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的話太長,杜秋強忍着喘息說了一段,還是在中途累得停了停,才接下去。
“……因此連路遇到的那些戰鬥,孃親都強忍着不參與,由着寶貝自己去摸索,去鍛練,爲此寶貝還受了傷呢!後來我送寶貝進去,是因爲我知道面對那三個壞人,寶貝絕沒有贏的可能。我是一個母親,我不能讓我的寶貝出事……”
“哇……”鬧鬧大聲哭着,也是此時纔回想起來,孃親說的全都是真的。孃親沒有因爲他是小孩子,就不讓他認真歷練,只是後來那三個壞人太厲害了,連孃親自己也打不過,纔沒辦法將他藏了起來。
而他,竟然因此而誤會孃親,離家出走害得孃親吐血錯倒,他不是個乖孩子。
“孃親,鬧鬧知道錯了。對不起!對不起,你打我吧嗚嗚……”小臉上是恨不能狠扇自己兩巴掌般的痛悔與傷心,鬧鬧抱着杜秋胳膊,眼睛都哭紅了。
杜秋心疼地擡起另一隻手,給他輕輕拭淚,平素溫和到近乎冷淡的面容此刻柔軟到不可思議。
眼中盡是慈愛,她溫柔地笑道:“不是寶貝的錯,我知道寶貝只是因爲太擔心孃親了。是孃親不好,沒有及時把情況說清楚,沒有照顧到我們家小男子漢的自尊,更沒有重視寶貝也會傷心會難過會擔憂的心情。孃親真是個大笨蛋,不過孃親會記好,下次絕不再犯了,寶貝原諒孃親好不好?”
“嗚嗚……”這下子,鬧鬧是一個字的怨念也說不出來了。
他輕覆上杜秋身上,哭得傷心極了,“沒有,孃親沒有錯,是鬧鬧不乖。孃親不笨,孃親是天底下最好的孃親,孃親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嗚嗚……”
“好,孃親一定會很好好起來,不讓寶貝擔心的。”杜秋笑着保證,手環着孩子的肩頭,暗中舒了口氣。
北琙望着眼前的母子二人,眼中複雜難辯。
她總是這樣善解人意的嗎?哪怕是自己受傷了,也永遠會先站在他人的立場去想問題。並能找到最適合的方式去解決矛盾,安慰孩子,怪不得他們母子感情那樣好。
妻子深情美麗聰慧勇敢,孩子聰明懂事優秀孝順,那個男人,他真幸福!
內腑受損,筋脈破傷,不是說好就能好的。北琙給杜秋將體內一些主筋脈修復好後,見青籬端了藥碗來,他便收了手,守禮地退讓到了一邊。
杜秋用過藥後,氣色漸漸緩過來了。知道這一次又是多虧了北琙,杜秋倒是沒有太過扭捏,這幾年他幫她的忙已經太多,僅憑着口頭上兩句謝意,未免太空洞。
衆人說了會兒話,見杜秋有些昏昏有欲,便都先後提出了告辭。
杜秋讓鬧鬧去送北琙,她對轉身準備出門的封墨焓道:“大師兄,你先別急着走,我找你有點事。”
封墨焓暗中心口一跳,回頭微笑道:“你看你現在身體還不舒服,不如先睡一覺。有什麼事等你睡醒再……”
“我的事很急。”杜秋說。
封墨焓還在遲疑,榮韻已經不耐煩地推了他一把:“你一個大男人磨磨嘰嘰的幹什麼?妹妹不是多事的人,她說急就肯定很急,你好好聽着。”
說完,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還帶上了門。
封墨焓:“……”
貌似師妹來了後,好像他越來越不值錢了。幾個孩子喜歡她就算了,怎麼連他媳婦也開始偏心眼兒了?不帶這樣的。
“師妹,你有什麼事?”走到牀邊站定,封墨焓含笑問道。貌似很鎮定,其實心裡卻暗暗打鼓。
這個師妹,他雖然還不能說特別瞭解,卻也知道她是性情中人,從來坦蕩。
有什麼事是需要她避着外人問的?莫不是,她已經知道了那件事?
封墨焓的直覺自然沒錯,只聽杜秋問道:“我爹他們回來多久了?”
雖然心裡咯登響了一聲,但因爲先前就已經有所預感,封墨焓反應倒是沒有露出破綻,他不解道:“師妹這話是什麼意思?”
“別裝了。”杜秋說道,“嫂嫂能看明白我的性情,師兄這麼聰明當然也不可能看不出來。我不是多事的人,受傷在牀還要找師兄說話,那自然代表事情是很急,但師兄卻推遲不想跟我談。這說明,師兄大概已經明白我要問什麼了。”
“師妹你想多了,我就是看你傷重,擔心你身體不好,纔想你多多休息下。”封墨焓垂死掙扎,心中卻暗暗叫苦。
師父又不是不知道師妹智多近妖,還要他來瞞住她。結果他這是知道真相後二人打第一個照面,就被她問到頭上來了。他容易麼他?
杜秋靜靜說道:“這一次我受傷差點兒沒命,結果是無憂救了我,還是他送我的回來的。這事,想必表哥已經跟你說過。我信自己的感覺,我的夫君我認識,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所以,你不用拿話蒙我。”
封墨焓知道騙不過去了,但他仍然不肯承認,只道:“我也是聽了雲儀的話,才懷疑起師父他們是不是回來了。但我還不能確定,怕你問起,我無法回答纔想逃避你的問題,我是真的不知道。”
杜秋說道:“只是聽了表哥兩句描述纔開始懷疑,懷疑了卻還沒有證實。知道我可能是被無憂救的,而且無憂還變得好奇怪,難道師兄對此事就一點兒也不關心嗎?你不是應該緊張好奇地問我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爲什麼要逃避?”
他對爹那麼孝順,明顯發生了不對勁的事,他卻能不擔心不好奇?這不可能!所以,他一定是知情者。
封墨焓:“……”
對啊!他剛纔爲什麼要逃避?
而明明只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竟然就在師妹面前把自己的心思都賣光了,還怎麼圓都圓不過去。
一直覺得自己的智商就算不是頂極的,但也絕對不傻的啊!
可是爲神馬只跟師妹說了兩句話後,瞬間覺得自己蠢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