神情落寞地垂下了頎長濃密的睫毛,雲眸當中泛起了晶瑩的水色。
她貝齒緊緊地咬了咬脣瓣,一直到鳳七七感覺到了一股子濃郁的血腥味在脣齒間彌散開來之時,她才緩緩地鬆開了脣,緩擡雙眸,鳳七七眸色微沉地望着鳳翎羽,冷然道:“難道,他們的性命對你來說……”
“鳳七七,本座是應該說你單純呢?還是應該說你蠢呢?”鳳翎羽的面色倏地一變,他疏淡而銳利的眸光,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直刺鳳七七的心房。
“作爲組織當中的一員,包括你在內,都時刻的準備着爲了組織奉獻性命,難道這麼多年來,你還都沒有尋思明白嗎?”鳳翎羽冷笑,朝着鳳七七跨出了一步,拉近了他和鳳七七的距離。
他瞟了一眼鳳七七緊握着衣襟的素手,他眸色淺淡地又說:“別說本座沒有給你機會,大婚當日,你大可殺了君莫黎,屆時本座會還你自由。”
鳳七七蹙眉,耳廓之中嗡嗡作響,她覺得腦仁子像是被一頭大象撞了一下,齜目欲裂般的疼,瞬間席遍了鳳七七的周身。
鳳七七極力地壓制着,不讓自己表現出來,她徐徐地轉身,君莫黎的那張臉,倏地浮現在了鳳七七的面。
他雖平時冷地像是一塊冰疙瘩,但鳳七七通過今天早上君莫黎生疏地道謝,能夠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外冷內熱之人。
他只不過是一個身有殘疾的閒散王爺,鳳翎羽爲何非要將他置於死地。
鳳七七並沒有說話,徑自地走進了房中。
鳳翎羽看着鳳七七孱弱的像是能夠被一陣風吹走的背影,原本銳利的目光,倏地變得柔和了幾分,待鳳七七坐在了繡牀上,微斂了眸光,瞥了鳳七七一眼。
端是一眼,他的心頭硬生生地疼了一下,脣角微微地挑了一下,卻也沒有說話,舉步跨過了門檻,鳳翎羽走進了鳳七七的房中,垂下了狹長的鳳眼,疏淡地望着鳳七七,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地說:“你對他動了情?!”
聞言,鳳七七倏地一怔,好半晌,她微微地蹙了蹙眉,否認道:“怎麼可能。”
“那就好。”鳳翎羽露出了一抹滿意的微笑,他點了點頭,優雅地俯下了身子,坐在了鳳七七的身邊。
鳳七七側目,微微地蹙了蹙眉,冷冷地掃了一眼鳳翎羽,雙脣用力緊抿,像是想要說什麼似的,可最終卻沒有宣之於口。
她站了起來,似乎不想挨着鳳翎羽似的,徑直地走到了房中的紫檀圓桌前,將後背留給了鳳翎羽。
鳳翎羽壓了壓眉,他並沒有再次走向鳳七七,而是側臥在繡牀上,瑩白的纖手托起了側臉,一瞬不瞬地看着鳳七七的背影,眸光若有所思。
鳳七七的眸色略沉,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鳳翎羽之所以讓她嫁給君莫黎,目的就是爲了要了君莫黎的性命,她是組織之中的殺手,就要遵從鳳翎羽所有的命令,不管會不會違揹她的心,鳳翎羽要的就只是個結果罷了。
陣陣的冷意爬上了鳳七七的背,像是帶着涼意的蛇爬上的鳳七七的背後,朝着鳳七七白皙的脖頸吐出了猩紅的蛇信。
鳳七七眉黛深凝,目光空洞地看着房門口,從澄澈的夕陽,變成了如墨般的夜色。
她始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感覺心頭像是被一把尖銳鋒利的刀,貫穿了她的胸口。
“最近還頭疼嗎?”
鳳七七的身後倏地傳來了鳳翎羽淡漠涼薄的聲音。
她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徐徐地轉過了身子,眸光幽暗冷漠地瞥了鳳翎羽一眼,“你怎麼知道?”
“呵。”鳳翎羽那張欺霜塞雪的容顏,隱藏在黑暗之中,他的脣角微微上揚,扯出了一抹邪魅的笑,他不動聲色,讓鳳七七瞧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鳳翎羽扯了扯眼紅灼目的衣襬,針腳細密繡着的那隻鳳凰活靈活現地,彷彿下一瞬就要從他的身上飛出來了似的。
他邁着長腿徑自地走到了鳳七七的身後,將那雙瑩白的纖手,搭在了鳳七七的雙肩上,他緩緩地俯下了身子,將棱角分明的下巴,抵在了鳳七七的肩上,呵出了一口熱氣,噴在了她白皙頎長的脖頸上。
鳳七七微微地蹙了蹙眉頭,等待着鳳翎羽的回答。
鳳翎羽脣角之上的笑容變得更甚,他冷笑了一聲,將那張妖孽至極的臉,緊貼在了鳳七七的側臉上,那雙狹長的鳳眼之中,斂過了一抹凜凜的霜華,他薄脣微啓,聲音不帶着絲毫的情感,在鳳七七的耳畔冷然道:“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你爲什麼會頭疼嗎?”
鳳七七倏地一怔,面色陰沉的彷彿像是籠了一層霾,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頭疼病會跟鳳翎羽有關,前世之時,她也有這個頭疼的毛病,卻沒有現在這般疼痛難忍,來到了這個世界上之後,她也從來沒有在意過,只覺得是前世的那個怪病而已。
聽着鳳翎羽的話,鳳七七心中豁然開朗,她的這具身體,在不知不覺之時,被鳳翎羽動了手腳!
鳳七七側目,冷聲冷氣地問:“即便是爲你賣命之人,你也都不會全信是嗎?”
“呵呵。”鳳翎羽疏淡地笑了笑,微微地眯了眯雙眸,像是肯定了鳳七七的話,他的眸光深黑而清澈,擡手輕輕地順了順鳳七七猶如瀑布一般的長髮,“爲了確保你們不會背叛。”
鳳七七的心中苦笑,果真自己的頭疼病,跟鳳翎羽有關。
她剛剛想要開口,鳳翎羽卻搶先一步開了口說:“這種毒並不會要了你的性命,它只會讓你生不如死,而已!”
鳳翎羽將“而已”兩個字的音調拉的極長,猶如一根鋼針,刺入了鳳七七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