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怎麼樣?”黃泉急切的問到。
夜希璃輕微的搖了搖頭。
五臟六腑均遭到了毀滅性的損傷,即使是大羅金仙在世也迴天無術了。而以這樣的賞識能撐到現在沒有斷氣,已經是莫大的毅力在支撐了。
谷六兒看到夜希璃的動作,沒有絲毫的意外之色,因爲,早在被那道攻擊打中之時,他便已經知道自己的情況了。
用力將嘴中的鮮血嚥下,然後吃力的看着夜希璃說到:“師……師傅……宙斯……殺……殺……小……心……”
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每一個字都似乎耗盡了谷六兒全身的力氣。
而夜希璃在聽到谷六兒這斷斷續續的話後,瞳孔驀地一縮。
宙斯?!
難道他沒死?!
可當初她的那一劍可是實實在在的穿透了宙斯的心臟,按理說是絕對沒有活下來的可能的,那又爲什麼……
萬千思緒一下全涌進了夜希璃腦海中,但此刻,眼前的場景已經容不得夜希璃思考些其他的什麼了。
“咳咳……”谷六兒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每一聲伴隨的都是溢出的鮮血。黃泉用手擦拭着鮮血,卻發現怎麼都擦拭不完。
夜希璃連忙從隨身的針包裡取出了一枚最粗最長的銀針,手腕輕提,對着谷六兒的天靈位置直直的刺下。
整枚銀針完全沒入谷六兒的頭頂,谷六兒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開始緩緩平息,換成了粗喘的呼吸聲,精神頭似乎也好上了幾分。
但夜希璃清楚,迴光返照而已。
谷六兒看着夜希璃,臉上帶上了幾絲笑容,雖然眼底深處還是有幾分對死亡的恐懼,但大多數卻是一種坦然。
“師傅,希望這個消息可以幫到你,那六子死而無憾了。”
夜希璃抿着脣,眼眸浮現了淡淡的哀色。
“師傅,其實你們都不用爲我傷心的,我有這一天是早就註定了的,景大哥早就告訴過我了。”
……
黑玫瑰酒吧。
景三物一身酒氣沖天,臉上也是緋紅一片。打了個酒嗝,景三物突然對身旁的谷六兒嘮叨了起來。
“六子,你要對自己好一點,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千萬不要顧忌什麼,一定要過的隨心所欲的,別的什麼都不要在乎。”
谷六兒不解的問到:“爲什麼這麼說?”
景三物搖了搖有些醉醺醺的腦袋,摟住谷六兒的脖子,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吐出了一句話。
“因爲,你的有生之年……不多。”
谷六兒聽了這話,心不自覺停跳了一拍,乾笑了兩聲,說到:“景大哥,你這是在誆我的吧。”
景三物沒有爲自己辯解些什麼,只是拍了拍谷六兒的後背,落寞了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幫不了你”後,放開了他,搖搖晃晃的走開了。
谷六兒看着景三物的背影,雖然知道他此刻是處於醉酒的狀態,但不管是酒後吐真言亦或是酒後胡言,都讓谷六兒將他的那句話記在了心裡。
但谷六兒卻沒有因爲景三物那說他短命的言論而有自暴自棄的傾向,反而如往常一樣,一樣爲了他衣錦還鄉的夢鄉而努力着。以他少年的活潑開朗影響着身邊的每一個人。
那一個個被少年的笑容所感染的人,永遠不會知道,這個帶笑的少年心中所揹負的命運的枷鎖。
而在今天,景三物口中的那個預言,終究是應驗了。谷六兒終究是沒有逃脫這命運的枷鎖。
……
“所以,師傅,我早就有了準備。”谷六兒輕鬆釋然的說到。
雲太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旁邊,看着眼前這一幕,眼神漸漸失去了焦距。
“我在黑子哥安排的住處房間中的枕頭下放了一點錢,那是我在酒吧工作的收入。我沒什麼親人,那五個哥哥不想要我,我也不念着他們。那些錢就當作我給小師弟的禮物吧。”
一口氣說完這句話,谷六兒那雙黑亮的眸子開始暗淡起來。就像是燭火即將熄滅的前奏。
“師傅,能允許我真的叫您一聲師傅嗎?”谷六兒的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期待。
夜希璃沉默了兩秒後,緩緩而鄭重的說到:“你會是我唯一的弟子。”
谷六兒聽到這話後,咧開嘴笑了起來。笑容依舊是以前那樣的陽光開朗。而後,這畫面就永遠的定格在了這一幕。
雙眼無力的合上,最後一聲心跳停止,那個成天將“出人頭地”、“衣錦還鄉”掛在嘴邊的十五六少年終是永遠的長眠在了這異國他鄉。
看着那已經停止了呼吸的谷六兒,雲太子呆呆的愣在那裡,顯然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伸手推了谷六兒那漸漸失去溫度的胳膊,眼前蒙上的霧氣讓他看不清眼前的這人到底是什麼樣子了。
“小六子,裝死一點都不好玩,也騙不過本太子的。你上次受了那麼重的傷都撐下來了,一看就是命大的人,所以是不會輕易死的。所以,你就別裝了,快起來吧。”
雲太子雙手捏着谷六兒胳膊,開始搖晃起來。“你起來啊……快點起來啊……你爲還什麼不起來……我承認你騙過本太子了,所以遊戲結束了,你快點起來好不好……”
雲太子帶着濃重哭腔的聲音讓黃泉心底酸澀,將頭扭向一旁,不讓人看到他眼中的眼淚。夜希璃伸手摸向雲太子的一頭軟發。
雲太子擡起淚眼婆娑的眼睛看着夜希璃,哽咽的問到:“母后,小六子最聽你的話了,你讓他起來好不好,好不好?”
夜希璃沒有說話。
“母后,你救救他好不好?”
“我救不了。”
“那我的血呢?我的血肯定是可以的。”雲太子說着,直接將手伸向嘴裡,準備咬破取血。夜希璃見此,伸手在雲太子頸後按了一下。
雲太子的動作頓時定在了那裡,雙眼輕輕閉上,倒向了夜希璃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