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蛇拿着藥瓶回來的時候,薰兒依舊如同他離去時那般靜靜的坐在溪邊,絕美的面容似擎着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粉嫩的薄脣微微上揚,勾勒出的弧度竟然讓他覺得莫名的哀傷,那哀傷彷彿從笑意中透出,分外的震撼人心。
肩膀上的傷口似乎並未去管,鮮血順着白皙的指尖打在清水中,盪開一層層豔紅的漣漪,風起,撩起那墨色的及腰髮絲,糾纏着豔紅的輕紗飛揚,整個人的氣息似乎在瞬間便的寧靜無波,明明是狼狽至極的模樣,卻偏生給人一種飄渺不真實的絕美。
冥蛇只覺得心中微緊,從再見這個丫頭開始,她一直都是一臉淺笑嫣然的模樣,那般殷切的跟在他的身後,哪怕他沒有話語,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她臉上的笑意從來不曾黯然過,眼眸微微眯起,深深吸了口氣,握着瓷瓶的大手無聲無息的緊握了幾分,泛白的關節依稀可見突顯的青筋。等到那深邃的紫瞳再次睜開,已然只剩下死水不驚的平靜。緊握着瓷瓶的大手一點點鬆開,大步朝着薰兒的方向而去。
大手擱置在薰兒的傷口之上,許是因爲疼痛來的突然,那嬌小的身軀微微顫抖了下,不過也並未回頭,甚至連疼痛的話語也未說,冥蛇輕輕扯下那衣襟,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豔紅的血跡仿若盛開的紅蓮一般燦爛的在那白雪般的肌膚上盛開,妖嬈的紅,純淨的白,融合在一起,分外的刺人眼目。
沾了些乾淨的溪水,輕輕擦拭着那血跡,先前被血掩蓋着並未察覺到傷口有多麼厲害,此刻方纔發現傷口極深,貫穿的傷口看起來異樣的猙獰觸目驚心,應該很疼吧,冥蛇有些蠱惑般的微微擡起頭,凝望着薰兒的側面,貝齒輕輕咬住脣瓣,好看的眉目微微蹙起,對於肩膀上的疼痛像是在刻意的隱忍着,這份倔強,牙齒緊咬了幾分,似乎有些無法對上薰兒眸子裡的倔強,擦拭傷口的動作快了幾分,將藥粉倒在傷口之上,包紮,從頭到尾兩人都沒有交談,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打破了這份好不容易維持的寧靜。
“怎麼會受傷。”許久之後冥蛇那清冷的嗓音方纔淡淡的響起,以齊蒼的手腕,他的兒女身手豈會差到哪裡去,雖然在暗地裡保護着薰兒的人被他刻意的撇下,那也是因爲他相信以薰兒的手段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南疆那兩個老傢伙可不是泛泛之輩。
“突然頭很疼。”薰兒側過臉面對上冥蛇幽深的紫眸低聲說道,還真是狼狽,竟然被幾個亡命之徒弄得這般的狼狽。
“頭疼……”冥蛇微蹙了眉目,大手猛的搭在薰兒的脈搏之上,並未察覺到任何的異樣,方纔微微擡起頭顱對上薰兒那澄淨的眼眸,白皙的面容上那不深的傷口尚帶着淡淡的血跡,雖然傷口不深,可是卻異樣的明顯,眼底的怒意分明深濃幾分,連帶那股隱去的殺意也再次變得深濃起來,骨骼分明的長指落在薰兒的臉頰之上,輕輕摩挲着那並不深卻刺目的傷痕。
“無礙,不疼的。”薰兒淡淡一笑,“不過是擦傷而已。”
冥蛇也未答話,將那收回袖中的瓷瓶再次拿出,沾了些藥膏輕輕擦拭着薰兒臉上的傷口,彎彎的眉目此刻佈滿了陰霾,原本依舊危險冰冷的氣息此刻愈發的深濃起來,彷彿只要一靠近便會讓人感覺到那深入骨髓的涼意。
薰兒只覺得心中微疼,輕輕走近冥蛇無聲無息的抱住冥蛇的腰身,“蛇哥哥,薰兒不喜歡你如此冷漠疏離的模樣。”
冥蛇高大的身軀微微僵硬,任由薰兒緊緊環抱住他的腰身,感覺到那嬌小柔軟身軀所帶來的炙熱暖意,一點點滲透肌膚,像是要將那早已凍結的心口一點點融化掉一般,大手微微伸出,卻是擱置在薰兒肩膀的上方,並沒有回予擁抱,時間仿若凝滯一般久久不前,許久之後,那擱置在薰兒上方的大手一點點緊握,然後緩緩收回袖中,他是蛇,膚涼情薄,本就不該貪戀着這人情冷暖,殘留在心口處那記憶久遠的溫暖似乎變得模糊不清,此刻只剩下薰兒那微微顫抖的身軀所帶來的幾乎讓他落荒而逃的炙熱,“薰兒,不要喜歡我,我是蛇膚涼情薄,是不會愛上任何人的。”除了那一次那女子緊緊抱着他哭泣時讓他戀上了那溫柔的暖,而這樣貪婪的寂寞他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
“不要……”薰兒頭顱埋在冥蛇的胸口,聲音不大口氣卻異樣的堅決,“爹爹說了,對於認定之人是要生死不放的。”說罷手上的動作不由得緊了幾分,似乎想要將自己的溫暖一點點融化到冥蛇的身上。
齊蒼教的,這倒像是那個冷漠至極,卻心機深沉男子教出來的,記憶似乎倒退了幾分,回到很久以前,他是怎麼了,莫非當真老了,老到總是在回憶過往的事情。大手正欲推開這讓他心慌意亂的溫暖,那低低的嗓音再次淡淡的響起。
“蛇哥哥,對你,我生死不放。”那聲音不大,隱約透出來的堅忍卻讓人無法不動容。
冥蛇原本推開的動作再是動不了分毫,整個身軀仿若凝固一般再也無法做出任何的反應,“隨你……”遙遠到像是隔着幾個世紀的嗓音低低的響起。不過是你情我願的事情罷了,何時他也這般的強求他人了。
“蛇哥哥,我好睏啊。”帶着倦意的嗓音低低的響起,似乎並未聽到冥蛇那疏離的話語一般。
“睡吧。”冥蛇低低應了聲,大手終是摟住了懷中女子的身軀,薰兒嘴角微微揚起,那類似得逞的淺笑轉瞬即逝,很快均勻的呼吸聲便淡淡的響起。
冥蛇望了一眼懷中陷入熟睡的薰兒,眼底卻隱約浮起一抹淡淡的擔憂,雖然很淡,卻依舊看的清晰。
“公子……”身後彌月輕快的嗓音淡淡的響起。或者。