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字中機

出版外部分.陌上花 一百四十七,字中機

李道機回答的頭頭是道,倒是把朱祁鎮給糊弄住了。

朱祁鎮轉怒爲喜,道:“好吧,既然你能算出朕是真龍天子,那朕也不瞞你。不錯,朕今日的確是微服出巡,既然這樣,朕就讓你測個字吧。”

“好,請皇上出示您所要測的字。”

朱祁鎮隨手在他的案子上畫了一個“人”字,說道:“那你就幫朕測這個‘人’字吧。”

李道機看了一眼案几上的“人”字,慢慢說道:“一撇一捺方爲人,所謂‘人’字,說明皇上心中正爲一些事情而苦惱,要不然就不會‘人’字之上蓋個頂。蓋頂尖是因爲皇上心中有所憂思的緣故。”

朱祁鎮聽李道機這麼一說,微微一愣,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說的果然不錯,朕心中的確是有些事情,你從這個字上能不能看得出朕心中所憂的是什麼事情?”

李道機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他跪在地上,對朱祁鎮說道:“貧道不敢說,請皇上刺死貧道。”

孫祥用看到李道機忽然跪下,忙把他拉起來,對他說:“李道長,你這就不對了,你明明知道皇上此次是微服出巡,卻仍在大街上跪跪拜拜,傳了出去那多不好啊!”

李道機低下頭去,頗懷歉意的說:“是,多謝公公提點,是貧道顧慮的不夠多。”

朱祁鎮看了一眼四處的人流,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便說道:“罷了,朕也不怪罪你,你能猜出朕心中所想的是什麼,你儘管說就是,朕就恕你無罪。”

李道機見狀,方纔有些忐忑不安的說道:“既然皇上要貧道說,那貧道便是冒死也要說出來。皇上心中所憂慮的恐怕是一個人,也是一條龍。”

李道機的話正好說到朱祁鎮的心中,朱祁鎮望着他,眼中露出了一種不易覺察的深沉。

李道機硬着頭皮繼續說下去:“皇上心中想必正爲一件事情所纏繞,那件事皇上以爲自己做錯了,卻又以爲自己沒有做錯,皇上心中一直爲這件事糾纏不清。讓皇上糾纏不清的那個人,如果本貧道沒有算錯的話,正是景王朱祁鈺。”

李道機的話聽在朱祁鎮的耳中,無疑是一道驚雷。因爲李道機字字句句都說到了朱祁鎮的心中,原來朱祁鎮奪門復辟之後,逼死了景泰皇帝。

朱祁鎮他心中一直爲這件事惶恐不安,尤其是半夜睡覺的時候,經常會夢到朱祁鈺的鬼魂前來找他索命。

他原本想把朱祁鈺的皇后已經降成王妃的汪貴妃給處死,也是因爲朱祁鈺的鬼魂一直來他睡夢中糾纏的原故。

再加上錢皇后從旁勸阻,他才放過汪貴妃,還允許她把皇宮中的金銀玉器都帶出宮去,在宮外建了一棟王府居住。

自從這件事之後,朱祁鈺的鬼魂來糾纏他的次數果然少了。儘管如此,還是會時不時出現在睡夢之中,讓他多次午夜夢迴、午夜驚醒。心中想到朱祁鈺臨死的情形,就會覺得不寒而慄。

是以朱祁鎮的身體一直不太好,聽到李道機字字句句都說中了自己的心事,朱祁鎮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蒼白,他望着李道機說道:“你繼續說下去,你既然說朕受到景王鬼魂的困擾,那麼你就告訴朕,朕應該怎麼做才能夠解除這困擾。如果要是你說的能夠幫得上朕,朕一定對你重重有賞。可是你要是說的對朕沒有幫助,到時候朕一定不放過你。”

李道機神色肅然,望着朱祁鎮說道:“所謂紫氣東來,皇上的龍氣都集中在東面,而西面則是陰。陰利於鬼而不利於人,皇上東面龍氣聲望,陽氣也旺盛,所以景王的鬼魂絕對不會從東面而來。西面乃是重陰之地,景王的鬼魂就一定會從西面而來。貧道有一個建議,相信一定可以幫得上皇上。”

孫祥用在一旁急得直跺腳,道:“你倒是有什麼建議快說呀,不要賣什麼關子了。”

“是,在京城西南二十里的地方有一塊風景秀麗的地,那塊地所處的位置極好,周圍都是山明水秀,乃是鍾靈毓秀之地。請皇上去把那塊地買下來,在那塊地上修建一座寺廟,供奉景王的牌位,把景王鎮壓在寺廟之中。相信從此以後,皇上再也不會受到惡夢的騷擾,而皇上的身體也一定會一日,比一日強壯起來,皇上的子孫也一定能夠世世代代延續大明王朝的基業,締造大明王朝盛世。”

朱祁鎮聽了李道機的話,便一沉思,問道:“你所說的可都是真的?”

李道機鄭重道:“絕無虛言,如果貧道所說有半句假話,皇上可以立刻把貧道給殺了。要是寺廟修建成功之後,皇上還不能驅除惡夢,到時皇上也可以把貧道處斬,貧道絕無半分怨言。”

朱祁鎮聽李道機這麼說,一顆提着的心頓時放下來,原來古代的皇帝都十分崇尚鬼神之說,無論是鬼還是神,他們都相信天地間是存在的。

朱祁鎮一直夢到朱祁鈺的鬼魂來索命,其實只不過是因爲他自己覺得做了對不起景帝的事情,所以夢由心生纔會被此困擾。但是他不自覺以爲天地間真的是有鬼魂的,朱祁鈺死後真的是冤魂不熄,化作厲鬼來尋他報仇,所以才把自己折騰的不像樣子。

如今他李道機字字句句都說到了自己的心裡,又說出了破解之法,以爲李道機說的都是實話,所以決定就按照李道機的話去做。

回到宮中之後,朱祁鎮立刻對孫祥用說道:“孫公公,那個李道機所說的京城西南二十里外有一處鍾靈毓秀的神地,你派人去幫朕查一查,查明之後回來稟告朕。”

“是,皇上。”孫祥用答應着,便走了出去。

出去之後,他立刻去找到曹吉祥,把今天皇上在街上遇到李道機的事情向曹吉祥說了一遍。

曹吉祥聽完之後,說道:“極好、極好,只要皇上肯相信,我們的計策便成功了一大半。”

孫祥用卻帶着一絲憂慮,說道:“這件事我倒是不擔心,反而是皇上的事我一直很擔心。皇上自從奪門復辟以來,的確一直爲惡夢相擾,可惜今天的李道機是我們安排的人,乃是假的。倘若真的有人能夠治好皇上的病,那該多好!”

曹吉祥看孫祥用說的時候,滿臉都是虔誠之色,可見孫祥用心中真是關心皇上的健康,他便在一旁說道:“二弟,你放心吧,只要我們剷除徐有貞之後,爲兄一定派出人去,遍尋天下名醫。相信到時候一定有人可以治好皇上,皇上做這個夢,想必也只是因爲身子虛弱,所以纔會精神不濟,纔會夢到有鬼魂相繞罷了。只要能尋到名醫,幫皇上調理好身子,皇上以後就不會再被惡夢相侵了。”

孫祥用聽得曹吉祥這麼說,頓時兩眼放光,大喜道:“如此我就多謝大哥了。”

“我們是兄弟,何必如此客氣。”

孫祥用聽曹吉祥這麼說,心中覺得一陣溫暖,很多年前就是他的這個大哥爲了救他,所以才入宮淨身做了太監。如今兩個人重逢之後,那種舊日的感覺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兄弟的感情血濃於水,遠不是其他的情分可以比擬的。

第二天,孫祥用便向朱祁鎮回報京城西南二十里外那塊地的事情。孫祥用見到朱祁鎮恭敬的說道:“啓稟皇上,老奴已經派人去查過京城西南二十里外的那塊地。那裡果然是山明水秀,是鍾靈毓秀的好地方,當地的百姓經常在那塊地上看到奇異的景象,每當打雷下雨的時候還會有龍出現,但是那龍很快就沉落到地底下去了。”

“哦?有龍出現,還沉落到地底下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朱祁鎮有一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孫祥用:“真有此事?”

“啓稟皇上,真有此事。當地的百姓紛紛傳言,那條龍乃是一條負傷的龍。這與李道長所說的不謀而合,據老奴所想,可能那條龍便是景王的化身,是折翼之龍,是負傷之龍。只要在那塊地上修建一座寺廟,供奉景王的牌位,一定可以把他壓在那塊地裡,讓他以後再也不能出來做怪,不能侵擾皇上的清夢。”

朱祁鎮聽孫祥用這麼一說,大喜道:“好、好、好。”他連聲說了三個“好”字,道:“既然如此,此事就勞煩孫公公去辦吧。孫公公趕緊想辦法把那塊地買到手,然後朕會安排人在那塊地上會景王修建一座寺廟,把景王的魂魄給鎮壓住。”

孫祥用立刻答應着“是”,便轉頭出去辦了。

朱祁鎮見狀心中大喜,這麼多年以來,他心中一直放不下就是景王這件事。如今李道機爲他想出一個解決的方案,可以把景王的鬼魂鎮壓住,以後就再也沒有什麼惡靈來侵擾他,以後再也不用擔心睡不好覺了。

孫祥用着手去處理買地事宜後,朱祁鎮便開始在宮中籌劃景帝廟的規格。

朱祁鎮之所以如此不惜血本爲景帝朱祁鈺建立一座寺廟,一來是因爲感念兩人的兄弟之情,二來始終是心有愧疚。

兩個人始終是兄弟,但他卻從朱祁鈺手中把皇位奪了過來,害得朱祁鈺吐血而亡。

朱祁鈺的鬼魂日日夜夜纏繞着他,邪靈相侵擾,令他日夜寢食難安。他心中頗爲期盼,等到寺廟修建好以後,朱祁鈺的鬼魂不要在出來糾纏他。

景王廟的規格他是這麼打算的,依仗着山勢建立一個山門店。山門店對外開闊,建出三間,單檐廡殿頂,灰筒瓦覆頂,四角掛上風鈴,在門匾上寫上“景王廟”三個字。

斗子金匾,殿內前後貫通,中間爲通洞。內側各立有一尊泥質彩繪的護法神雕像,中間便是景帝的塑像。兩側的泥質彩繪的護法神塑像,一爲密執金剛,一爲那羅延金剛。

接下來便是京口內殿,京口內殿建立許多小天閣,每閣內都供奉着佛龕,佛龕內供上金裝小佛,寶相莊嚴。一共塑一百三十七尊泥塑金身,神形各異,塑造出來的有的威武形狀,有的面目猙獰,有的頂盔貫甲,有的仙風道骨,都是按照皇帝的神廟規格來建造的。

這麼一來,有了這座景王廟,也許景王的鬼魂從此以後就不會來糾纏自己了。

朱祁鎮還知道景王生前特別喜愛牡丹,所以他打算在寺廟的庭院之中種滿牡丹,一切都按照江南園林的規格進行建築。

閣閣相連,殿殿交通,在院子之中種滿各種各樣的牡丹花。當夏天一到,牡丹花開,香氣四逸,入目滿是色彩繽紛的花色,引人入勝。景王若能安睡在如此美麗的地方,心中的暴戾之氣也許可以當真可以除去。

朱祁鎮一切都打算的十分好,就在他把景王廟的規格在紙上畫了一遍之後,卻聽到孫祥用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

朱祁鎮見到孫祥用面色大喜,問道:“孫公公,景王廟的那塊地怎麼樣了?可已經買好了?”

孫祥用跪下來,俯着身子一句話也不說,彷彿是遇到了什麼難事一般。

朱祁鎮很少見到孫祥用表現出這種神情,他臉色登時大變,問道:“孫公公,到底有什麼事?你且說來。”

孫祥用支支吾吾的說道:“皇上,這……買地一事的確是遇到了一些事,只是老奴實在是不敢說。因爲內監不得參政,此事關乎朝臣。”

朱祁鎮聞言,心中已經知道了個大概,一定是有朝中的大臣干涉此事。朱祁鎮心中不禁怒火中燒,能夠趕走朱祁鈺的鬼魂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如今卻有人橫生枝節,敢出來干涉他這個皇帝的事情,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是誰如此大膽包天,你且說來。”朱祁鎮望着孫祥用厲聲說道。

孫祥用戰戰兢兢伏在地上在地上,說道:“皇上,確不是旁人,正是徐有貞徐大人。”

“徐有貞?你說是徐有貞買了那塊地,他買那塊地做什麼?”

“倘若當真是徐有貞徐大人買了那塊地,也沒有什麼。那塊地原來是京城的百姓王員外所有,徐大人若能夠按照正常的交易去同王員外買地,老奴心中原也沒有什麼不服。畢竟皇上買這塊地也是私人原因才購買的,徐大人同皇上公平競爭,即使輸給徐大人,老奴也沒有什麼說的。最可氣的是那徐大人實在是太囂張。”

朱祁鎮聽孫祥用這麼一說,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知道孫祥用爲人一向很老實,對於朝廷的事一向不過問,對自己又忠心耿耿,連他都這麼說,肯定是看不下去了。而且據朱祁鎮所知,孫祥用和徐有貞並沒有什麼過節,相反兩個人還頗爲友好。

“發生了什麼事,你一點一點的和朕說來,徐有貞又做了什麼錯事?”

朱祁鎮用了這個又字,可見心中早就對徐有貞不滿了。

“是,皇上。”孫祥用慢慢的說道:“皇上,事情是這樣的。老奴出宮去購買這塊地的時候,便見到王員外拖着家小在向老奴哭訴。原來這塊地是王員外最大的家產,他本來想賣掉這塊地可以多賺一些銀子,來補充生意上的虧空,然後帶着妻女回到鄉下好好的過日子。誰知道徐大人看上的這塊地,說這塊地有利於他家的祖宗風水,非要在這塊地上修建墳墓,還拿出幾十兩銀子來強買王員外的這塊地。”

“什麼?強買?徐有貞真是大膽,連強買強賣這種事都敢做,你繼續說。”

“是,皇上。徐大人就拿幾十兩銀子要把這塊地賣給王員外,王員外當然是不肯,兩邊說得激動,就動手打了起來。徐大人的家奴竟然把王員外和他的妻小給打傷了,尤其是他的小女兒纔不過五歲而已,都被打的遍體鱗傷,其狀十分可憐。”

“過分,實在是太過分了。徐有貞這個老匹夫,朕已經容忍他,沒想到他竟然做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實在是太過分了。”

孫祥用也連連點頭,說道:“皇上,老奴也是這麼想的。老奴不爲旁的事,就一心一意爲皇上,沒有想到徐大人居然做出這種事來。不但有辱官聲,更是讓百姓對朝廷的官員失望。最重要的是皇上的頭痛病,按照李道長的說法,只要在這塊地上建上景王廟,從此皇上的頭痛病就可以變好。如今以來,這塊地已經被徐有貞修建了祖墳,我們想買也沒有辦法了。”

“徐有貞,大膽徐有貞,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朱祁鎮氣得拍案而起,怒喝道。

孫祥用站在一旁,一句話都不敢說。

等到朱祁鎮發泄完畢了,孫祥用才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問道:“皇上,您打算怎麼處置徐有貞徐大人?”

朱祁鎮聽孫祥用這麼一問,倒是頗爲有些愕然。因爲他知道孫祥用一向不關心朝廷大事,如今卻過來問他怎麼處置徐有貞這件事,便問道:“孫公公,你一向都不理朝廷中的事,爲何這次對徐有貞的這件事如此關心?”

孫祥用聽着朱祁鎮的質話,似乎隱隱約約有疑他之意,便陰聲而道:“皇上,老奴絕對沒有旁的意思。皇上也知道,老奴對皇上忠心耿耿,老奴是在氣徐有貞霸佔着這塊地建祖墳,讓皇上建不成景王廟,皇上的頭痛病又不知道要到哪時哪日才能好得了了。每當想到這個,老奴就憂心忡忡,夜不能寐,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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