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媚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她真的……是妖精?
“本王不知小王子把媚兒當成了誰,”檢辭道:“但她,只是本王的媚兒,是本王未過門的王妃。”
雪鏡靜靜地看着他,眼底暗光流過,不知心思爲何。
“不論她是妖,是人,本王都會好好待她。”
“糰子不是你的?”雪鏡用的雖然是疑問的句式,語氣卻是肯定的。
“此事,與小王子無關。”檢辭淡淡道。
“青青爲何會如此生氣?”
檢辭不耐地起身,對雪鏡的一個又一個問題感到厭煩了。
“小王子,這是本王的家事。不管你能不能接受媚兒的身份,她都只可能是本王的王妃。”
雪鏡看着他,還不肯動。
“眼下媚兒心情過於激動,小王子也看了。小王子若無他事,還請先離開的好。”
“可……”
檢辭打斷他的話,“小王子也知道,媚兒對小王子把她當影子的事十分反感,如果小王子真爲了媚兒好,現在還是先行離開的妙。”
他的言下之意很清楚:別再在這裡惹青媚生氣了,給我滾,馬不停蹄的滾!
夕陽西下,微風輕輕拂來,稍稍吹散了檢辭心中的煩意。
雪鏡沉默半晌。
“我不會走。”他說。
檢辭面色一沉,“小王子難道聽不懂人話?”
“白王此言差矣。我並未將青青當成誰的影子,早在十五年前,我就已經認識青青了。與白王比起來,我與青青相識的時間更久。”雪鏡不卑不亢道。“青青失去了記憶,忘記了我,情有可原。”
“哦?”檢辭哂笑,“小王子的意思是,你早在媚兒還未化形之前,就認識了她?”
沒想到檢辭竟然會這樣將他的軍,雪鏡微微一愣,不動聲色道:“白王應該也不知道青青是什麼時候化形的吧?又何必如此試探於我?”
“那本王問你,媚兒本體爲何物?”
雪鏡但看着他。不得不承認,他不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對手。
爲了青媚,堂堂白檢辭可以自己往自己頭上帶綠帽子,還能欺騙過所有的人,那滴血認親,雪鏡甚至都以爲是檢辭在其中做了手腳。
如此一來,就可以解釋,青媚爲何在看到結果後那麼激動了。
也許糰子並不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孩子,只是他使了手段,讓所有人都相信他的話。
白檢辭說起慌來不用打草稿,還能隨時按照情景的發展給自己圓謊。爲了青媚,他無所不用其極。就連白檢辭用來質問他的話……
青媚的本體爲何物?
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可他竟然敢用這個問題來質問他。雪鏡心想。
而他,卻不能胡亂猜測,因爲他不能確定,白檢辭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這樣一個心思深沉的男人,連他都不是對手,更不用說青媚了。青媚表面上看起來好像很精明,其實迷糊得緊,屬於那種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類型。
青媚早在之前就已經在用實際情況證明了這一點,當然,雪鏡不會知道。
“小王子,雪
王在雪國王族之間廝殺,他的心計也許能與我稍稍抗衡,但是你……”檢辭面露冷色。
在這之前,他和雪鏡說話,多少會顧忌到與雪鑑乃至整個雪國的合作,爲他留點面子,其實還因爲他當時的心情並不太差。
但現在,他不想再如此下去了。
雪鏡覬覦他的女人。
這個男人在一旁虎視眈眈,雖然少了份主動,但不可否認的,他是他的情敵。
眼下他心情極差,不願再顧慮什麼面子問題,雪鏡總在一邊干擾他,讓他不能和青媚解決矛盾,這一點更是讓他感到不悅。
“十歲前隱居,生活過的悠然。十歲後雖然參與過一番王族之間的爭鬥,你的經歷還是差了點。媚兒是我的,你想和我鬥,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分重,再說話吧。”
雪鏡的目光擦過檢辭的衣袍,落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大榕樹下。他的手掌漸漸握拳,越來越緊,緊到手指關節隱隱發白。
他身邊更是散發着低氣壓,帶了點冰雪的意味。
那是雪國王族發怒時特有的,會引起周圍氣溫和水元素的變化。
檢辭對此一點都不在意,目光沉沉地看着雪鏡,開口發出逐客令:“眼下小王子不肯回雪國,寧願在我大祁過寄人籬下的生活,媚兒好心,給你安排住處。但別忘了,媚兒終究會成爲我的王妃,小王子若是知趣,早些放棄的好,免得到時徒增傷悲。”
明明是溫和的夕陽,現在竟然有一絲冰冷的意味。
雪鏡薄脣微抿,他銀色的瞳子裡流轉着讓人看不懂的光華,靜靜地看着檢辭,一點都不肯退卻。
他微微起身,與檢辭平視。
“白王說了這麼多,又在掩飾什麼?”他說着,嘴角微微勾起,笑意卻不答眼底。
檢辭只是陰沉着臉看他,並不回話。
“若是想說這麼幾句話就讓我退卻,白王難道不覺得太可笑了嗎?”他又說。
“本王話已至此,小王子既然不肯領情……”
雪鏡仍舊笑着,“領什麼情?”
見檢辭臉色越來越黑,他眼底閃過點點嘲諷,不是在嘲諷檢辭,而是在嘲諷自己。
他方纔,竟然真的差點被白檢辭說動,差點想要退卻。
將心比心,如果換成他是青媚,也許也失望了吧。
竟然只因爲檢辭的幾句話就心生退意,這樣的他,又談什麼追求青媚?
“我不會放手。”雪鏡說,“退一萬步說,就算糰子真的是白王的孩子,又如何?青青若是不願與白王在一起,我會帶她去雪國。”
眼下正有一個不知所名的“老神仙”時刻威脅着,要把青媚帶離他身邊,他還沒能想到應對之法;現在又來個雪鏡……
檢辭怒及,拂袖道:“你休想。”
“那我們……”雪鏡說,“拭目以待。”
他說着,轉身離開東院。
現在的時間就留給檢辭,看檢辭如何化解他和青媚之間的矛盾。
雪鏡沒有回北院,而是去了青媚一直都很喜歡的花園湖心亭。
一襲白袍的雪鏡坐在湖心亭裡,微風輕輕拂來,白色的衣袂飄飄,與周圍的景緻構成
了一幅美人圖。來來往往的丫鬟們都不由看呆了,心嘆自家小姐懂得挑男人,挑選的兩個姑爺候選人都是那麼英俊。
她們卻不知道,此刻的雪鏡周圍,正籠罩着無盡的低氣壓。
青媚看出來了,看出他一直在她身上尋找夢裡那個青媚的影子,他以爲他裝的很好,沒想到,還是被青媚發現了。
當青媚提出對他的疑問時,他一時間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矢口否認?
青媚的目光是那麼強勢,堅定他把她當成了別人的替身,那確實這麼做了,這樣的他,該怎麼否認?
可是,他並不是真的,只是把青媚當成夢裡那個青媚的替身……
他只是在兩人之間尋找不同,以確定哪個是他更喜歡的那個青媚。他還很疑惑,到底是誰把青媚送到了他的夢裡,讓他先在夢裡熟悉這個人,與她夜夜相守,相處了十五年?
還是他和青媚,有前緣?
青媚說她是妖精,莫非與此有關?
妖精總能做一些凡人所不能爲的事,是不是真的像他剛纔說的,那個夢其實是青媚託給他的。青媚想認識他,想與他朝夕相處,只是她現在因爲一些原因,失去了以前的記憶。
纔會不認識他。
兩人從“相識”這一個步驟開始,從頭開始,慢慢熟悉彼此。也許,直到他們走到兩情相悅這一地步的那一天,青媚的記憶纔會隨之甦醒?
雪鏡成長在封建迷信色彩十分濃厚的雪國,在思考某些問題之時,總會蒙上一些感性的猜想。
至於夢裡的那個青媚究竟是誰送給他的,誰也不知道。
多想無益。
雪鏡將腦中的萬千思緒盡數拂去,閉了閉眼,再睜眼時,那雙銀色的眸子已經恢復了冷清。
既然青媚不喜歡他從她身上尋找夢裡那個青媚的影子,那他就不尋找了。現下有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他又何必徒增煩惱,一定要在活人身上尋找或許根本不存在的人的影子?
青媚生他的氣是應該的。
青媚說白檢辭也把她當成是替身,現在他把時間留給白檢辭,讓他先去試試。如果白檢辭能求得青媚的原諒,他又何嘗不可?
他喜歡青媚,會比喜歡夢裡的那個青媚更喜歡她。
看青媚似乎很不喜歡檢辭的樣子,如果她願意,他可以帶她去雪國。
那裡是他的天堂。
在那裡,就算是檢辭,都不是他的對手。他可以把青媚呵護在他的羽翼之下,誰都不能傷害她。
他還能接受糰子,視他如己出。
雪鏡想得挺美好,卻不是先考慮,檢辭到底會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單不說檢辭比他更堅定,在面對青媚的事情上從未退縮過。就從檢辭對青媚心思的揣度上,雪鏡也不是他的對手。
檢辭能把青媚的每一個弱點握在手中,妥善利用。或是威逼,或是利誘,引導她一步步接近他,認可他,習慣他,親近他……
這一點,是雪鏡目前來說做不到的。
檢辭的強勢,檢辭的堅持,是雪鏡剛開始參與對青媚的爭奪,就顯現出劣勢的較爲重要的幾個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