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 85 章

剛剛接下賜婚的聖旨, 梅婠心情愉悅,又忽然來了靈感,便在前廳的南窗下鋪起了畫紙, 不過寥寥數筆, 便將一隻景泰藍孔雀銀鐲子畫得栩栩如生。

梅婠手中的畫筆剛剛擱下, 明妝便帶着明皇后所賜的紅玉如意來了。

明妝素來不是囉嗦的人, 將紅玉如意交到梅婠手中, 又與梅婠說了明皇后的囑咐,眸光卻一直鎖在櫃檯前的梅遠恆身上。

梅婠覺察到明妝在盯着梅遠恆,遂問道, “明掌珍可是有事尋我哥哥?”

聞言,明妝搖了搖頭, 道, “沒什麼, 只是覺得梅公子器宇不凡。”頓了頓,望了望窗外的天色, 又道,“時候也不早了,我該回宮了。”

梅婠遂道,“明掌珍公事繁忙,梅婠亦不敢多留。”

梅婠言罷, 便送着明妝往門外走去, 纔剛剛邁出門檻, 便見完顏檀麗風風火火地奔了過來。

完顏檀麗跑得氣喘吁吁, 雙頰粉紅, 宛如蜜桃。這卻是明妝第一次這般近距離地看完顏檀麗,果如傳聞所言, 是個顛倒衆生的美人。只是她這性子……倒是與柔雅細膩的胡氏大不相同,至少胡氏是絕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這般疾步奔跑,連自己的衣襟敞開了都不曾覺察到。

完顏檀麗見了梅婠,便道,“借你的地方躲一躲,倘若瀟琪過來,你就說沒見着我。”

完顏檀麗說着,便閃身躲入梅氏工坊的後院去了。

明妝蹙了眉,問梅婠道,“這位完顏王妃倒是有趣,這般躲着自己的夫君,是爲何呢?”

梅婠也頗無奈,道,“這便不好說了,許是……”

梅婠的話還未說完,瀟琪已經火急火燎地趕到眼前了,問道,“三嫂可曾見到完顏氏?”

賜婚的聖旨雖已下,但到底未行禮,被瀟琪這麼一叫,梅婠紅了臉,卻還未反應過來作答,倒是明妝先問道,“明妝給清勉王殿下請安,殿下爲何這般急着尋王妃呢?”

瀟琪這才注意到明妝也在,遂道,“你也在這裡?完顏氏打翻了本王的紅絲硯,本王尋她算賬!”

聞言,明妝稍怔了怔,隨即緩緩說道,“殿下的紅絲硯自然是極好的東西,也一直是殿下的心頭好,完顏王妃委實大意了,竟給打翻了。明妝那裡倒是還有一方端硯,殿下若是不嫌棄,改日明妝親自送至府上,如何?”

瀟琪則道,“不必了,你留着自己用吧。不過是方硯臺罷了,本王府庫裡有,只是這完顏氏……你們既沒見着完顏氏,想必是又躲去哪家酒樓了。本王先去尋她!”

瀟琪說罷,風一樣地轉身離去。

明妝望着瀟琪的背影,有幾分失神,亦有幾分落寞。瀟琪有多喜歡那方紅絲硯,明妝是知道的,如今完顏氏將其打翻了,看得出他的確是怒了,卻彷彿又沒怒在這個點子上。他所怒的,似乎另有緣故。

明妝百思不得其解,梅婠見她晃神,便輕咳了聲,明妝這才收起情緒,與梅婠道,“那我便先走了。”

梅婠點頭,道,“明掌珍慢走。”

如此,別過明妝,梅婠忙往後院走去,便見完顏檀麗正悠閒地坐在鞦韆上、

梅婠踱到鞦韆旁,問完顏檀麗道,“又惹清勉王殿下生氣了?可你也躲不了多久,終歸是要回去的呀。”

“能躲多久算多久。”完顏檀麗嬉笑着說道,又驀地想起什麼,說道,“婠婠,你說我若不回去王府,晚上就在你的小閣樓裡,同你擠一擠成麼?”

梅婠則笑道,“不是我不願意留你,依我看,清勉王殿下若尋不着你,也不會罷休的。”

完顏檀麗悶悶地說道,“都和他說了,我是學不會寫你們大靖朝的字,他非逼着我學。我學了一上午都沒學成,手都酸死了,他還在一旁念念叨叨的,我一氣之下就摔了他的硯臺,我哪裡知道他那方硯臺有多貴重呢?不摔也摔了,他還想拿我如何麼?”

聞言,梅婠輕笑道,“其實,寫字,我也不大會呢。”

“可三哥多好啊,他又不逼你學!”完顏檀麗豔羨道。

梅婠沒接這話茬,只說道,“那你打算如何?總躲着也不是辦法,何況他也不會真把你如何了。不如,你給他道個歉,或許這個事兒就翻篇了。”

完顏檀麗聞言,立時搖頭,道,“道歉?憑什麼讓我給他道歉,若非他逼我學寫字,也不至於弄到這廝田地啊!”

梅婠輕笑了聲,眼底卻是不可盡言的深意,又問道,“好端端的,清勉王殿下如何想起教你習字呢?”

完顏檀麗思忖了一下,憤憤然道,“誰知道,說是身爲他的王妃,我若是不識字,給他丟人。還說我太閒了,成日裡往外跑,要將府中的中饋交給我打理,這些事從前都是管家在做的,胡氏在的時候,她也不管的。怎麼到了我這兒,他就來折騰我呢!我其實就是想做個清閒王妃,佔個正位就算了,他那兩房妾妃孫氏與齊氏不是一直都很想要掌中饋麼,他不去尋她們,倒來煩我!”

梅婠看破不說破,卻聽完顏檀麗又說:“婠婠,我好羨慕你啊,你嫁給三哥,也不必應付妾室,我這兒成日裡想躲開孫氏和齊氏,躲都躲不開呢。瀟琪不知給她們說了什麼,每日早早就來我屋裡給我請安,我想睡個懶覺都不成!還得應付着她們,你不知道她們有多難纏的,一個一個烏眼雞似地,鬥個沒完……”

完顏檀麗的話還沒說完,便聽見一道清冽的男聲道,“本王瞧着,你應付得挺好,裝傻充愣,遊刃有餘麼!”

是瀟琪!

完顏檀麗立時惱了,“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說去酒樓尋我麼?”

瀟琪跨入院中,悠悠道,“本王若不那麼說,直接進來了,你早從後門溜了!”

“你這人!”

“你故意的!”

“你怎麼回回聽我的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