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去。文-人-書-屋百度搜索暖色小說網”西念忍着痛從牀上起來,她不知道綠腰有沒有認出她來,畢竟有一年不曾見面的。
剛落地,西念猛然發現她身上的衣服竟是血跡斑斑,那人最喜乾淨,她怎麼能如此這般去見呢。
“勞煩等一下,我換件衣裳,這麼髒,衝撞了太子不好。”
綠腰瞥了一眼西念,見西念渾身上下骯髒不堪,又深知自家主子的性子,冷聲道:“快點。”
“謝謝。”西念偷瞧了一眼綠腰,或許綠腰早已經忘記了她,畢竟除了那人,綠腰對誰都是如此不耐的。西念不禁鬆了一口氣,走進屏風後,只是在脫下衣裳的時候,看着她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針孔,傻了,若是這些個銀針還在身上,她跟刺蝟倒是如出一轍了。
笑了笑,西念快着動作換好衣裳。
綠腰的目光落在西念身上,尖銳而輕蔑,彷彿西念是個不能見光的骯髒東西。西念被看的不舒服,也未語,只是將臉轉向一邊,她不想激起綠腰更多的厭惡,畢竟那人還是很重視綠腰的。
“看不出來啊,你居然還有這種本事,在太子厭倦你之後,還能賜你個名份,西念,你說說,你用了什麼不要臉的法子啊!”緩緩的口吻裡滿是嘲諷鄙夷。
西念一僵,苦笑,原來綠腰竟厭惡到一年後還記得她。
“我什麼都沒有做。”西念平靜的說道。
“做沒做你自個兒心裡最清楚不是,不過西念,就算你費盡心機,太子也不會愛你半分,不過一個名份而已,什麼也不代表。”
西念只是低着頭,扯着嘴角笑了笑,是啊,自己清楚就好。
綠腰帶着西念走進書房,西念跪在地上,綠腰走到赫連的身邊,輕聲道:“太子,帶來了。”
赫連坐在椅子上,墨色的金龍袍子襯得他英氣逼人,看着奏摺,漆黑的眸子裡瀰漫着冷硬認真,修長有力的手執着筆,金色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如同光輝熠熠的神,話語間就讓檣櫓灰飛煙滅。
綠腰侍立在旁,不再說話。
赫連仿若未聞,依舊看着奏摺,瞬間,沉默在書房瀰漫開來。
西念跪在地上,心臟砰砰的跳動着,緊張喜悅的竟是連身上的疼痛都忘記了。馬上,她就會成爲這人名正言順的女人了。
時間一點點流失,許久,赫連才瞥向跪在地上的西念,緩緩開口:“你的命還真大,既然你還活着,我會按照許諾給你一個名份。文-人-書-屋免費提供閱讀,看小說就上文人書屋”
“謝謝太子。”狂喜在身體裡放肆,西念強烈的壓制着,唯恐一個不小心,她就會笑出來。
“把臉擡起來。”赫連命令道,西念依言擡起頭。
赫連在西唸的臉上掃了一眼,問到:“叫什麼名字?”
西念一愣,用力的去看面前人的神情,但沒有半分玩笑之意,喜悅驟然冷卻了大半,明明昨日她才告訴過這人的名字,區區一日,這人就忘了。
一邊的綠腰看西唸的眸子滿是幸災樂禍和不自量力的嘲諷。
見西念久久不答,赫連的眸子閃過一抹不悅。
“西念,民女叫西念,西邊的西,想念的念。”西念一字一字的吐出,緩慢有力,好像要將這名字刻進赫連的最深處。
“綠腰,帶她去翠苑,告訴周福才,按照奉儀的俸祿給她。”赫連吩咐道。
“是,太子。”綠腰領命。
西唸的瞳孔驟然收縮,整個人都是僵硬冰冷的。
在東宮,分爲前園和後園,後園是小奴才們和不得寵的女人們住的,而翠苑就是在後園,不過住在裡面的女人是有名份的,但依舊跟那些個沒名沒分的女人一樣,被禁止到前園,長年都見不到赫連,只能可悲的孤獨終老。
她從未過分的貪求什麼,也可以不要名分,只是就算孤獨終老,至少也讓她在能看見這人的地方吧。
綠腰等着西念起身,可西念根本沒有動作,綠腰等得不耐煩,諷刺道:“西奉儀,還不謝恩。”
赫連聞聲看向西念,只見她的臉色難看,好像是對賞賜的不滿。赫連的眸中瀰漫出不悅,他最厭惡沒有自知之明的貪心女人。
赫連冷聲道:“你不滿意?”
西念將頭磕在地上,原本的狂喜化爲烏有,十指冰涼如水:“民女不奢求名分,只願能做個在太子身邊端茶送水的奴才。”
赫連的眸子微微的眯起:“你想做我的婢女?”
“是。”
“爲什麼?”赫連盯着西念。
西念沉默不語。爲什麼?這個答案就算是個瞎子也能知道的。
“因爲你愛我?”赫連一字一字說出,冰冷的聲音帶着絲不屑,卻毫無質疑,就像天神冷眼看着匍匐在他腳下的凡人,卑微的祈求着他的愛。
臉上最後一絲人氣消散乾淨,西念最終吐出:“是。”
赫連冷哼,那嗤之以鼻的聲音如刀子般刺進西唸的胸口。
“如果我不答應呢?”赫連毫無悲憫的看着西念。
西念依舊不語。
“你打算跪到我答應?”
“是。”如果非要在後園裡冰冷的孤獨終老,那麼,她寧可在這裡盡最後的努力,或許,這人會答應呢!
“那你去外面跪着吧。”赫連的聲音冰冷,毫無溫度。
“是。”西念起身,重新跪在書房外。
風輕輕的拂過,微微揚起西唸的裙裳,縈繞間瀰漫着春天淡雅的氣息。
西念輕輕的微笑,印入眸中的是赫連認真的模樣,心無旁騖。眸中的光越發的溫柔,她啊,能這樣看着這人就知足了。
只是赫連不曾擡頭再瞥一眼西念,更沒有看見西念那溫柔如水般的情深目光,倒是一邊的綠腰看見了,漂亮的眸中滿是厭惡,西念卻根本無暇顧及。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天邊的雲霞一片燕紅,如火如荼。
一陣清淡的香味驀然席捲而來,西念一滯,一個女子已經走進書房,跟西念擦肩而過。
“太子,這麼晚了該用膳了。”女子徑直的走到赫連的身邊,笑盈盈的道。
赫連擡頭,看見女子,冷硬了一天的臉在霎那間柔化:“兮兒,你怎麼來了?”
兮兒自然的倒進赫連的懷裡,勾住赫連的脖子:“我要是不來,太子不是又該忘記了用膳。”
西念整個人僵硬住,看着近在眼前有說有笑的兩個人,胸口悶疼起來,只不過一天,這人便又換了一人,這人的身邊,當真是永遠不會缺女人。
赫連勾起兮兒的下巴,俊美的臉上帶着邪魅:“兮兒真是溫柔體貼。”磁性的聲音微微上揚,又略帶沙啞,竟滿是溫柔情深。
兮兒紅了臉,羞怯的低下頭,一雙小手卻依舊緊緊的摟着赫連的脖子。赫連抱着兮兒驀然起身:“聽兮兒的話,我們去用膳,可不能餓着我的兮兒!”說着,赫連抱着兮兒走出書房,和地上的西念擦肩而過,卻根本不曾瞥一眼西念,仿若她根本就不存在。
心臟在這一刻疼痛的停止,溫柔的話語依舊不斷的傳入耳膜裡,是那麼那麼溫柔,我的兮兒!我的兮兒!多麼親暱的話,多麼溫柔的語調,當真是寵愛至極!
十指緊緊的扣緊,指甲硬生生的陷入掌心,有血流出來,西念都沒有任何反應。
綠腰收拾完東西,關上門走出來。在西唸的身邊停下,不屑的道:“西念,看清楚了嗎,這就是太子,他可以寵愛任何一個女人,甚至將她寵上天,但也可以隨時隨地殺了這個女人,而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是,看你一眼,太子都嫌麻煩。”
西念垂着眸,沒有說話。
“不過西念,天下數以萬計癡心妄想的女人,當屬你之最了。”綠腰嘲諷道。居然妄想當太子的婢女,在太子身邊伺候,這就相當於要讓太子重新接受已經被厭倦的女人,這是從未出現過的。
以後也絕無可能。
癡心妄想之最!西念笑了,原來她這般的想望,竟是癡心妄想之最。
天上忽然落起了雨滴,淅淅瀝瀝的,雖然並不多,但初春的雨水都是帶着寒意的。
綠腰本能的往裡面躲,瞥向西念,卻是紋絲不動的跪在原處,好像根本沒有感知一樣。綠腰嗤笑:“西念,你這深情給誰看,我告訴你,就算你跪死在這裡,太子也不會看你一眼。”
西念微笑着擡起頭,看着綠腰,平靜道:“我知道。”
綠腰的眸光迅速的一凝,隨即變得尖銳,一個巴掌狠狠的打在西唸的臉上:“下賤東西。”她最是厭惡西念這個樣子,明明看着柔順的可以任人揉捏,不會哭鬧,只會平靜的微笑,但看着人的眼睛卻執着的好像一定能得到。不過區區一個下賤的女人,居然還敢妄想靠近太子。
綠腰又一腳踹在西唸的身上,西唸的傷根本沒好,身上沒力,一下子就被踢倒在地上,綠腰鄙夷的冷哼一聲,這才離開。
身上原本就是痛的,這一腳下來,頓時痛的西念整張臉都慘白慘白,捂着被踢的地方,半天緩不過勁來。
雨越來越大,很快就將西念整個人都淋透了。初春,原本就還是冷的,下了雨就越發的寒。那寒意絲絲的從四面八方滲透進身體裡,骨髓裡,如同冰凍一般。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閃電一道道的下來,和着駭人的雷聲,好像隨時都會劈中西念一般。西念是害怕的,但她從地上撐起來,依舊跪在原處,不曾挪動分毫。
西念不知道已經跪了多久,只覺得又冷又痛,從裡到外都在不可遏制的顫抖着,就是連雙脣都是一片蒼白。可是她卻挽起脣際,笑了,天快亮了,很快她就又能看見那人了。
這麼一想,西念只覺得胸口都是暖的。
赫連下朝回來,一眼就看見他書房外跪着得消瘦背影。西念原本就瘦得緊,淋了一夜的雨,那衣裳都緊緊的粘合住了,背影也就越發瘦得不成樣子。赫連盯着西唸的背影,凝眸,這纔想起是昨日那個貪得無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