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玦站在窗邊,聞言轉身看向了窗外蒼茫的夜。
“她已經開始信任孤,只是她自己還不知道。”
扶瀾一愕,“還只是信任?那她今日這是爲何……”
商玦彎脣,笑意無奈卻又十分愉悅,“她看中的不管是人還是物,都會絕對佔有不允許別人覬覦,衛國和燕國常年交好,燕國的後宮多有衛國美人,何況燕國若有兩個盟國,沒有相沖突的時候便好,若是有,燕國勢必會有偏頗,如此便是影響了她的利益。”
扶瀾“嘖嘖”兩下也站到他身後來,“如此說來你掛彩也是掛的值得!”
商玦眯眸,語氣有些苦澀,“她並非是捂不熱的人,只是她現在發現了自己的異常,又無法掌控,這纔有些着急了,她恐怕還不明白她爲何會開始信孤。”
扶瀾眼底微亮,“不愧是最瞭解她的人!”
商玦面上棱角柔和,目光悠長,彷彿在回想什麼,扶瀾看着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忽然提起了淮陰侯府這兩日發現的事,“這裡接連着死了三個人,除了那韻兒是死在衆目睽睽之下的,另外兩個人都死在別人看不見的時候,秀娘之死我問了雲柘,那樣的手法只可能是絕頂高手絕世好劍,再加上密室殺人,來人也要精通奇門遁甲才行。”
“另外那個王勝,他那徒弟口口聲聲的說是鬼,我卻是不信的,侯府的守衛森嚴,兇手一定是下了迷藥之類的東西,而後纔在善律堂將人殺了,並且,秀娘死的血腥殘忍,王勝的死法卻好比行刑,且秀娘死的時候用的是劍,且兇手故意炫耀那把劍的鋒利一般將人斬斷,兇手一定是善於使劍之人,而到了王勝這裡,手法卻溫和的多,因此這兩個案子並不一定就出自同一人之手,不過相同之處卻又是一樣,他們都能躲開府中守衛,又能不留下任何痕跡,這樣乾淨利落的殺人方式,我只想到了一個地方。”
扶瀾話語一斷,商玦彎脣,“墨閣。”
扶瀾點頭,上前一步站在了商玦身邊,“不錯,墨閣的暗部專行刺殺之事,其內的殺手大都是被諸國通緝過又排的上名號的人物,後來消聲覓跡了而已,只有這些人下手才能如此果斷且叫人抓不住馬腳,聽聞墨閣兩年前有過一次變動,那墨閣暗部的首領墨鳳換了人,新上任的這位改了以往整個墨閣不插手政治的作風,對於給高價的都會列入考慮。”
說着說着又是一皺眉,“可是誰會出錢讓墨閣殺兩個淮陰侯府的下人呢?”
商玦眯眸,“或許是那墨鳳和這侯府有私仇呢?”
扶瀾眉頭頓展,“極有可能!墨閣衆人大都來自十二諸侯國,或許是淮陰侯府和墨鳳或者白鸞有私仇,說起來,墨閣除了閣主神出鬼沒不知所蹤之外,這兩位明部和暗部的首領也分外叫人摸不着頭腦,閣主不現身,他們閣中事物都是兩位首領打理,這二人也絕不會簡單,以我的判斷,或許就隱藏在哪一個諸侯國的王室或者權貴宗親之家。”
商玦聽着扶瀾細細的分析脣角微沉,片刻才道,“此事與我們無關,旁觀便好。”
扶瀾若有所思的看了商玦一瞬,一笑,“也不知淮陰侯府能不能查出點什麼來……”
“他們查不出來。”
“你就這麼肯定?”
商玦脣角微沉,“他們沒有很多時間來查了。”
扶瀾眉心一跳,“什麼意思?”
商玦面色又恢復柔和,轉身看了他一眼,“你去歇着吧,她大抵沐浴完了。”
商玦說着就朝內室而去,扶瀾看着他故作平靜的神色脣角幾搐,在後揮了揮拳頭恨恨的道,“我就看你這個大尾巴狼能裝到幾時!”
商玦走到內室門口正碰到子蕁出來,子蕁忙行的一禮,“殿下,公主歇下了。”
商玦倒是不意外,點點頭進了內室。
牀幃已經放下,商玦放輕了腳步走過去,掀開牀幃一看,朝夕着了中衣睡在最裡面,錦被端端正正的只蓋在她身上,和他這邊涇渭分明,商玦眸色暗了暗,站着看了她一會兒才轉身自己進了浴房,他剛走,朝夕便睜開了眸子。
沒有人會在無人之時還在演戲。
水聲作響,朝夕怔怔的看了一會兒帳頂又閉上眸子,不多時便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朝夕破天荒的比商玦醒得早,她身上的錦被如舊,商玦也是,他和她雖然同牀共枕,卻從來都不會越軌半分,除卻那兩個異常的早晨和昨夜。
外頭天色已經明澈,朝夕再無睡意,小心的越過商玦下了牀。
穿戴洗漱走出內室,卻見扶瀾蹲在門口逗着白月,白月此時可不像對待商玦和朝夕那樣溫和,他站着,牙口大張,扶瀾只要擡手想要碰他他便發出哼哧哼哧的粗聲,彷彿下一刻就要狂吼撕咬,扶瀾十分鬱悶挫敗,聽到腳步聲才轉過頭來。
見是朝夕他脣一彎,指着白月道,“這傢伙一點情面都不給!”
朝夕面上再看不出昨夜的沉鬱來,淡淡的看了白月一眼,白月立刻“嗷嗚”一聲跑到了她跟前,扶瀾看着便又是一撇嘴滿臉的鬱悶。
朝夕俯身摸白月的腦袋,有些不解的道,“你是殿下最親近的朋友,白月爲何認生?”
扶瀾“哼哼”一聲,“那怎麼能一樣,白月如今對你這般他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到了我這裡他懶得費心思了,白月自然和我不親了唄!”
朝夕眉頭一挑,想問什麼話到嘴邊又變成了,“殿下能全然左右白月的喜好嗎?”
扶瀾脣角微彎的看着白月道,“別看白月體型大,年歲卻不大,動物之間的競爭殘忍至極,他生來是萬獸之王,自小受過不少苦,商玦是第一個救了它又百般照顧它的人,它自然依戀臣服,你可知小雛鳥?小雛鳥睜眼看到誰就會認她爲母,這其他動物甚至人都是一樣的,這第一個對自己好的人格外就會讓人銘記讓人依戀……”
扶瀾面帶笑意侃侃而談,朝夕輕撫白月背脊的手卻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