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雖然不清楚她在生氣什麼,但總歸和自己有關,南宮無憂漠然啓口。
你妹!他好端端的和自己道歉做什麼?
上官若愚感到頗爲頭痛,這男人簡直是一朵大奇葩啊,“好了好了,報酬我收到了,咱們互不相欠,小鈴、小白,走起。”
拿到了自己應有的酬勞後,上官若愚正打算帶着兒女閃人。
上官鈴依依不捨的衝後方的白衣男子揮動着手臂:“白髮哥哥再見,人家會想念你的。”
“白癡。”又沒見過幾次面,她怎麼能說的出口這種話?上官白無法直視妹妹貪戀美色的德性。
上官若愚不着痕跡的轉動着眼睛,餘光輕輕朝後方撇去,那抹靜靜矗立的人影,孤單影只,在這絢爛的陽光下,彷彿要化作一陣風歸去。
心尖微微一疼,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對這個男人產生憐惜和同情的感覺了。
一咬牙,她還是忍住了想要叫對方一起離開的衝動。
這種會牽動她情緒的傢伙,還是遠離爲好。
剛邁下百步浮雲梯,還沒走完全程,身後,竟傳來了一聲‘噗通’的碎響,三人愕然轉頭,只見那抹人影此刻正靜靜倒在地上,如雲的長髮飄渺的散落着,白得刺眼。
“白髮哥哥!?”上官鈴嚇了一跳,“孃親,白髮哥哥怎麼了?”
“鬼知道啊。”上官若愚心裡也是亂了,慌忙轉身,跑到上方,她先是探了探南宮無憂的鼻息,確定他還有氣後,提到嗓子眼的心臟總算是落了下去。
還好人還活着。
“靠!這下怎麼整?”是把人帶走,還是找人把他扶去太醫院?上官若愚迅速轉動目光,朝大殿門口的侍衛勾勾手指頭,“你們還不快點過來?沒看見人暈倒了嗎?叫大夫啊!”
尼瑪,好歹他也是皇子好不好,他們就這麼看着?有沒有搞錯!
“奴才這就去稟明聖上。”侍衛們不敢聽從她的命令,沒有皇上的誰敢隨便做決定?這位雖然是皇子,但聖上向來是任由他自生自滅,況且,今日在朝堂上發生的事,保不定聖上還想要他就這麼死去呢。
這些御林軍都是宮裡幹了好些年的老人,誰沒有一顆七巧玲瓏心?揣摩聖意早已是他們的本能。
誰敢爲了一個不得寵的皇子,得罪皇帝,賠上自己的仕途?
“臥槽,”上官若愚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在宮裡的處境和待遇原來是這樣的?“等你們稟報完,說不定人就死透了!”
媽蛋!她不求這幫人了。
“孃親,我去找馬車。”上官白是最瞭解她心思的人,小傢伙此刻展現出了最懂事,最冷靜的一面。
“快去快回。”大不了,她把人帶到宮外去醫治,他不是有府邸嗎?把人交給這些對他不上心的傢伙,還不如帶回府宅,由他的暗衛們照料。
短短一瞬間,上官若愚就做出了決定。
上官白立馬行動,上官若愚則半跪在地上,靠近南宮無憂的心臟,並不算強勁的心跳,讓她不自覺皺起了眉頭,這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心跳聲。
她恍惚的回想起金主曾告訴過她,這位的身體打從孃胎生下來,就一直抱恙,體弱多病,看樣子,病情比她認爲的還要嚴重啊。
難怪第一次見面時,他在和南宮歸玉交手後,就連離開,也會雙腿顫抖,步伐踉蹌。
“誒。”可憐的男人,上官若愚這下是真心心疼起眼前這位皇子。
或許是因爲他的冷清,或許是因爲他的倔強。
“孃親,白髮哥哥不會有事的,對吧?”上官鈴眼眶微紅,她被南宮無憂忽然倒下的事,給嚇壞了,只能向上官若愚尋求安慰。
“放心吧,好人遺千年。”
很快,上官白就忽悠着宮裡的太監,找到了一輛馬車,上官若愚吃力的將地上暈厥的男人架起來,一瘸一拐艱難走下臺階,費了老大的力氣,才把人給弄進車廂裡。
“你們去把人看着,我來駕車。”她揮手趕走了臨時充當車伕的太監,接過馬鞭,利落的揮下。
馬兒嘶鳴一聲,瞬間絕塵而去。
“我勒個去!”毫無心理準備的上官若愚差點被抽風的馬從甲板上給顛到地上,屁.股咯得生疼。
馬車一路橫衝直撞闖出宮門,路過的侍衛,紛紛讓道,誰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只能站在原地,仰望着前方那輛正在拼命行駛的馬車迅速遠去,最後化作一個小小的黑點。
“這……什麼東西?誰敢在宮裡公然乘坐馬車?”有侍衛目瞪口呆的喃喃着,他更想問,對方是不打算要命了嗎?
“天知道,先把這件事稟報聖上,由聖上定奪。”
侍衛們一合計,決定如實把事情稟報南宮煌,至於他會怎麼做,就和他們這些奴才沒關係了。
馬車裡,一直顛簸的車廂,讓上官白和上官鈴坐得很不安穩,他緊繃着小臉,用力握緊身下的墊子,哪怕是在晃動的過程中,也不肯流露出一絲一毫的害怕。
“啊~啊~啊~”身旁,某個嚇得花容失色的小女孩,嘴裡發出宛如魔音般一陣高過一陣的刺耳哀嚎。
“閉嘴!”再也無法忍受她荼毒的上官白冷聲呵斥了一句,“你就不能稍微安靜一點嗎?”
“人家害怕嘛。”上官鈴委屈的吸了吸鼻子,老哥真是的,不知道她是女孩子,需要溫柔對待嗎?這麼暴力,活該到現在還沒人要。
或許是她眼神裡流露出的幸災樂禍太過明顯,上官白的小臉瞬間猶如冰封,眼刀咻咻的刺出:“不準在心裡編排我,不準製造噪音,不讓,我讓孃親把你扔出去。”
“切,孃親纔不會聽你的呢。”他以爲自己是傻瓜嗎?這種威脅,完全沒有可信度!
“照顧好他。”上官白開始轉移話題,他這妹妹這會兒怎麼變聰明瞭?
親,在你心裡這個妹妹究竟是有多傻啊。
“哦,對了,差點把白髮哥哥給忘記了,”上官鈴立馬轉頭,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昏迷不醒的白衣男子身上,“老哥,白髮哥哥他會死嗎?”
“孃親說了,不會。”她剛纔有在聽孃親說話嗎?
“也對哦,孃親都這麼說了,那白髮哥哥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對自己的親孃,上官鈴是絕對信任的。
她乖乖的沒再大小聲,而是體貼的蹲在軟墊旁邊,雙手不安的抓住墊子,穩定住自己的身體,然後,目不轉睛觀察着南宮無憂的臉龐,美其名曰爲照顧。
一路招搖過市,不知道驚擾了多少百姓,最後才終於安全抵達了門庭清冷的二皇子府。
威武的雄獅靜靜的矗立着,風雨無阻,緊閉的紅漆大門外,絲毫不見任何人影,長滿青苔的高牆內,沒有半點人聲傳出,這裡彷彿是一座人去樓空的大宅。
上官若愚用力勒緊繮繩,利落的跳下來,然後,走到門口,用力拍門。
“有人在家嗎?”
裡面毫無任何迴應。
“靠!裡面的人都死光了?”媽蛋,能不能來個活人?上官若愚又急又怒,她琢磨着,實在不行,不如自己先墊錢找個大夫給他治治?但一想到這錢有可能血本無歸,她又猶豫了。
“孃親,白髮哥哥好像不行了,你快來看看。”上官鈴驚慌失措的聲音冷不丁從車廂裡傳出,還在猶豫掙扎的上官若愚這下子也顧不了別的,立馬爬上甲板,鑽進了車廂。
原本昏厥的男人,此刻嘴裡正往外吐着血泡,殷虹的液體順着他的嘴角不斷的滑落下來,浸紅了衣領,染紅了白髮。
我去,這是什麼節奏?
萬一這人要是死在自己面前,看她不爽的南宮歸玉和南宮煌還不得趁機發難?在小命和銀子中,上官若愚果斷選擇了保住前者。
銀子沒了還能再找,這命要沒了,可就玩完了。
“坐好了,咱們去藥堂。”她再度行駛馬車,打算前往藥鋪,找大夫替他治病。
上官白安靜的坐在墊子上,完全沒有妹妹那般驚慌,那般緊張。
他反倒是在想別的。
孃親爲什麼這麼在乎這個人呢?不僅爲了他惹上麻煩,現在還爲了他,到處找人醫治。
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上官白表示,他很嫉妒這個男人。
最後,上官若愚找到了曾經有過一次交情的回春堂大夫,正是他爲自己鑑定了死者胃裡的毒藥來源。
“大夫,麻煩你看看這人是什麼情況。”因爲不清楚病情,上官若愚也不敢再搬動南宮無憂,索性抓着大夫,把他帶上馬車。
早已年過半百的老大夫在看見車廂裡吐血昏迷的白髮男人時,臉色霍地大變,他連連搖頭:“不治!這人老夫不治!”
搞毛?
上官若愚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會是這種反應,一時有些愣愣的,“爲什麼?我又不是不給你銀子。”
“給再多的診金,老夫也不會出手,姑娘,老夫知道你是個好心人,可是,這種惡魔,你可不能接近啊。”老大夫苦口婆心的勸說道,希望能讓上官若愚迷途知返,別被惡魔誘惑。
“哈?”他在說啥玩意兒?這些字分開來,她都能聽懂,怎麼連在一起,她就聽不明白了?
就連上官白和上官鈴也是一腦子的霧水。
“你還不知道吧,這人啊,是出了名的魔鬼!誰接近他,誰就會不得好死的!”老大夫神神叨叨的說着,看着南宮無憂的目光,宛如在看一隻臭蟲,不願接近。
“放屁。”去你妹的惡魔!這分明是人,活生生的人,怎麼就變成魔鬼了?
“你!你冥頑不靈!總之,這人說什麼老夫也不會醫治。”老大夫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怒氣衝衝的走下馬車,下車後,他還不忘朝地上啐一口唾沫,“晦氣!”
“我靠!”上官若愚將他的動作盡收眼底,氣得渾身冒煙。
但現在顯然不是和對方計較的時候,她就不信,偌大的京城,就沒一個人願意爲他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