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6

好像一切都在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陸周羽當晚就自己開車回去了。他明明看見她拎着行李出門,但是卻不能出去阻止,他不能讓對方更討厭他。此路不通,那麼要怎麼做纔好呢?他在房間裡想了一晚上。

被薄朝巖這件事一打岔她都有點忘記那個跟蹤過她的變.態,於是安心地在家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來好好享受了一下單身的休閒時光,有時候單身也是挺好的,起碼安靜。

她靜坐了兩個多小時,等靈感充沛了,立馬打開電腦寫策劃,等到忙完以後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她從早上就一直在寫,坐在電腦前四五個小時都沒有動過,今天又只吃了早餐,她伸了個懶腰,這時才覺得飢腸轆轆。

文件被髮到一個小組讓他們潤色校正,這下她的肩膀就鬆了很多。她邊活動身體邊起身,隨意一動都能聽見骨頭髮出令人牙齒酸的“喀拉”聲。

只是現在已經接近運動的時間,她不能吃太多東西,最後只是煮了蔬菜加一顆雞蛋就解決了晚餐。

這已經比當年奮鬥的時候好多了,那時她又胖又自卑,大學畢業根本找不到工作,被七八家公司義正言辭地拒絕後突然就想通了,自己在郊區租了一間小房子,能報上的考證都報了,每天二十四小時有二十小時是在看書,飯什麼的從來沒奢求過,整整三十二天,她一點東西都沒有吃,每天都只是幾杯水,或者牛奶,瘦了四十斤。

那已經是她的極限,她意識到自己開始有厭食傾向以後立馬調整心態,可是都晚了,身體還在不斷消瘦。

最瘦的時候只有八十斤,骨瘦如柴,那是她當時的真實寫照。

臉色蠟黃,四肢無力,可是自尊在撐着她,不服輸在撐着她。

她不能這麼死。

奇蹟地挺過來了,考的證十個有八個能考上,人,總要無路可退纔會激發潛能。

她感謝那時的不服輸,所以現在每天都堅持鍛鍊,每天都要學習新的知識,不前進,就會被社會拋棄。

啊,想想她當時學的什麼?

外事管理?每天課不好好上,就做着當大作家的白日夢,結果只是自己被夢白日了。

她笑笑,也不想再去評價過去的自己,現在的生活不是很好了嗎?

只差一個男人了,填滿這個房間,填滿她就好了。

什麼途徑可以找到這個男人呢?這又是一個難以攻破的難題。

嶽子文不行她就立馬放棄,不想去爭取,一是不值得她爭,二是她想要效率。

離回家只有兩個月了,唉,她嘆了一口氣。

在這空蕩的房間顯得那麼無力。

又過了一天。

早上去上班的時候有點不順利,路上車被一個騎摩托車的少年撞到,打電話叫保險,應付那個一臉叼炸天的少年,去公司的時候已經晚了很多。

一路上,辦公室裡的人看她的神色有點奇怪。

她還在想,大概是看到這個萬年不遲到的辦公室老婦女遲到感到有點驚奇。可是後來才知道不是。

她走到自己的辦公間,門口門前擺着一束玫瑰,再準確一點,是一大捧牛皮紙包起來的紅玫瑰,嫣紅的花瓣上還有細微的水珠,嬌嫩欲滴。

她沒有蹲下把花抱起來,而是回頭看了一眼辦公室裡的人。

他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暗搓搓地觀察她的行動。

原來剛纔那個眼神是說:看哪,鐵樹開花了。

陸周羽在人羣中找到嶽子文,他的眼神有點複雜,只是跟她一對視,立馬錯開視線。

花是他送的,陸周羽馬上就想把花扔掉,但是不能,她是他們的上司,這時候一定要保持風度。

她衝正在看她的人們笑笑,蹲身把花抱起來,打開鎖上的辦公間走進去。

一進去外面的人就開始竊竊私語。

他們的女上司,笑裡藏刀卻處事極其老道的上司,居然收到了示愛的玫瑰,多麼不可思議。要知道,辦公室裡從來沒有人追過她,雖然她很優秀,因爲大家都知道跟她在一起會很累。一個常年保持體形和鍛鍊的女人,對自己都心狠,對待她的愛人又怎麼會手下留情呢。

這個猜測其實是對的。

所以有人就在下面私語,也許這花是她自己買來充面子的。

這樣一說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們正討論的熱火朝天恨不得把屋頂掀起來,就連平時不怎麼說話的男職員也加入八卦中。

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鴉雀無聲。

他們立馬投入到自己本來的工作中。

不要惹她,她太危險。這一刻人人自危,心裡默唸: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還是有人被叫到,被點到名的那幾個臉色發白,像要上刑場一樣難看。明明陸周羽平時也不會怎麼樣他們,可就是害怕。

其他人在那幾個被叫走以後都鬆了一口氣,提心吊膽地工作起來。

那幾人戰戰兢兢站作一排,在她辦公室裡卻都有回到軍訓時候的感覺,她比教官可怕多了。

“你們那麼緊張幹嘛?”陸周羽開玩笑“怕我吃掉你們?”

那幾人抖得更厲害了。

“唉,我是想問你們昨天的策劃做好沒有?”

他們還是不做聲,從臉色上看倒是輕鬆了一些。

“陳芸,把打印好的資料拿給我一份。”

那姑娘點頭,急急忙忙走出去拿文件。

剩下的幾個在辦公室裡比誰頭埋得低。

“你們都看過了吧,給我講講你們的看法。”

她的頭環顧了一下幾人,視線對到一個男人身上,“吳晨禮,你說說看。”

那個男人吞嚥了一下口水,立馬大聲說道“領導做得很好,很完美!”

陸周羽差點暈倒。

其他幾人像找到方向一樣立馬附和“對,很好,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完美的策劃。”

陸周羽被逗笑了,知道再問他們也說不出什麼,於是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玫瑰花就擺在她的辦公桌上,清淺甜美的味道傳入她的鼻腔。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異性送的花。

雖然那個男人不討喜,可是這花可真漂亮,她把下巴靠在桌上,盯着花瓣上的水珠發呆。

如果嶽子文來道歉,主動跟她告白的話,她還是可以接受他的。

她很沒有出息的想到。

只是在中午的時候又看到嶽子文已經和那個女人走得很近了,吃飯都在一個桌上,郎情妾意,好不扎眼。

嶽子文這是什麼意思!

氣得她吃完飯立刻回去把那束花丟到垃圾桶裡。

他還沒有做最後的選擇,所以兩個都吊着?

去死吧!賤!人!

陸周羽越是生氣,笑容就越燦爛。想想又站起來,看了今天的日程安排,下午還要找那三個新人談話,她們之中極有可能出現她以後的職員。

她把那個女人排到最後,因爲還是不想因爲她影響到後來的談話。

那個女人一進來就趾高氣揚地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都不帶正眼看她。

陸周羽微微一笑,開始常規問候。

“林水純,你覺得我們部門怎麼樣?”年齡大的經理在稱呼下屬的時候會直接叫“小某某”,但是陸周羽從來都是連名帶姓一起叫的。

“一般般吧。”

“那你覺得自己在這裡工作有什麼收穫嗎?”

“沒有。”

“你覺得部門裡需要改進的地方有哪些?”

“太多了。”

陸周羽看她那麼不配合,椅子微微轉動,臉朝向垃圾桶裡的玫瑰。

那束玫瑰太大,垃圾桶裡只容得下枝葉,盛開的花反倒是滿滿當當地露出來。

她話鋒一轉。

“最近聽大家說你是大老闆的女兒。”

林水純臉一側,很高傲的樣子。

“大老闆家裡有兩個女兒,大的那位在牛津進修,小的那位在高中。不知道你是哪一位?”

陸周羽勾脣,不去看林水純蒼白的臉。

“我倒是聽大老闆說最近收了個乾女兒,乾女兒也是女兒,你說對吧。”

陸周羽回過頭來看她,笑意溫暖,眼神卻寒涼一片。

“不過哄爸爸還要陪他睡覺,嗯,感情真是好。”

“我要告你誣陷!”林小姐激動地站起來,臉色一陣紅一陣蒼白。

“去告吧,順便通知你一聲,你被解僱了。關於選你來實習,我會跟你們校方聯繫。”

林水純僵在那裡。

“你可以去跟你乾爸爸告狀,看他傾向於誰。”

林水純怒氣衝衝,摔門而出。

太自以爲是,不是好事。

後來聽說大老闆重新找了一個更漂亮,學歷更高,身材更好的乾女兒。

那個姑娘失去了大靠山,又得罪了學校的老師,最後沒什麼好下場。陸周羽沒有再關注她的後來,她自己的事都忙得不得了,哪有時間分給閒雜人等。

確定林水純不是大老闆女兒以後,嶽子文當晚就給陸周羽打了個電話。

對她虛寒微暖,他大概以爲陸周羽會繼續將就他,陸周羽也不說什麼直接拒絕的話,嶽子文的作爲讓她有點噁心。

但是第二天中午,她的桌上又擺上一大束玫瑰,這次是藍色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