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你說不說,我都堅信自己的感覺。你去跟無憂說,如果只有我遇到了生命危險,他纔會出現的話,那我明天就接着去歷練。你們想要阻止我,不讓我去。只有三個辦法,第一是除非他回來。二是打斷我的腿,想辦法將我當犯人一樣鎖起來。還有第三,拿吃了會沉睡不醒的藥給我。我再醒不過來,便沒法亂跑,也不會再因爲想他念而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錐心刺骨,度日如年了。”
杜秋說這話時,神情再平淡不過,但是卻沒有人敢覺得她這是在開玩笑。
封墨焓在牀邊僵站了許久,終是一語未發的離開了。
最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現在只需要等到明天,等一個結果。
對於無憂身體可能會有的情況,她已經作好了最壞的打算,再差也差不過生同裘死同穴了。
杜秋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寧靜。實在是太累了,她安靜的眯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着了過去。
離開封家後,北琙心中百味俱雜。他並沒有急着回去,因爲心情太紛亂,他需要理理。不過走在街上看着來去的人羣,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行至一片無人處,他擡手一招,一名臉頰額頭全藏在面罩裡的黑衣人即時現身,無聲地行了一禮。
北琙說道:“你去南洲趙侯府將趙軟語帶到北儲宮的暗閣,不要給人發現,回宮後,孤要看到她。”
黑衣人抱手一揖,無聲地後退了三步,才輕身躍起原地消失。
北琙在附近走動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回去了,但是受他令去趙家抓人的暗衛卻沒能帶回趙軟語。他說:“死了!”
“怎麼會死的?”北琙有些錯愕。
暗衛說:“失蹤一夜後,今晨屍體被扔在趙家大門口。還有,上次跟她一起出門的六名護衛與一名婢女,也在同一個晚上被人殺死在房裡。”
北琙愣了愣神,揮手道:“去查,查這段時間跟趙軟語有過接觸的人。”
趙軟語跟上次一起出門的七人全死,他下意識就想到了她們可能是因爲得罪了杜秋。
而杜秋那位有可能是武王的父親,與不過才幾十歲就也許已經有第五層實力的夫君在,他們絕對有那個膽子與實力,闖進趙家殺人。
暗衛應聲要退,北琙又交代道:“不要讓人知道。”
暗衛拱手退下,北琙走到窗邊,望着封家所在的方向,微微垂下了眼簾。
杜秋這一覺睡得沉,醒來時天都亮了。睜開眼睛,就見牀邊坐了三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她張嘴,還來不及喊出什麼,眼睛卻先一步紅了。
女兒傷成這樣,做爹的哪兒有不心疼的?只是杜宸九並不習慣於表露出來人,他用指腹颳了下她的睫毛,疼愛地取笑道:“這是生爹氣了,連爹也不喊了?”
杜秋撇嘴,似委屈地笑了下:“爹壞透了,騙我,我纔不要喊你。”
說是不喊,其實一開始就已經喊了。
視線轉移,落到杜宸九身邊,環抱着鬧鬧五分好奇三分激動還有兩分驚訝的望着她的年輕女子身上。她有些不太自然,卻還是喊了:“娘,你身體好了,太好了!”
那看起來還十分年輕的女子,就是當年被杜宸九帶着離開的傅漸離。但是她看起來比起當時還要更年輕一些,頭髮也變黑了,表情與眼神仍然天真到像個孩子。
聽到她喊,她臉頓時微微泛起了紅,好奇而激動地看着她:“你,你真的是我的女兒,是我跟九哥哥生的嗎?”
“……”杜秋默了下,看杜宸九。
杜宸九說道:“你娘之前受傷太嚴重,醒來後就忘記了很多事情,她的記憶就只到跟我成親那天。”
其實是他給她洗了魂,將她成親之後的那些痛苦記憶從靈魂里根淨,完全抹除了。
那些事,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記得。因此,她才能恢復從前的無憂無慮。
杜秋見杜宸九說這話時,望着傅漸離的眼神眉眼柔和寵溺,臉上只有幸福與開心,知道他是沒再在意娘曾做過魔蓮仙子的事了。她心中自也是爲他們能夠團圓開心,笑着朝傅漸離擡起手。
傅漸離立即伸手握住,杜秋輕聲道:“娘,我是你跟爹生的女兒。還有鬧鬧,他是我生的兒子,是我和無憂的兒子,你跟爹的外孫。”
“嗯,我知道,你爹都已經跟我說了。我都沒想到呢!感覺自己都好像還是孩子,卻原來外孫都快有我高了。”傅漸離開心地用力抱了下鬧鬧,鬧鬧臉上很有些尷尬。他想要退出這個還很陌生的外婆的懷抱,但是才一動就被她抱得更緊了。
心中不由怨念重重。他都是大人不需要抱了,可是因爲外婆想抱,外公竟然就威脅他,敢讓外婆不高興,就不帶他去見爹了。
外公也太壞了,有了外婆就不要外孫。哼!
杜秋微微笑了下,脣角的弧淺淡。
其實這都是她的招牌表情了,除非在自己最信任最在乎的家人面前,她從來都不習慣情緒外露的。雖然知道傅漸離是母親,但二人之間到底還是太生疏了,她暫時還沒辦法對她完全交心。
“看我,太高興把正事都忘了。你昨天也沒吃飯,肯定是餓了吧!我去給你拿吃的,你等會兒啊!”傅漸離不了解杜秋的性情,自是沒有看出她那一點點生疏,還以爲她是因爲生病了所以沒力氣笑得太深。
她神情興奮而激動,因爲她傷着躺在牀上,眼裡也溢出了心疼之色。儘管沒有記憶,但知道這是自己的女兒,這麼漂亮柔弱的女兒,她很快就接受了。
伸指將杜秋擋在眉間的一縷碎髮撥開,指尖觸及她的肌膚,她臉頓時變得紅通通的,開心而又激動地放開鬧鬧站起來,跑到一邊拿吃的去了。
杜秋脣角彎了彎,再回來看杜宸九時,神情就變得冷靜而又淡然了:“我要見無憂,現在!”
不是徵求,而是直接下決定,不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