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電腦屏幕，方平均明顯慌了神，目光也僵住。
他定了定神，看到視頻裡出現的那個人。那是一個蒙着頭，穿一件黑色套裝的男人，男人手裡拿着槍，他看了眼鏡頭這邊的方平均，像是笑了下。
“你是誰！”
一看到對方手裡抱着的槍，方平均心就沉了下去。
對面的男人張嘴說道，“有人花了兩千二百萬，讓我來殺你。”那人這次是真的笑了，“他不要你的命。”
方平均下意識問道，“那他要什麼？”
對方說，“他要我，在你腿上和腹部開一槍。”
聞言，方平均瞳孔一縮。
一個名字，從他的嘴裡咬牙喊出來，“方俞生！”這三個字，被他說出了憤恨的氣勢來。
這一刻，方平均也猜到了這個殺手的身份。這個殺手，十有就是之前他僱傭去殺喬玖笙的那個殺手。
方平均剛喊完這個名字，就看見視頻裡面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身影。看清那人的面容後，方平均整個人都傻了。
“你…”
方平均神色近乎呆滯，他難以置信地呢喃道，“你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視頻那頭的男人，一張熟悉的俊臉神色冷峻，他望着方平均的眼神很複雜。
剛纔方平均在聽到殺手傑西特的話後，不假思索便喊出了方俞生的名字。他爲什麼要喊方俞生的名字？因爲他心裡有鬼。
他始終記得喬玖笙右腿大腿中槍，和孩子差點就流產的事，是他的所作所爲。所以聽到傑西特的描述後，方平均第一時間裡，便準確地猜到了背後買主的身份是方俞生。
他這是不打自招。
“我想過是你，也懷疑過你，但沒有得到你的親口回答，我不願意給他定罪。”方俞生兀自說道，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方平均說話。
方平均聽了這話，卻是冷笑。“現在知道了，你又能如何？”
方俞生忽略了他的問題，反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爲什麼？”
方平均眉頭一挑，無聲地注視着方俞生，沒有說話。
方俞生又問，“這麼多年，小叔你對我一直還算照顧。”他垂着一雙漂亮的綠眸，眼裡有困惑，“爲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事到如今，方平均也無需再做戲。
聽了方俞生的問題，他先是一陣冷笑，笑聲戛然而止，他瞪着視頻那頭模樣俊貴的男人，想到自己那個將要在監獄裡渡過一輩子的兒子，心裡一痛，眼中的所有神采都變作了痛苦。
“因爲什麼？”他非哭非笑，語氣很痛苦地說道，“因爲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絕了我唯一的一個兒子的後路！”
他毀了他的一輩子啊！
雖然傷害了一個女孩子，害得人家女孩子年紀輕輕便慘死，這的確是方俞康的不該。但方俞生怎麼說也是方俞康的哥哥，他不僅不幫他，反倒將他推進了那個火坑裡。
這是多麼歹毒的心腸啊！
方平均想到那些年自己對這個孩子的諸多照顧，就覺得自己的好心是餵了狗！
真相果然是這樣。方俞生又問他，“你有恨，衝我來就是了，爲什麼要針對阿笙，要針對我們的孩子？”
方平均笑得悽然，他指着自己的心窩子，他說，“從俞康入獄之後的每個日日夜夜，我都在懊惱跟痛苦中渡過。我殺了你，你死了，一了百了，你又怎麼能體會到我的痛苦？”
“只有你的妻兒孩子死了，你獨自殘活，你才能體會到我的心痛。那纔是最完美的報復…”方平均花了那麼多錢，求的就是要喬玖笙死。
但喬玖笙命不該絕，竟然在最巧妙的時間裡，幸運地避開了致命一擊。
聽到這裡，方俞生閉上了眼睛。他知道，他跟方平均之間僅有的那幾絲情分，今日是徹底斷裂了。
“小叔。”方俞生再睜眼的時候，眸中的色彩很詭譎，令人看不透。
方平均再聽到方俞生叫自己一聲小叔，只覺得後背都在發涼。
方俞生說，“小叔，你是看着俞生長大的，你應該清楚俞生是什麼性子。”方俞生靜靜地凝視着方平均因爲自己這些話，臉上的神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的臉。
方俞生看了一會兒，才說，“我這個人，從來不是好人。”
“動我可以，動阿笙，不行。”
聞言，方平均眼睫毛輕輕地顫抖起來，他放在腹部的一雙手也捏得很緊。“你什麼意思？”
方俞生勾起脣角，笑容顯得詭異而又邪惡。
“小叔，俞佩還沒有回家吧。”方俞生這話有些莫名其妙。
方平均聽清楚方俞生說的這句話後，徹底慌了神。
方平均猛地站了起來，一雙手用力地砸在桌面上，發出砰地一聲。“你把她怎麼樣了！”
方俞生還在笑，他說，“你對阿笙做的一切，我會加註在你最在乎的人的身上。”方俞康入獄後，誰是方平均最在乎的人？
不是柳玉，而是他唯一的女兒。
方平均跟柳玉的感情並不是很深，但方俞佩卻是他寵着長大的女兒，唯一的兒子入了獄，倘若女兒又出了意外，那他這一輩子就徹底完了。
方平均表情變化了一陣。
他嘴皮子哆嗦着，聲音顫抖地問方俞生，“她在哪兒！”
方俞生答非所問似地說，“起點，也是終點。”
方平均多聰明的人。
起點，也是終點。
方俞生是說，方俞佩此刻就在喬玖笙當初差點被槍擊死亡的那條街上。視頻突然中止，是方俞生那邊主動切斷的。
不想讓柳玉受驚，方平均就沒有打擾她。
爲了證實方俞生的話，方平均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給方俞佩。方俞佩的手機能打通，卻沒有人接。
“他媽的！方俞生，你個小兔崽子！”
方平均關掉手機通話，加快車速，衝向喬玖笙上次受傷的地方。
到了目的地，方平均才發現街邊沒有一個人。
他停下車，走下車，站在街邊，又給方俞佩打了個電話。
就在這時，黑夜中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等方平均發現自己的腹部上有一個小紅點，意識到那是狙擊槍在瞄準後，他正要躲避，一個子彈就準確地打中了他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