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高遠碧藍的天空,無一絲雜塵,宛如無瑕玉璧。

獵獵秋風拂動硃紅的裙裾,淡金的繡梅閃爍着躍動的光,搖曳生姿。

梅婠其實鮮少穿這樣鮮麗的衣裳,也鮮少立在門邊等候客人,但今日不一樣,梅遠恆特地吩咐過,她必須這樣盛裝等待着。

須臾,一輛馬車停在梅氏工坊門前,那一身茶白色長衫的青年緩緩從馬車上下來,擡眸望向梅婠時,有那麼一瞬的失神,隨即是難以自抑的驚豔。

青年舉步走向梅婠,立在她跟前,衝着她作揖行禮,道,“子恪見過梅姑娘,梅姑娘有禮了。”

梅婠微微屈膝,福身道,“崔公子有禮了。”

言罷,梅婠便直起身子來,又微微側身,翻手請崔子恪入內,道,“昨兒聽家兄提起,說公子想要定製一支玉簪,不知公子心中可有喜歡的花色或是樣式呢?”

這樣近距離地看着梅婠,她的肌膚勝雪,吹彈可破。她的紅脣皓齒,光彩照人。

遇上這樣的絕色佳人,崔子恪哪裡還想得起來什麼玉簪呢,恍恍惚惚地說道,“梅姑娘可有喜歡的花色或是樣式?”

梅婠被他問得怔愣,分明是他要來定玉簪,問她的喜好作甚?又不是她要的簪子!

梅婠莞爾,道,“梅婠並無特別喜好的花色或樣式,因爲在梅婠眼裡無論什麼樣的花色或是樣式,都各有風采。”

崔子恪聞言,笑道,“梅姑娘所言極是。”

話說到這裡,二人之間忽然就靜默了下來。

崔子恪正絞盡腦汁找個共同話題,但越是着急想找到,就越是找不到。而比起崔子恪的焦急與竭力,梅婠顯得淡定了許多。

梅婠想,既然崔子恪是來買玉簪的,自己也答應了梅遠恆好好招待他,那自己定要心無旁騖地給崔子恪設計玉簪。

於是,梅婠這才擡起眸子來,仔細觀察起崔子恪的樣貌來。

崔子恪其實長得並不難看,甚至還有幾分清俊儒雅的氣宇,但是跟瀟琰比起來,還是差了點。眉目不如瀟琰的俊朗飄逸,鼻樑也不如瀟琰的高挺筆直,脣線也不如瀟琰的性感漂亮,身高是差不多的,只是氣度還是不如瀟琰的矜貴高雅!

但是,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拿崔子恪和瀟琰比。

試問,自梅婠有記憶以來,還有哪個男子可以與瀟琰的俊美相提並論呢?

梅婠不自覺地搖了搖頭,這個動作她自己是沒太在意,落在崔子恪的眼底,卻是引起了極大的情緒波動。

崔子恪緊張兮兮地問道,“梅姑娘是哪裡不適麼?”

梅婠這才從紛亂的思緒中清醒過來,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道,“梅婠很好,只是在想什麼樣的玉簪比較適合公子?”

崔子恪聞言,驚喜萬分,道,“梅姑娘是要親自爲我製作玉簪嗎?”

梅婠點了點頭。

崔子恪正兀自感動不已,卻聽梅婠又不鹹不淡地說道,“梅婠是匠人,自然要親自爲客人制作首飾的。”頓了頓,看着崔子恪依舊炙熱閃光的眸子,略帶無奈地說道,“崔公子若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花色或是樣式,那便由梅婠替公子做主,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崔子恪欣然應允,道,“一切聽憑梅姑娘做主。”

崔子恪想的何止是這簪子而已,他想自己的往後餘生,都能聽憑梅婠做主。

梅婠並不是完全感受不到崔子恪熱烈的目光,只是她的心像是有一道天然屏障般,將崔子恪的熱情隔絕在外。

梅婠其實很少在客人面前畫圖稿,但她實在不想與崔子恪太多交流,便乾脆將畫架等東西都搬到前廳來,自己坐在畫架前默然畫起了圖稿。

崔子恪就立在一旁看着,梅婠仍可以全神貫注地設計玉簪。

未幾,一支通體水透瑩潤的白玉簪躍然紙上,簪頭雕琢成馬蹄蓮花朵的模樣,看着十分清雅脫俗。

崔子恪想,在這樣短的時間裡,梅婠就能畫出這麼惟妙惟肖的玉簪來,真是太了不起了!他對她的欣賞,更是直接添至滿分。

崔子恪當即拍板,道,“好,我就要這支玉簪了!”

梅婠卻猶豫了,她方纔的確是全身心地投入了玉簪的創作中,但她所想的卻不是崔子恪適合的樣式,反而是瀟琰適合的樣式。

不知爲何,瀟琰分明不在,他的形象總是很自然地闖入她的腦海,似乎無處不在。

梅婠有些抱歉地看着崔子恪,弱弱地說道,“其實,我覺得這支簪子畫得還不夠好,未必就真的適合公子您。”

崔子恪不解,道,“這簪子畫得很好啊,若是按着這圖稿做出來,也必然是極好看的。”

梅婠搖頭,道,“但這簪子其實……嗯……尺寸不對!”

崔子格愈加不解,“尺寸不對?”

梅婠點頭,道,“簪身太長了些。”

崔子恪仔細看了看圖稿上的簪子,的確簪身比尋常的簪子要來得長一些。

本朝子民都知道,只有皇室之人所用的簪子會比尋常百姓的簪子來得略長些,具體尺寸還需得看所用之人的品級。

如此一來,崔子恪難免要問,“這簪子是做給……”

梅婠心虛,一時又不知如何作答,門外卻響起一道清沉而熟悉的男聲,“是本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